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9月30號晚:
因爲明天就是國慶節假期的第一天了,所以孩子們出來的都比較晚,而且遵照老師的吩咐,每個人都將書本裝進了書包。所以每個孩子的揹包都格外沉重。
當時正在上二年級的張家全揹着沉甸甸的書包從學校裡興沖沖的走出來,可是環顧四周,張家全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在學校門口見到老叔或者四叔。
本來說好的今天有人會來接自己的,可是張家全卻一個都沒有看到。
“家全!”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後面叫住了張家全,正是老叔的兒子張斌,張斌比張家全要小几個月,但是當時個頭卻已經比張家全高出不少,此時的他也揹着一個沉甸甸的書包走了出來。
“我爸說,今天咱倆一塊回去,他跟三叔在家裡談事兒呢。”張斌對張家全解釋。
“哦~那好吧!”張家全說。
就在這兩兄弟剛要邁開步子往家走的時候,一個大概十六七歲的少年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子!我一天沒吃飯了!兜裡有零錢嗎?借我買個麪包吃!”
張斌擡頭看去,面前足足有四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他們有染着黃毛的,有吊着菸捲的。面前的這個胳膊上還有紋身!一看就是社會不良少年的派頭。
張斌老老實實的讓他們搜了自己的口袋和書包,一分錢也沒有!
的確,張斌藏錢的技巧是很高明的,鞋墊下面,茶杯蓋裡面,圓珠筆的筆芯外側等等,但是張家全就沒有那麼聰明瞭,他不敢擡頭看那幾個少年,而是死死的護住自己的口袋。
如此明顯的姿勢立刻讓幾個少年興奮了起來:
“小弟弟!鬆手!哥哥過幾天就把錢還給你!”
一旁的張斌嚇得瑟瑟發抖,他想着就把錢給他們算了,這又不是張家全第一次被校外的小流氓打劫了,如果再這樣僵持下去,肯定撈不到好果子吃!
張斌一溜煙的跑了,只留下了張家全一個人面對四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張家全眼眶裡全是淚水,這是他辛辛苦苦攢了一個月的錢,他要用這些錢給幾個叔叔買禮物。
三叔幾次三番的說自己的摩托車腳墊壞了,四叔的剃鬚刀前幾天剛剛不見了,老叔答應要給老嬸買一條碎花的裙子......這些平日裡大人們的無心之言,閒言碎語,卻被當時年僅八歲的張家全記在了心裡,他將這些記下來在自己記作業的小紙條上,心心念念着要在國慶節那天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
張斌並不是逃跑,他是飛奔回家找老叔和三叔去了:
“三叔!老叔!家全在學校門口被人堵住了!你們快去看看啊!”
看着氣喘吁吁滿臉淚痕的張斌,老叔和三叔同時從屋裡衝了出去,就在這時,三叔的電話鈴聲響了:
“喂!?”
“喂?是張家全的家長嗎?”
“對!”
“我是張家全的老師,你們趕緊來學校一趟吧,張家全在學校門口暈倒了!”
三叔沒再多說什麼,掛了電話,加快了腳步。
從張斌跑回家一直到三叔和老叔到學校門口,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當三叔看到渾身泥濘的躺在學校門口水泥地上的張家全的時候,憤怒已經衝昏了他的腦袋。
當時張家全的班主任是個大概四十歲的女人,這個女人並不認識三叔,她已經撥打了急救電話,但是卻並未上前將張家全從地上扶起來。
老叔過去抱起了張家全,先是檢查了他的身上,張家全的身上有幾處淤青,鼻子出血了,但是出血量並不大,後腦有一個明顯鼓起來的包,而張家全的手裡,死死的攥着一張紙條和兩枚硬幣。
“你就是張家全的家長吧?”
“孩子怎麼躺在這?”
三叔點了一根菸,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應該是被校外的小混混搶劫了!要我說你們這些家長啊,孩子還這麼小,怎麼就不知道來接一下呢?而且還給他們口袋裡揣那麼多的錢,多容易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欺負?”
我不知道張家全的班主任當時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態數落三叔,但是她一定不知道三叔是誰,如果知道了,借她一個膽子她也不敢!
“我是說,爲什麼孩子躺在這,你不把他抱起來呢?”
“孩子已經放學了!我作爲老師的監管時間已經結束了!放學以後出了什麼事兒是你們家長的責任!你現在是要把責任推卸在我的身上嗎!?再說孩子躺在那,誰知道他有沒有內傷?萬一因爲我處置不當,更加嚴重了怎麼辦?”
那位老師一邊扶着眼鏡一邊氣急敗壞的說道,生怕三叔將張家全捱打的事情責怪在她的身上。
話音未落,響着喇叭的120開了過來,三叔使了個眼色,老叔就帶着張家全和張斌跟着醫護人員走了,而張斌上車之後剛剛關上救護車的車門,就聽見外面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孩子上了車,三叔終於再也無所顧忌,他一拳打在了張家全班主任的面門上,對待她,三叔可沒有什麼紳士風度,女老師倒地之後還沒等喊疼,緊接着就是三叔的一腳踢在了她的小腹上。
“我CNM!”
女老師尖銳的聲音大罵道。
三叔拿着張家全手裡的那張紙條,看着面前的這位老師,聽着刺耳的怒罵,緊接着就是第二腳,第三腳,直到被聞訊趕來的王威(前文中出現在婚禮現場的王哥)拉住纔算罷手。
三叔停手後,女老師在地上痛苦的蜷曲着,而三叔則是掐起了一直叼在嘴裡的香菸,彈了彈菸灰。
此時周圍聚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但是三叔絲毫不在意,他蹲下身子,對女老師說道:
“今天的事兒沒完呢。”
說完,三叔便跟着王威等幾個人開車趕往了醫院。
“三哥!消消氣。”王威說。
“像TM這種人,怎麼配當老師?”
三叔看着窗外對自己的車子指指點點的人們,大聲的嘟囔着。
......
張家全的傷勢並沒有什麼大礙,都是一些皮外傷,之所以暈倒也是因爲氣血上涌加上驚嚇所致。
老叔當天就報了案,那幾個孩子根本沒有十七八歲,最大的只有十五歲,最小的才十二歲,都是正應該上初中的年紀,警察在得知全部事件經過以後,勸三叔和老叔就此罷了,反正張家全也沒事兒,對方又是未成年的孩子,還是要以批評教育爲主。
三叔聽了這話之後雖然惱火,但是他知道警察的確拿這些孩子沒辦法,也就撤了案。
那四個男孩也在第二天下午就被抓住了,可是諷刺的是抓他們的並不是警察,而是王威手底下的人。
那幾個小子在遊戲廳被抓住的時候,十分有恃無恐,他們還以爲來抓自己的又是爬出所的警察,對於警察們的批評教育,他們早已習以爲常了。
可是當王威的手下把他們帶到王威面前的時候,這幾個小孩也害怕了。
王威也拿這幫十幾歲的男孩毫無辦法,打吧,實在有點說不過去,王威也算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大混子了,動手打幾個初中的小屁孩,實在不光彩,不打吧,這些孩子不教育不行。
就在王威一籌莫展之際,王威的小弟跟他說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情況:
“王哥!那個!那個染着黃毛的!那是東哥的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