“俊生哥哥!”花木蘭正在亂石叢中向城樓上牆垛邊的趙俊生使勁揮手。
趙俊生喜極而泣,從腰間拔出匕首飛身躍下。
“啊——”花木蘭見狀頓時失聲尖叫。
“姑爺!”花海臉色大變驚叫。
其他二十幾個兵卒紛紛不約而同的大叫:“將軍!”
這些人嚇得半死,卻見趙俊生躍下牆垛之後猛的揮手把匕首扎向城牆外壁。
“嗤嗤嗤——”匕首在趙俊生身體重力的帶動下向下滑,與牆壁摩擦出大量的火花,身體下降速度大大降低,近二十米高的距離很輕鬆就到了地面。
趙俊生在一塊石頭上落下,丟下匕首轉身就向花木蘭快速跑過來。
“俊生哥哥你要嚇死我啊,這麼高怎麼說跳就跳?”花木蘭拍了拍胸口迎上來。
趙俊生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再也不鬆手。
後面這麼多人看着,花木蘭卻是羞怯不已,但她能感覺到趙俊生的激動情緒,她知道他以爲她被燒死了所以纔在看見她還活着的時候如此失態。
花木蘭沒有推開趙俊生,儘管有那麼多人在場,她鬆開了手中的兵器,任由兵器落地摔在石頭上發出哐當的響聲,伸出手抱緊了趙俊生的腰。
在大火燒起來的那一刻,她也以爲她會被燒死,以爲就此要離開趙俊生了,心裡有着深深的不捨和眷戀。
不知過了多久,上方傳來喊聲:“將軍、將軍!”
兩人從戀戀不捨中分開,趙俊生與花木蘭都微笑着互相凝視,他扭頭向雲樓上大喊:“李寶,把繩索放下來拉我們上去!”
“好!”
趙俊生轉身過身來問花木蘭說:“木蘭,我還以爲你們都······你們怎麼會躲在這裡?”
花木蘭說:“燕軍一直圍攻我們,從昨日上午一直到深夜。方纔你們發動攻城,燕軍想要把這裡的兵力抽調過去增援城牆防守,但又能把我們丟在這裡不管,他們沒辦法攻上去,就想了這個火攻的辦法想把我們都燒死烤熟在雲樓裡!”
“我本來也以爲我們死定了,不過後來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收集了一些衣物連接成繩索朝這邊城牆放下,我們就順着繩索溜了下來,後來火勢越來越大,等我們都全部下到裡面,布料連接起來的繩索也被烤焦成了灰燼,火勢滅了之後我們想爬上去,卻沒有了繩索,前面又是懸崖絕壁,我們就被困在這裡了!”
趙俊生聽聞向雲樓上看了一眼,“這次算你們命大,以後切不可再冒這種險了,如果山上的城牆這麼好攻,胡人們豈不是想進關內如同進菜園子一樣?”
花木蘭說:“我們已經都要殺到主城牆的望日樓了,若不是燕軍一個大將武力不凡與我不分上下,剋制了我的武藝,我們肯定都成功了!”
趙俊生搖頭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不能迷信武藝,武力不能萬能的,就算沒有一個與你武藝相當的大將,燕軍肯定也會有其他辦法對付你們,你和這些士卒們擅長的是騎兵戰法,而這些燕軍步戰之法訓練有素,在城牆爭奪方面,你們根本就不是對手,我聽老呂說了,那個燕軍幢將統帶的兵力的確比你多一些,但是在城牆上遭遇,雙方面對面接觸就只有幾個人,兵力多不一定能佔優勢,你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作戰都很注意配合嗎?你們一直被壓着打,對不對?”
花木蘭一想還真是,城牆就這麼兩丈寬,就是投入再多兵力,直接交鋒的也就七八個人,她帶人剛爬上城牆很順利,因爲遇到的只有少量的守軍,可是與常昆統帶的三百人遭遇之後,她就吃癟了,常昆讓她的武力發揮不了作用,不能對其他守軍造成傷害,而其他燕軍互相配合作戰,沒有經過步戰訓練的魏軍就抵擋不住了。
頭頂傳來李寶的聲音:“將軍,我們把繩索放下來了,你們抓住繩索就行,我們會把你們拉上來!”
話音一落,八根繩索垂下來。
花木蘭立即揮手對身後的花海和兵卒大聲說:“你們先上!”
這次對於這些人來說簡直是死裡逃生,兵卒們也不客氣了,一個個走過去,第一批人紛紛把繩索綁在腰間,雲樓上的親兵們把繩索往上拉,很快就把第一批人拉上去,接着是第二批,趙俊生和花木蘭是最後一批。
總算回到了雲樓上,花木蘭感覺是劫後餘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跟着趙俊生走下樓去。
在盧龍塞的守將衙署內,拓跋素和北路軍的將校官員們看見花木蘭竟然還活着都很吃驚,雲樓燒成那樣了都還能活?
賀多羅皮笑肉不笑,“花將軍還真是命大,恭喜花將軍平安歸來!”
“多謝!”花木蘭板着臉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對拓跋素抱拳道:“王爺,末將思慮不周,不但沒能協助攻破盧龍塞,反而還被圍困在雲樓,兩百弟兄如今也只剩下二十餘人,可謂十不存一,還得大部分兄弟喪命,這都是末將輕敵造成的後果,請王爺治罪!”
拓跋素當然不能因爲這事就治罪,跟不能因爲沒有打勝仗就治部將的罪,他道:“你帶兵去偷襲山頂城牆是本王同意的,若要治罪豈不是要先治本王的罪?那些陣亡的將士們也是死得其所,此事不能怨你!”
“多謝王爺不罪之恩!”花木蘭說完抱拳退到了一邊。
拓跋素看了看衆將說道:“要從盧龍塞出關一直殺往龍城,山路崎嶇,輜重車馬難行,我北路軍只能拋棄輜重,輕裝簡行,本王決定再次停留三日,爲大軍準備十日干糧和戰馬所需豆料,糧食稍後會由軍需官發放給各軍,諸位回去之後要讓伙伕們在開拔之前準備完畢!”
在拓跋素的示意下,他的幕僚魏峻站出來對衆將手:“接下來我們來說一下出關後的進軍路線,諸位請看地圖,出了盧龍塞之後,我們就算是進入燕國的平州境內,我們沿着濡水北上,再折道向東沿着寬河向西北而行,先打白檀,打下之後兵分三路,一路去打冀陽郡平岡,一路去打建德郡陽武縣,再一路去打凡城,而後大軍揮師東進去白狼,等到了白狼,地勢稍稍平坦,我大軍騎兵就可以直撲龍城與陛下南路軍匯合了,不知諸位以爲如此部署是否可行?”
雲中鎮將朱修之沒有出聲,領軍大將賀多羅大聲贊同:“我同意,就這麼辦吧,王爺,等打下白檀之後,末將請求帶兵去打平岡!”
花木蘭皺了皺眉,抱拳道:“魏先生,如此部署兵力太過分散,若是燕國在平州和幷州(北燕的幷州)一帶集結重兵,我軍很容易被各個擊破!王爺,末將建議等打下白檀之後直接攻擊平岡,再揮師東進打白狼,不必管其他郡縣,一鼓作氣衝到龍城!以我北路軍的兵力三萬餘人,即便沒有南路軍,我北路軍也能夠與燕軍主力決戰於龍城!”
魏峻臉色有些難看,他扭頭看了看拓跋素,見拓跋素沒有出聲,他不得不跟花木蘭解釋一番:“花將軍,如果按照你的方略,我軍恐有後路被斷之危啊!即便燕軍不斷我軍後路,若是我們軍在與前方遭遇的燕軍交戰時,凡城、陽武等地的燕軍前來攻擊我軍後背如何是好?”
花木蘭反駁:“王爺剛纔不是說了嗎?大軍拋棄輜重輕裝簡行,沒有了輜重,我們何來後路被斷之危?拋棄輜重就是放棄後勤補給,我們只能進不能退!通往龍城的道路就這麼幾條,我們打下白狼之後,只要派兵扼守白狼河,揚武、凡城等地的燕軍又能耐我何?等到我軍攻下龍城,其他各地燕軍立刻瓦解!”
將官們互相看了看,這花木蘭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啊,何必把時間浪費在攻城掠地上?只有十天的乾糧呢,若是分兵攻打各城,久攻不下豈不是要斷糧?
“咳咳!”趙俊生捂着嘴咳嗽兩聲,拉了拉花木蘭,示意她不要再說,對拓跋素抱拳道:“王爺的方略很好,末將贊同,若其他將軍沒有另外的意見,就照此辦理吧!”
將官們面面相覷,這是咋回事?趙俊生竟然同意這個方略,還跟花木蘭唱了反調?
花木蘭有些生氣,就要據理力爭,卻被趙俊生死死拉住。
拓跋素點了點頭:“好,既然諸位都沒有其他想法,那就這麼定了,等打下白檀之後再決定各路兵馬如何出擊,都散了吧!”
“末將等告退!”
各將官們紛紛退出,各自散去。
從盧龍塞衙署大堂走出來後,花木蘭很生氣,對趙俊生說:“俊生哥哥,以你的眼光難道看不出常山王的方略存在很大的問題嗎?在抵達白狼之前,一路上山高路險,行軍都很艱難,我軍幾乎都是騎兵,若是燕軍在行軍路上以步兵阻擊我們,我們只能是被動挨打,想要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管其他郡縣的燕軍,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殺到龍城!若是慢吞吞一個個郡縣打下去,燕軍就有了足夠的調兵時間!”
趙俊生笑着說:“我當然知道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你只從軍事方面考慮了,沒有從政治層面考慮,常山王這麼部署也是無奈之舉,皇帝此次是御駕親征,皇帝需要軍功啊,常山王若是搶了皇帝的風頭,皇帝只怕會很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