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所託非人

電話是在派出所門口盯梢的兄弟打來的,大龍和胖子,一大早就放出來了。

大龍和胖子其實真不算壞人,雖然他們也是地痞流氓,但是據大龍自己說,從自己出來混到今天,打的架不少,但連刀都沒動過,那天一來是喝的酒太多了,二來是大龍實在是太寶貝那輛車子,而且大龍也不知道那個看上去不怎麼起眼的男人居然是張木,如果知道,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手!

大龍出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找人跟三叔說情,大龍的大哥,是我市鐵路一帶的大哥,江湖中叫他洪波,在1998年的時候,洪波是鐵路一帶當仁不讓的大哥,雖然沒有三叔混的那麼囂張,但是經濟實力和白道上的關係絕對不比三叔差!

在九十年代初期,鐵路一帶大多數的混子和流氓還在靠小偷小摸吃飯的時候,洪波就已經開始動腦子賺錢了,他當時承包了從我市始發和以我市爲終點站的所有列車的廢品生意。

那時候很多在江湖上與洪波齊名的混子笑稱其爲“鐵路廢品王”,可是彼時的那些人,不曾想到,這個他們眼中收破爛的江湖大哥,就是靠着這一車一車的垃圾發了家!

靠鐵路收廢品有個好處,第一是不會有人來搶生意,只要列車沒到終點站,那就不會有第二個收廢品的上車去;第二是量大,誰上火車不買幾瓶水、幾罐啤酒?一趟車下來,塑料的瓶子和鋁合金的易拉罐,那可真不是一筆小數目!第三是穩定,只要跟鐵路上的領導搞好了關係,那麼這份買賣基本不會有人來搶,而且洪波雖然爲人低調隱忍,但是在整個90年代,我市沒有任何一個江湖大哥不賣洪波的面子,畢竟洪波的關係是在鐵路,誰求不着誰啊?

到了98年,全市經濟沒落,國有企業改革帶來的衝擊讓大多數行業開始變得蕭條,而鐵路,是少有的能夠保證所有員工的工資都能及時發放,而且逢年過節還要發柴米油鹽的單位,不得不說,洪波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

大龍就是把電話打給了這個“破爛王”洪波。

洪波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以後,並沒有直接給三叔打電話,而是驅車去了我父親,也就是老四的家裡。

那天一大早,父親剛剛起牀,拿着一把竹子編的打掃把在門口掃雪,洪波那輛黑色寶馬停在了小路旁,車窗緩緩落下,一個鬢角發白的男人探出頭來:

“張兒!嘛呢!”

父親扭頭看了看洪波,足足十幾秒,父親都沒能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鐵路一帶的社會大哥洪波,但是那輛黑色寶馬實在顯眼,當年能在我市開上寶馬汽車的人真沒幾個,所以父親最後其實是靠着那輛車認出了車裡的男人。

“洪波哥!?”

“誒!!”洪波表現得很熱情,他熄了火,從車裡走了下來,腳步有些急。

父親與其他鐵路工人不同,其他人總是要想些辦法往上爬的,要麼給領導送送禮,要麼跟洪波這樣的江湖大哥打好關係,希望對方能給自己個撈偏門的機會,但是父親不同,從入職那天開始,他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既不去巴結領導,也不畏懼這些江湖中人,所以父親對於這些人並不熟悉。

熟悉父親的人都知道他跟三叔老叔的關係,也知道張家這哥幾個就父親一個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所以也不會去招惹父親。

“洪波哥這一大早的,來找我有事兒嗎?”

父親並沒有往屋裡讓洪波,作爲兩個江湖大哥的親弟弟,父親明白他們這樣的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洪波如此客氣的來找自己,那麼一定是有求於自己,所以父親也沒跟他客氣。

“我聽說弟妹懷孕了,你們也沒辦個酒,沒給我個機會沾沾喜氣不是?”

父親結婚那天,洪波也來了,三叔的面子必須要給,那也是洪波第一次跟張家的人有交集,從前雖然都是社會上玩的,但是三叔和這個破爛王還真沒什麼交情。

“您這話說的!總不能什麼事兒我都辦一桌,老讓各位大哥隨份子不像話!”

“哈哈哈哈說哪的話!咱們都是鐵路子弟,一個大院裡長大的自家兄弟,不說那些!今天哥哥來也沒空着手不是!”

說着,洪波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紅包。

父親被那個紅包的厚度嚇着了!那個紅包裡,至少五萬塊!

父親的眼睛橫了起來,在這樣的問題上,父親絕不是個見錢眼開的人:

“哥哥,您這個......”

一邊將洪波伸出的手推回去,父親一邊問:

“有什麼事兒,您得先說出來,要麼,這錢我不能要。”

洪波沒想到,張家的這哥幾個都這麼難對付,連這個平日裡一臉良民相的老四也是如此的軟硬不吃,沒辦法,洪波只得說出了實情:

“嗨!我有個兄弟,叫大龍,跟你三哥鬧了點矛盾。”

聽到這,父親明白了:

“洪波哥!這事兒,我現在可沒法答應你!我打個電話吧。”

說着,父親回了屋,父親並沒有大哥大,跟三叔通話還要靠家裡的固定電話。

當時母親的肚子還不是特別大,但是相較於母親勻稱苗條的身材,很容易能看得出這是一位孕婦,父親進屋準備打電話的時候母親正在批改作業:

“是誰啊?”

“洪波,一個老大哥,是爲了三哥的事兒來的。”

母親聽後便不再說什麼,母親不願讓父親跟三叔等人走的太近,但是人家是親兄弟,而且當時三叔確實幫了我們家很多忙,據我瞭解,當年母親也並不是討厭三叔,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跟三叔那樣的人走的太近,如果三叔不是自己家的親戚,只是一個外人的話,我想母親會很欣賞這個有魄力有膽識的男人。

我長大以後,母親曾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

“崇拜一個英雄很容易,可是要想跟那個英雄朝夕相處,很難。”

這或許就是母親對三叔的看法,她這輩子也不可能跟三叔那樣的人朝夕相處,人人都喜歡讀故事,熱血澎拜的金庸武俠也好,兒女情長的愛情故事也罷,置身事外的時候,我們爲故事哭,爲故事笑,可當自己是故事中的人時,壓抑窒息的感覺,絕不是觀者能夠體會的。

當父親打完電話從臥室走出來,細心的丈夫觀察到了妻子的變化,他說道:

“放心,這事兒跟咋們沒關係,三哥已經告訴我怎麼辦了。”

母親笑了笑,沒說什麼,男人之間的事情,母親一般很少插嘴。

父親快步走到了門口,他看着滿臉堆笑的洪波,無奈道:

“我剛纔打電話了,三哥把我臭罵了一頓。”

雖然那天電話裡的內容只有父親和三叔兩個人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三叔肯定沒有真的臭罵父親一頓,他只是告訴了父親該如何向洪波轉述。

“啊!?老三連你也罵了?”洪波是老江湖了,他看父親的眼神就知道這內裡的緣由了,但是沒辦法,他還得配合着父親把戲演完。

“是啊洪波大哥,這錢我不能收,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您還是回去吧,三哥不讓我插手這事兒。”

“哎!”洪波嘆了口氣,他悻悻的將紅包收了回去,然後又跟父親假模假式的客氣了一番之後,便開車離開了。

洪波當然不肯如此善罷甘休,他開着車掉頭就去了爺爺的家。

洪波通過父親明白了三叔的意思,雖然剛纔三叔並沒有給他面子,但是通過父親的轉述,洪波明白三叔也絕不想因爲這件事情跟自己真的撕破臉,如果三叔真的要魚死網破,那麼洪波就絕不會因爲大龍這點破事兒跟三叔鬥,但是此時既然還有希望,洪波也不想放棄。

當時的洪波一定想,我找你弟弟,你說你臭罵了他一頓,那我現在去找你爹!你總不能再說我什麼了吧?

......

第九章 國營企業第十八章 四個電話第四章 計劃第十四章 怒火中燒第十章 禮物第二十三章 未來思維第二十章 蒸蒸日上第十章 禮物第三章 大婚第九章 國營企業第二十六章 死穴第一章 呱呱墜地第十八章 四個電話第十章 禮物第七章 槍口第一章 呱呱墜地第二十二章 國營工廠第十四章 怒火中燒第二十七章 笑面虎第十七章 命運第七章 槍口第二十五章 皇糧第二十七章 笑面虎第十五章 所託非人第十五章 所託非人第二十三章 未來思維第二十七章 笑面虎第八章 抄家第八章 抄家第二十二章 國營工廠第二十四章 春運車票第二章 張家全第二十六章 死穴第十三章 小年第十三章 小年第六章 把柄第十四章 怒火中燒第六章 把柄第二十七章 笑面虎第十四章 怒火中燒第十章 禮物第六章 把柄第一章 呱呱墜地第三章 大婚第八章 抄家第十四章 怒火中燒第十七章 命運第十二章 初步友誼第九章 國營企業第十四章 怒火中燒第四章 計劃第七章 槍口第七章 槍口第六章 把柄第十七章 命運第二章 張家全第八章 抄家第二十二章 國營工廠第十六章 見義勇爲第十五章 所託非人第十五章 所託非人第十七章 命運第十章 禮物第十八章 四個電話第十章 禮物第十章 禮物第二章 張家全第二章 張家全第二十一章 嫉妒第十三章 小年第十九章 招標第四章 計劃第十七章 命運第二十四章 春運車票第十章 禮物第二十六章 死穴第六章 把柄第二章 張家全第六章 把柄第九章 國營企業第三章 大婚第十九章 招標第二十六章 死穴第十三章 小年第七章 槍口第二章 張家全第一章 呱呱墜地第六章 把柄第十七章 命運第十五章 所託非人第二十五章 皇糧第六章 把柄第二十二章 國營工廠第二十四章 春運車票第五章 校園事件第七章 槍口第十八章 四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