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禾禾接受了奧特曼的鼓勵,走到鄧名揚身前,不經意地踩碎幾盞燈,用很低的聲音,溫柔地說:“不是,我說你大半夜地鬧啥呢?滾吧。”
鄧名揚笑着說:“晚上睡不着,想過來被你槓槓,又怕影響你,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還是吵到你了,對不起,謝謝你特意下來槓我。”
“我——”一股槓氣直衝天靈蓋,差點把田禾禾的腦殼掀翻。
要不是黑暗中還有很多人看着,田禾禾真想放倒鄧名揚,踩上幾腳,再把燈攢起來,挨個敲他腦袋,讓他腦袋靈光一點。
“那這些燈怎麼回事?”田禾禾問。
“哦,只是天有點黑,看不清,我拿來照明用的。”
“看不清什麼?”
鄧名揚打開金光罩,盤子裡盛着半個西瓜,瓜瓤上插着一把勺子。
“看不清西瓜。我本來打算自己一個人在雨中,一邊吃西瓜,一邊看着你的窗戶,回想那晚小樹林裡,你槓我的美好話語……”
鄧名揚一邊說,一邊拿起勺子,還說:“這西瓜挺好吃的。”
田禾禾受不了了,她決定給鄧名揚一個深刻的教訓。
你不是翹翹板嗎?
你不是喜歡被槓嗎?
你不知道什麼叫物極必反嗎?
爸爸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槓精的恐怖!
“憑什麼是西瓜?”田禾禾問。
“什麼?”鄧名揚聽不清。
“憑什麼是西瓜?你來站崗就不能選蘋果梨子嗎?實在不行,獼猴桃也行啊。你知道開學了,有多少同學沒辦法點外賣,沒辦法吃到外面好吃的東西,只能天天跑食堂,搶那幾個肉包?你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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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名揚呆了會兒,問:“你不喜歡西瓜?”
“不是,你喜歡西瓜,就非要我喜歡西瓜?”
“我——”
“你們在幹什麼?”一束光打過來,老王披着雨衣過來。
田禾禾跳出心形燈圈,指着鄧名揚說:“老師,他偷吃西瓜!”
田禾禾得意起來,翹啊,繼續翹啊。
看我假槓實舉報,虛晃一槍,拖到老王過來,看你這回要不要寫檢查!
手電筒的光移到西瓜上,老王的表情嚴肅起來。
“這西瓜是不是食堂裡拿出來的?”老王問。
“是啊。”鄧名揚說。
田禾禾吃了一驚,她一直以爲鄧名揚是通過校外渠道搞來的什麼豬腳飯、咖啡、西瓜,結果他是從食堂裡直接拿的?
這傢伙拿就拿了,還當着老王的面直接承認,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田禾禾不想把事情鬧大,看老王的臉色陰晴不定,好像就快爆發,覺得自己有必要勸一下。
“王老師,其實他——”
老王從雨衣裡掏出茶缸,笑眯眯地對鄧名揚說:“那也給我撈幾勺吧。你爸爸送來的西瓜味道肯定不錯。”
我叉個大西瓜!
這個世界怎麼了?
田禾禾眼睜睜地看着老王遞去茶缸,鄧名揚挖了幾勺瓜肉,盛滿茶缸,老王說謝謝,還說雨天點燈吃瓜,有魏晉名士風流,只是也要注意身體啊,回去吧。
老王轉身,馬上又換了張臉:“田禾禾,下雨天你不睡覺,出來幹什麼?”
田禾禾委屈極了,“不是,老師,他呢?他大晚上不睡覺,託個盤子過來吃西瓜就可以?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老王說:“你明天早上想不想吃家常牛肉包?”
“不是,這跟他晚上出來吃西瓜有什麼關係?”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想,每天都想。”
“那不就得了。你管他吃西瓜幹嗎?他雨天吃冬瓜都行。”
“爲什麼?”
“他爸是飯香香集團董事,本地九成學校的食堂都是委託給飯香香集團的。這西瓜都是他爸託人剛運過來的,滿滿一車,當明天午飯的飯後水果,你說我爲什麼要管他吃西瓜?”
老王喝了一塊西瓜,叮囑田禾禾早點睡覺,年級前十,加油加油。
田禾禾只好先回宿舍。
她站在窗邊,看鄧名揚吃完西瓜,端着盤子離開,這才明白過來那碗豬腳飯鄧名揚是從哪裡端過來的。
就是學校食堂。
她頭疼起來。
因爲她還真的挺喜歡吃家常牛肉包。
居然還是鄧名揚家的。
要不要假意從了他,填飽肚子呢?
田禾禾嚇了一跳,輕扇自己巴掌,讓自己清醒一點。
爲了幾個肉包,就把自己賣給那個翹翹板?
你瘋啦!
扇了幾個耳光,田禾禾突然覺得有人盯着她,她扭頭,正對上黑暗裡發亮的兩隻眼,她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等看清是孟曼時,才鬆了口氣。
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卻不說話,只是側着身子,靜靜地看着自己,怪嚇人的。
“喂,不睡覺看我幹嗎?”田禾禾問。
孟曼盯了她一會兒,問她:“你不睡覺扇自己耳光幹嗎?”
田禾禾說不出話。
第二天,孟曼就跟塗靜雨說田禾禾昨天晚上不睡覺起來扇自己巴掌的事,一邊扇,還一邊看着窗外,好像神經有點問題。
田禾禾抗議:“不是,你們倆當我不存在嗎?你還每天磨牙呢!”
塗靜雨說:“你們倆都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一件大事嗎?”
孟曼:“什麼大事?”
田禾禾頭皮發麻,那麼黑,下着雨,又撐着傘,還被人認出來?
塗靜雨說:“聽說啊,今天中午——”
“中午怎麼了?”孟曼追問。
“中午有西瓜吃!”
田禾禾鬆口氣,切,有西瓜吃就把你美成這樣,嚇死我了,還以爲是什麼雨夜幽會,點燈吃瓜的流言。
沒事就好。
田禾禾想到鄧名揚,偷偷瞥了一眼,鄧名揚正坐在位置上,端出盤子,打開金光罩,拿出一個三明治吃。
“領讀、領讀!”突然有人叫起來,然後一幫人起鬨。
田禾禾這纔想起她是領讀員,她不情願地拿書上臺,鄧名揚吃完三明治也上臺站着,只是他沒拿書。
田禾禾不想跟他說話,可迫於領讀員身份,還是要有基本交流。
她問鄧名揚:“讀哪一課?”
“隨便。”
“那我讀英語了。”
“好。”
“你書呢?”
“我不用。”
“好,那我讀一段,你讀一段。”
田禾禾拿起書讀,心裡很不服氣,裝,繼續裝。看你沒書怎麼讀下去。
田禾禾讀了一段,停下來,示意鄧名揚跟上。
鄧名揚盯着田禾禾,直接念出來。
田禾禾愣了一下,看教科書,鄧名揚一個單詞都沒念錯。
她又唸了一段,鄧名揚再跟上,還是一字不差,只是仍舊全程盯着田禾禾看,好像她臉上寫了字。
同學們鬨鬧起來。
“哇!全背下來了!”
“天才!”
“背書而已,我也能做到。不過你們看,鄧兄一直盯着禾禾看啊!這是什麼?這是愛情的力量啊!郎才女——女性格好。”
“看,他們在用眼神交流!這是相當高階的技巧!”
……
田禾禾覺得問題相當嚴重了。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掉這個雨夜吃瓜,還盯着我背書的翹翹板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