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誰唆使拓跋俊對步六孤麗下手?”趙俊生問道,他對此頗爲好奇。
呂玄伯回答說:“是拓跋渾!”
拓跋渾是拓跋珪第三子拓跋熙的次子,過繼給廣平王拓跋連,他是拓跋燾、拓跋健、拓跋俊的堂兄弟。
拓跋渾從小就好弓馬,善騎射,這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他的箭術有百步穿楊之能,十二歲就被拓跋燾封爲南平王、平西將軍。
趙俊生問道:“拓跋渾今年多大年紀?”
呂玄伯回答:“二十五!
趙俊生摸了摸下巴:“孤想不明白,步六孤麗又沒有得罪拓跋渾,他爲何要唆使拓跋俊暗害步六孤麗?”
呂玄伯說:“黑衛衣在平城的探子們重點觀察和分析過拓跋渾,根據收集到的關於拓跋渾的各方面消息來看,拓跋渾很可能是意識到拓跋俊這個皇帝已經無可救藥了,想要自己掌權,但平城朝廷看似名頭大,實際上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個軀殼,沒有多少實力了!他想把拓跋俊的最後一點油水榨乾,利用他除掉步六孤麗,奪取步六孤麗麾下五萬大軍,只要拓跋渾手下掌握五萬大軍,他再加上平城朝廷的名頭,他這股勢力就不小了,就連我乾國都不得不謹慎對待!”
趙俊生也意識到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但他要如何從這件事情當中謀利呢?讓拓跋渾除掉步六孤麗,接管其麾下五萬兵馬?如此一來,平城朝廷的局勢很可能不可控制,拓跋俊現在已經是窩囊廢一個了,平城朝廷一旦被擁有五萬大軍的拓跋渾掌控,天知道這傢伙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趙俊生問道:“拓跋渾是怎麼說服拓跋俊打算除掉步六孤麗的,查到了嗎?”
呂玄伯說:“根據我們收買的平城皇宮內的內線報告,拓跋渾說服了拓跋俊把武威公主嫁給步六孤麗,打算在武威公主的陪嫁人員當中暗伏刺客,伺機刺殺步六孤麗!”
趙俊生聽得眼神中精光一閃,“這一招真是厲害!步六孤麗雖然與平城朝廷離心離德,可若是平城朝廷要把武威公主嫁給他,他一方面還需要平城朝廷這杆大旗,不能拒絕這樁婚事,娶了武威公主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另一方面,目前他還沒有正妻,他手下那些將校官員的女兒也配不上他的身份,其他勢力的首領暫時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他,朝廷把武威公主下嫁給他,正好符合他的身份!他若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怕會很危險了!”
呂玄伯抱拳說:“大王若無其他事情,臣就先告辭了!”
“你等等!”趙俊生叫住他,對旁邊的太監說:“去宣東方辰、崔浩前來見孤!”
不久,東方辰和崔浩趕來覲見。
趙俊生把情況對他們二人說了一遍,然後問道:“咱們既然事先知道了這個消息,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爲我乾國謀一些好處?”
崔浩思索一二,站出來作揖說:“大王,臣以爲這是一個我乾國提升威望的好機會!”
“此話怎講?”趙俊生一愣,立即問道。
崔浩說:“大王,我們可以把消息暗中告訴步六孤麗,步六孤麗得知後必定氣憤填膺,咱們若是再想辦法暗中挑撥一番,讓他以清君側之名起兵北上必定是一場好戲,到時候我乾國再以勤王之名出兵攻打步六孤麗可以大大提升我乾國的威名!”
趙俊生起身揹着走在御案前走來走去,“崔公之言甚爲有理啊!東方,你是什麼想法?”
東方辰想了想,站出來拱手說:“大王,臣以爲正如崔公所言,派人不着痕跡的把消息透漏給步六孤麗知道,再暗中挑撥一番讓他出兵北上清君側,我軍先按兵不動,待他攻下平城,拓跋俊也死於亂軍之中,我乾國再以平叛之名出兵剿滅步六孤麗,這天下正統豈不歸我乾國所有?試問到那個時候,北方還有哪一方勢力能有我乾國的威望高?有哪一方勢力能強過我乾國,待我乾軍剿滅步六孤麗,攻佔平城,大王便可即皇帝位!”
東方辰的建議破令人心動,把消息暗中透漏給步六孤麗知道,等他打下平城,乾國這邊再打着平叛的旗號出兵剿滅之,這一招不可謂不毒,等於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此事孤再考慮考慮,二位都回去吧!”
東方辰和崔浩二人作揖:“臣告退!”
當着這二人的面,趙俊生不好採用他們二人的計策,這麼做會讓天下人認爲他有做皇帝的野心,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他對呂玄伯點點頭,事宜他派人暗中把消息透漏給步六孤麗知道。
呂玄伯抱拳答應後轉身離去。
趙俊生頗爲感慨,這纔過去多少年?還不到十年,當初還只是一個小小幢將的步六孤麗如今已經成了掌握五萬大軍的一番勢力的老大,他趙俊生這個當初只是一個輜重營都尉的漢人如今已經成了一國大王。
晉陽。
在北魏,它是幷州的州治,如今它的主人是步六孤麗,整個幷州都在步六孤麗的統治下。
在晉陽城的大將軍府裡,步六孤麗展開着雙臂任由侍女隨從們給他穿上喜服,今日是他與武威公主成親的日子,他必須讓自己有新郎官的樣子。
武威公主拓跋氏已經於昨日被朝廷送親使一路從平城護送到了晉陽,當時步六孤麗還帶着麾下官員將校一起前往城門外迎接。
昨天到今天,武威公主的鸞駕都在晉陽城內的驛館,待會兒步六孤麗就要帶着迎親隊伍去驛館把武威公主迎娶到大將軍府來。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隨後門被拉開,一個禮官走進來稟報:“大將軍,出發的吉時快要到了!”
這時侍女隨從們已經把身上處理得妥當了,他說:“差不多了,你讓外面的人都做好準備,本將軍馬上就來!”
不久,步六孤麗帶着幾個隨從來到張燈結綵的大將軍府門外,迎親的隊伍早已等候多時了。
這時一個臉色陰沉的中年官員走過來向步六孤麗抱拳:“大將軍,屬下有要事單獨稟報!”
步六孤麗見他神色,對他招了招手,帶着他走到旁邊僻靜處,“說吧,這裡沒人了!”
官員上前在步六孤麗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步六孤麗聽完之後臉色陰沉得可怕,一副隨時要拔刀砍人的神色顯露出來。
步六孤麗剋制住了,他問道:“你覺得本將軍應該怎麼做?”
中年官員低聲道:“大將軍,何不把他們引出來,讓他們現出原形?只要當場抓住他們,大將軍就要把拓跋渾的把柄在手了,到時候大將軍何不已清君側爲由出兵北上,這大魏的大權也該由大將軍掌管了!”
步六孤麗思索良久後終於下令決心,立即下令調兵遣將,暗中佈置。
隨後,步六孤麗騎着高頭大馬,帶着迎親的隊伍向驛館方向而去,一路上敲鑼打鼓、吹嗩吶喇叭,好不熱鬧!
等到了驛站,武威公主的管家迎上來對步六孤麗說:“駙馬,公主正在梳妝,請駙馬前往驛館前堂等候,公主稍後就出來與駙馬相見!”
步六孤麗點點頭:“好,帶路!”
不一會兒工夫,步六孤麗就帶着迎親隊伍來到了驛館前堂,前堂內站着一些武威公主的侍女和隨行太監,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目不斜視。
“主公到——”隨着一個太監高呼,步六孤麗和他帶來的迎親隊伍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一個個都看向武威公主梳妝打扮的所在房間門口。
就在這時,前往內的幾個太監突然從袍服中拿出幾具連弩對準步六孤麗發射,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一幕。
“嗖嗖嗖······”
眨眼之間,步六孤麗就被射成了一個刺蝟,直挺挺倒了下去。
“大將軍!”迎親隊伍的人紛紛失聲大叫,隨行的兵將們一個個大吼:“大將軍被他們殺了,快捉住他們,爲大將軍報仇!”
兵將們一個個從外面衝進前堂,武威公主的隨從們不甘引頸就戮,紛紛拿出兵刃來與兵將們廝殺在一起。
戰鬥很快結束了,人少勢弱的武威公主的隨從們不是被殺就是被擒。
而就在此時,已經被射成刺蝟了的步六孤麗突然又睜開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
被兵將們捉住的武威公主的隨從們看見這一幕,眼睛珠子都快要鼓出來了,都已經被射成了刺蝟,怎麼就又活了呢?
只見步六孤麗把身上的箭矢都拔掉,脫掉已經被射得千瘡百孔的新郎官袍服丟棄在其上,其上還穿着一件軟甲,衆人這才明白就是這件軟甲擋住了所有的箭矢。
步六孤麗看了看這些被俘的隨從,擺擺手:“帶下去嚴加看管!”
“是!”幾個隨從被捆綁着帶走了。
步六孤麗握着腰刀走進武威公主梳妝的房間,看見她正蜷縮在牆角用恐懼的眼神看着他。
看着她這雙眼睛,步六孤麗就知道她對陪嫁人員中暗伏着刺客的事情毫不知情,否則她不會是這種表情和眼神。
“沒事了,跟我走吧!”步六孤麗伸出了手。
武威公主戰戰兢兢問:“去哪兒?”
“當然是去大將軍府啊,我們還要拜堂成親呢!”
武威公主遲疑道:“你······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我知道這事與你無關,等我們成親了你就是我的正室!”
武威公主問:“那······皇帝哥哥呢?”
“他被奸臣矇蔽了,我這個駙馬當然要清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