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城以南地區,種植的麥子幾乎都是冬小麥,而在長城以北,大多是種植春小麥。
在播種之前,要對翻耕的田地施底肥,如今的農人能夠施肥的手段不多,無非就是自產的有機肥,田地裡一整天都是臭氣熏天,黃樹挑着糞桶在前面施肥,趙俊生在後面播種,其他人都被臭氣薰得躲得遠遠的。
播種的方式就是把麥種均勻的撒在田地裡,這也是一個技術活,每畝要撒多少斤麥種,這是有講究的,在播種時必須要撒得很均勻,如果撒得不均勻,待出苗之後田地裡就變成了癩子,有些位置的麥苗很濃密,而有些位置一根麥苗也沒有或者是稀稀拉拉的,這看上去不但很醜,而且直接影響產量。
勞累了一天,趙俊生等人往回走,經過一條小水溝時,趙俊生髮現裡面有水,長滿了青草,便叫黃樹的大兒子黃跑回去拿來一個篾簸箕和一個木桶,他拿着篾簸箕放在水溝裡,讓小黃去水溝另一頭蹚水過來,讓他蹚水時鬧出聲響。
等小黃從水溝另一頭鏜着水嘩嘩走過來,趙俊生立即把篾簸箕端起來,篾簸箕露出水面,幾十條泥鰍在篾簸箕裡遊動,中間還有好幾條黃鱔。
“大王要弄泥鰍和蛇魚啊,不知要作甚?”黃樹在一旁看着問道。
趙俊生把大量泥鰍倒進水桶裡說:“當然是吃啊,小黃咱繼續!”
黃樹父子都很驚訝:“這兩種東西能吃?水溝裡到處都是!”
趙俊生一邊走一邊回頭詫異的問:“當然能吃,你們都沒吃過嗎?”
黃樹父子都連連搖頭:“這泥鰍和蛇魚長得太難堪了,又嚇人,咱們誰都沒吃過,即便是在餓死人的年代,寧願啃草根樹皮也不吃這些東西!”
“有食物你們卻不知道吃,今日孤就讓你們吃一回泥鰍和黃鱔!”趙俊生說着就招呼小黃繼續在另一條水溝從溝尾驅趕,而他在溝頭用篾簸箕兜住。
正如黃樹說的那樣,水溝裡到處都是泥鰍和黃鱔,趕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能撈上來不少泥鰍和黃鱔。
在兩條水溝裡就撈了大半桶,幾人提着泥鰍和黃鱔高高興興回到了黃家。
趙俊生也不讓別人幫忙,拿了菜刀和剪刀把泥鰍和鱔魚各殺了五斤,他動作麻利,很快就搞定,在收拾泥鰍和黃鱔時叫黃李氏去準備蔥蒜、紫蘇。
紫蘇這玩意到處都有什長,葉子呈紫色的,用它燉泥鰍鱔魚和魚類,可以去除土腥味,可以解魚蟹之毒,魚類多是寒性,這紫蘇又有解表散寒的功效,正好中和魚類的寒性。
趙俊生把泥鰍分別做出一盤乾煸泥鰍、一道泥鰍燉豆腐,又把鱔魚肉切絲佐以醬料姜蒜爆炒。
“哇,好香啊!”花木蘭湊到竈臺邊盯着鍋裡炒鱔絲叫了起來,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旁邊兒子趙東和女兒趙菁都叫嚷着香,要吃,花木蘭左右手一邊抱一個觀看趙俊生炒菜,黃家一家人也站在一旁圍在竈臺處眼巴巴的看着鍋裡不時的吞口水。
上桌時,趙俊生擡手拿起筷子:“來,都嚐嚐,份量不少,應該夠吃的,開始吧!”
幾個小鬼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開動,吃進嘴裡之後就驚呼:“好吃,好吃,我還要!”
大人們也不再矜持,紛紛動筷子。
黃樹吃了一口鱔絲和一條燉泥鰍,立馬放下筷子對趙俊生說:“這等美味的好菜,豈能無酒?大王且等等,待我去拿酒來!”
酒對鄉下農人們來說是很珍貴的,平日裡連肚子都填不飽,基本上沒那心思去弄酒。
酒只有半壇,還是幾年前黃樹的堂兄大老遠從范陽來探親帶來的,當時兩兄弟喝了半壇,剩下半壇一直沒捨得喝被他埋在屋後的菜園裡。
黃樹提着酒罈回到桌邊時,酒罈上還散發着泥土氣息。
這酒並不是什麼好酒,用黍米釀造的,有些渾濁,酒精度也不高,趙俊生喝了一口,覺得口感不太好。
共十來斤泥鰍和鱔魚就被兩家人吃了個精光,大家都還意猶未盡的樣子,趙俊生還頗爲遺憾的說:“可惜佐料不足,要不然味道還能更好!”
三天的農事體驗生活結束了,趙俊生一家人和隨行大臣兵將們在四天早上起駕返回乾京城,而他們住了三天的黃家卻是出了名,往後更是發達了。
高溫堆肥的技術也通過官府傳授給各地農人們,給田地增加肥力。
進城的時候,趙俊生沒乘坐馬車,而是穿着常服與隨行官員騎着馬。
前幾天出城的時候乘坐馬車還不覺得,如今騎馬走在乾京城內的大街上,趙俊生就感覺很不好了,因爲乾國牲口太多,現如今幾乎鄉間每家每戶都有馬,城裡但凡有些家底的也買馬代步,每次出行、進城出城都騎馬,這就造成城內的環境非常差,馬匹在城內各處隨地大小便,搞得臭氣熏天卻無人管。
趙俊生捂着鼻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城裡怎麼臭氣熏天的?”
隨行大臣們一個個面面相覷,大家早就發現不對勁了,只是沒有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所以大臣們誰也沒有提出來。
趙俊生一臉的難看,當即下令:“去宣乾京府尹毛修之進宮見孤!”
“是,大王!”
這也是朝廷的馬政頒佈的緣故,否則農戶們怎麼可能每家每戶都有牛馬騎乘?而這種福利也只有農人才能享受到,城裡人如果不是稍有些家底的居民根本就養不起,也沒地方養。
就如同後世一樣,汽車多了,排放的尾氣造成了嚴重的環境污染,趙俊生在這乾國頒佈的馬政讓乾國絕大多數人都能騎乘牛馬,可牛馬數量多起來,特別是城內的牛馬多起來而又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辦法,大量牛馬隨地大小便帶來的環境衛生就成了很大的問題。
趙俊生和花木蘭一家人回到宮中洗漱了,換上了乾淨衣裳。
“大王,毛修之到了,正在乾元殿等待覲見!”太監前來報告。
趙俊生吩咐:“讓他等着!”
“是!”
直到吃完晚飯,趙俊生才施施然來到乾元殿,而毛修之在這裡已經整整等了一個下午了,口渴了沒水喝,肚子餓了沒飯吃,想如廁卻不敢,毛修之的心裡一直在忐忑不安。
煎熬到盞燈時分,才終於聽到太監喊:“大王駕到!”
毛修之立馬叩首:“臣毛修之叩見大王!”
趙俊生坐在王座上雙手撐着御案看着毛修之:“毛德祖,你是乾京府尹,城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歸你管,你可曾知道孤的乾國京城裡已經變得臭氣熏天了,外地百姓和各地官員、駐軍官兵和外國使臣來到乾京一進城就聞到這臭氣熏天的味道,你讓孤的臉面往哪兒擱?這還是乾國的都城嗎?”
毛修之一聽知道怎麼回事了,連連叩首說:“大王息怒,此事臣一直想向大王稟報,但卻一直沒有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解決,故而······這段時日,臣組織乾京府上下官員商議想辦法,前天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方案,但還不成熟,臣正準備等大王返京之後就上奏的!”
趙俊生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擡手說:“說說看!”
“是!”毛修之答應,立即說:“臣等以爲,可以分爲幾步:第一,頒佈法令,告誡有馬和牲口的人,牲口一旦進城,就必須自行負責其大小便問題;第二,每條街道派專人巡邏,一旦發現有讓牲口隨地大小便的人,立即上前對其進行罰錢並勒令其收拾乾淨,若對抗執法人員,則逮捕入獄!”
“第三,由官府出資製作一批馬桶,在各城門處給騎馬或馬車、牛車的主人發放馬桶,讓他們把糞便收集與馬桶之內,每人交押金,自備馬桶自然最好,出城時在制定的地點清空馬桶洗刷乾淨再還回遠處領回押金!”
趙俊生聽了之後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雖然還有不少問題要解決,不過這應該是一個可行的辦法,他問道:“乾京府上下官員都討論過這個方案嗎?”
“討論過了,儘管還有不少地方需要完善,但臣等以爲應該是可行的,後續如果發現一些問題可以逐步改正!”
趙俊生點頭道:“行,你們怎麼做是你們的事情,孤只看結果,一個月之內,若是乾京城內牲口隨地大小便的問題還沒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孤就唯你是問!”
“臣遵旨!”毛修之答應後退了出去。
趙俊生相信乾京城的問題絕不是個例,馬政的頒佈和實施是全國性的,既然乾京城有這樣問題,那麼其他各地城池必然也會有這樣的問題,那麼其他城池是怎麼解決的?是否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又或者各地城池與乾京城一樣,都沒管呢?
這可是一個大問題,一個形象問題,必須要高度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