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奇葩青年

在時間的催促下,明天軍訓大閱兵就要正式上演了,大家也是鼓足了氣勢,像一個個脹氣蛤蟆似的,顯得熱情高漲。操場上人山人海,嘈雜無比,正在進行着軍訓大閱兵前的最後一次演練。

教官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要注意的事項,嘶啞的嗓音透着一份堅毅和躁動。不過只有前排的同學頷首點頭,後面的同學一個個聽不到裝着聽的很認真的樣子,看見前面的同學點頭也跟着點頭,好像什麼都明白似的。不管怎麼樣,好歹也訓了這麼長時間,是騾子是馬,總該拉出來溜溜啦。

高高的主席臺上,座位上都鋪上了鮮紅色的涼蓆座墊,臺階上清一色鋪上紅色的地毯,在烈日下,顯得格外的耀眼奪目。幾個工人正頂着烈日,忙碌着安裝音響等設備。衣服早已被汗水溼透,黝黑的臉龐上爬滿了艱辛的皺紋,也寫滿了對生活那份苦澀的無奈。汗珠粘在睫毛上,都顧不上用手去擦拭,也許是擦了也沒用,任其集結變大,聚成更大的力量滴下,汗水接觸地面,滴滴答答的,卻瞬間被蒸乾揮發。

烈日漸漸升上頂空,釋放着它那強大的威力,彷彿要讓一切都誠服在能量當中,祥子伸出舌頭舔了舔早已失去了色彩的嘴脣,那嘴脣像是乾涸了幾十年的河牀,遇到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煥發些許生機。

身體內有個聲音在渴望,渴望着解脫,渴望着明天,渴望着無限的生機!

祥子看了看周圍,象徵着未來的青年們,一個個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無比沉重的腦袋,目光遊離,暮氣沉沉的。這樣的青年如何托起祖國的明天呢!

演練已經進入了尾聲,每個班級都從主席臺前走了一遍,展現一下英姿勃勃的雄風,每個班級按事先準備好的序號在操場上成一字型站立。下面就到了最後一個環節——檢閱。

弄的就像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幾十週年大閱兵似的,搞的還有模有樣。一位教官扮成領導模樣,從隊伍前走過,邊走邊揮手,面帶微笑的說道:“同學們好!”

“首長好!”同學們那回答可謂是鏗鏘有力。

“同學們辛苦啦!”假冒首長接着說道。

“爲人民服務!”聲浪又一次鋪天蓋地的的響起。

這一唱一搭配合的天衣無縫,操場上此起彼伏響起了一陣陣氣勢宏偉的和諧口號。

忙碌的工人們停下手中的活,也被這壯觀的一幕吸引了,拭了拭汗水,笑呵呵的看着,笑的憨厚可愛,黑黢黢的臉上皺紋舒展開來,舒展開的皺紋猶如一圈一圈的波浪,彷彿頃刻間所有的疲勞都煙消雲散了。

雄赳赳氣昂昂的聲音在老鼠耳邊如炸雷般響起,老鼠站在隊伍後面甩了甩有些渾噩的腦袋。片刻清醒不少,心想:什麼狗屁服務,還爲人民服務,我靠,一個個境界有那麼崇高嗎?我就是人民啊,怎麼沒人服務服務我啊?

彩排的結果很滿意,同學們的動作和聲音還是比較的整齊劃一的。也許是受到的氣氛的感染和自我優越感的作用,假裝領導的教官有點飄飄然。

在走到祥子班級隊伍前面時,看着精神抖擻的同學們,貿貿然的就加了一句滿懷深情和關切的話——“同學們曬黑了!”

這時,有一個聲音在操場的天空響起——“教官更黑!”

聲如洪鐘,響徹雲霄,在操場的上空久久迴盪。

“哈哈哈······”

反應過來的同學們難以壓制,開懷大笑。這個回答真是精闢!

難得的是平日裡一向不苟言笑的教官,也顯得有點尷尬和忸怩。想控制住已經失控的場面,但他歇斯底里吼出的幾聲“安靜”卻淹沒在學生們的笑聲中。

大家都在左右顧盼,尋找是誰吼出“教官更黑”這驚人的語句。

站在隊伍後排的老鼠,在這奇葩的回答之後陡然煥發了青春,兩個圓溜溜的小眼睛透着靈性,一個勁的問:“是誰說教官更黑啊?是誰說的?是誰說的?”

老鼠聽到這聲音好像是自己這支隊伍中的人吼出來的。祥子朝站在一旁的阿凱撇撇嘴。

“我靠!是你啊!”老鼠跳出隊伍,一把握住阿凱的手,激動的說,“哥太崇拜你了!你就是社會主義時代一朵偉大的奇葩啊。”

“滾你個犢子!回到你位置上去。”阿凱衝着老鼠說道。

果不其然,正是阿凱這個奇葩吼出這驚人一句。

奇葩人物總是有奇葩似的表現,總是乾點讓人難以想象的事。

這讓祥子想到以前高中讀書的時候,他和阿凱在自家小區的籃球場上打球,打的正起勁,突然“鐺···鐺···鐺···”一個算命的瞎子打着算命的鈴鐺慢吞吞的經過,也許是走累了,瞎子摸索着在籃球場邊的石凳子上坐下歇息。

阿凱看到瞎子,做了個投籃的姿勢,衝瞎子說道:“算命的,給算一卦,算算我這球投的進還是投不進?”

算命的瞎子那也是久經歷練,非常圓滑和靈活的人,臉上掛着讓人感覺有點奇異和神秘的笑,訕訕說道:“這個算不準,我說投的進,你偏故意投不進,會說我瞎子算的不靈的,你也別消遣我這個瞎子了。”

祥子一聽,覺得也蠻有道理的,自己都沒想到這一層。只見阿凱笑嘻嘻的衝瞎子說道:“難怪書上說人的身心具有互補性,算命的眼瞎心不瞎,我看你們這些算命的都是八面玲瓏,算命的最高境界是算一卦像是什麼都說了,又像什麼都沒說。衝你這份靈性,我請你算一卦。”

瞎子一聽有生意上門,正襟危坐,不慌不忙道:“不知道小哥要算什麼?”

“恩······”阿凱把球擱在腰間,一時也不知道算什麼,忽然問道:“一卦多少錢啊?”先把價錢談好也是應該的。

“二十五。”算命瞎子淡然道。

“我靠!一卦二十五!”阿凱暴跳道,“動動嘴皮子,就這麼貴,你把我眼睛也打瞎算了,一天糊弄五個人就夠小康生活了。”

說完,拉着祥子姍姍離去。留下瞎子一個人有點茫然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也許在想:真是老天不長眼,這都什麼人啊。

今天下午軍訓結束時間與往日相比要早很多,用教官的話說,就是要大家養精蓄銳,明天大閱兵展現一個肩負社會主義建設的大好青年形象。

夜幕降臨,黑夜永遠透着深邃和騷動。宿舍裡一片鬼哭狼嚎聲,好不熱鬧。明天就是軍訓結束的日子了,大家都眉間藏笑,有的手舞足蹈,有的扯着破鑼嗓子在亂吼······一派糜爛的景象。

阿凱洗完今天的衣服,在陽臺上晾好,有點惆悵的望着遠處的星空,一聲長嘆。老鼠坐在電腦前,擡起頭瞟了一眼,問道:“幹嘛呢?長吁短嘆的。”

阿凱雙手後靠,擺了個自以爲十分儒雅的姿勢,說道:“我夜觀天象,羣星璀璨,月色撩人,祖國河山雄偉壯觀,人們安居樂業,眼前樓下,正有N對狗男女勾勾搭搭,好一副春光。想想,不知自己何時能成爲其中一員,身在如此開放盛世,至今還是人從花叢過,片葉不沾身。不由得心生感觸,弄得我是詩興大發,啊!女友何時有?把手問青天,看樓下狼you,正牽靚妹手,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沒多久,我能得一佳偶······”

阿凱說完,還不由得自我陶醉的連勝感嘆:“好溼!好溼!”

老鼠聽了,無語的搖了搖頭,知道社會主義時代奇葩青年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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