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李雙都不在,吃完晚飯,上晚自習還沒出現。
包哲遠雙手放在抽屜裡,擺弄着剛到手的模型機,一邊在想李雙的事,這小子該不會真是躁狂階段做出傻事,接着抑鬱了,不好意思現身,乾脆不來上課?
得找個時間,去老徐辦公室把手機調換過來,這個模型機是他剛買的,和原版手機一模一樣,連重量也一樣,除了不能開機。
老徐突然過來,問:“李雙還沒來?知道他去哪了嗎?”
包哲遠正算計着老徐,老徐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差點大叫起來。
“不不知道,可能便秘了吧。”
“你什麼時候見過他?”
“就上午諮詢,後來教導主任叫他有事,估計去教導主任辦公室了吧。”早上教導主任跟大鳥說話時,包哲遠也聽到了,還以爲是叫他補一萬字的檢討書,嚇個半死。
老徐點點頭走了。
包哲遠看着老徐離開教室,揣了模型機,又拿了包紙,從另一個門走。
周仰望問:“又去廁所?”
包哲遠嗯了一聲。
周仰望說:“不愧是包大人啊,剛正不阿。”
看包哲遠走後門,又問:“廁所不是從前門出去的嗎?你去哪?”
“換個地方,也許通暢些。”包哲遠說。
周仰望很想推薦自己老爸,給包哲遠一個療程的電鑽治療。只可惜包哲遠堅信人腚勝天,拒絕任何外科手術,寧可變成巨屎大人,也要通過鍛鍊括約肌和直腸平滑肌消除便秘。
吳勤過來悄悄話:“你說他換個地方,該不會是要去女廁所吧?”
周仰望白了他一眼,“你以爲誰都像你這麼變態?”
包哲遠捏着紙,擺出一副一目瞭然的便秘臉,彎着腰挨着牆走。
他要去老徐的辦公室換手機,他離王者只差一顆星了,今晚他要上王者!
老徐辦公室和教導主任的挨着,他看看辦公室裡沒人,正要進去,聽到隔壁傳來老徐的聲音,嚇得括約肌一緊,忙貼在牆上,咬住紙巾,裝出一副被便秘折磨得死去活來、神志不清,把老師辦公室看成廁所的樣子。
結果半天沒人出來,只有爭吵聲。
老徐:“你跟他說什麼了?他今天下午一直沒來上課。”
教導主任:“差生逃課不是很正常嗎?”
老徐:“他成績是差,可從來不逃課。陳老師,你對他說了什麼?”
教導主任:“沒說什麼啊,徐老師,這種學生理他們做什麼?白浪費時間,以後你也不用管他了,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
老徐:“什麼意思?”
教導主任:“他已經同意勸退了,明早過來簽字。”
沉默了一會兒,門突然開了,老徐氣沖沖,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出來,颳起一陣風,走過包哲遠身邊都沒看到他。
包哲遠貼在牆上,等老徐走了,纔下來。
勸退?雙要被勸退?
打個架,連血都沒出,還是一個打五個,憑什麼被勸退?不公平啊!
包哲遠越想越不對勁,從頭捋了一遍,雙把那封暗戀情書貼黑板上公佈,不是想通了改變風格,是垂死掙扎,要在離開學校前,收穫一份愛情啊。至少知道是誰喜歡他,走得也安心。
呸呸呸!這麼不吉利的話也說得出來。
不管怎樣,要趕緊找到他!
包哲遠掏出模型機按屏幕,按了半天,還是黑屏,拍了一下手機,又馬上拍自己一巴掌,這腦袋,模型機按啥呢?
包哲遠衝進老徐辦公室,拉出抽屜,從一堆手機中找到自己的,按開關,還是黑的,沒電!
靠!
包哲遠直接拿固定電話撥號,一直無人接聽。
包哲遠跑出去,正撞上一人,他頭也不回,用盡全身力氣往外跑。
“喂、站住!你幹什麼?包哲遠!”教導主任聽到隔壁辦公室啪啪的響聲,出來看,結果撞見包哲遠開了抽屜翻手機,被自己發現還直接跑掉,膽子肥啦。
包哲遠跑到球場,喊:“雙、雙、雙!”
圍牆迴應雙、雙,卻沒有人的聲音。
他又跑到小樹林,喊:“雙、雙、雙!”
草裡跑出四五個人,披頭散髮地迂迴往外跑。沒有雙。
他跑到圖書館,對着一排排書架喊:“雙、雙、雙!”
“李雙?李雙?”
嗯?圖書館的回聲這麼有學問的嗎?都會自動加上姓啦?
“李雙?李雙?”書架後跑出一個人,老徐!
“你找到李雙沒?”老徐抓住包哲遠問,頭髮都被汗溼了,一臉焦急。
“沒有。”包哲遠搖頭。
“手機呢?打過沒?”
包哲遠一驚,千錘百煉、痛定思痛的陷阱規避意識發揮作用,沒急着說話。
“誰要沒收他手機了?快說!”老徐白了包哲遠一眼,包哲遠說打過了,沒接。
“還有,徐老師,我們爲什麼要到圖書館來找雙呢?去食堂都比在圖書館找靠譜啊。那傢伙又不看書。”包哲遠罵自己笨,老徐也罵自己蠢。
老徐叫包哲遠再繼續找,她剛剛去保安處問過了,也查過監控,李雙沒出門,還在學校裡。
包哲遠聽到監控,突然想到一件事,問老徐:“你有沒有看過教學樓天台的監控?”
“沒有,怎麼了——”老徐的臉一下子白了,又往外跑。
包哲遠跟着跑出去,老徐穿着高跟鞋,沒他跑得快,落在後面。
包哲遠跑進教學樓,他這輩子都沒跑得這麼快,又撞上一人,那人抓住包哲遠的手,“嘿嘿——”
包哲遠一揚手甩開,拽着扶梯往六樓天台跑。
教導主任真的發飆了,敢打老師!跟李雙混的沒一個好東西,勸退、勸退!
包哲遠跑到六樓,晃了晃鐵門,鐵門上的鎖好好的,咣噹當響。
再看邊上的窗戶,鎖撬開了,開了一半。
他真在天台!
包哲遠的心沉到底,一邊大叫雙、雙,一邊奮力一跳,扒住窗沿,爬上去。
包哲遠從窗戶外摔下來,顧不得疼,繞了一圈天台,沒人。
他鬆了一口氣,這時才覺得心跳得厲害,牙齒間都有血腥氣。
包哲遠正要坐下喘一會兒,看到地上一本書攤着。
他撿起來看,是英語書,雙的那一本。
不會錯,雖然沒寫名字,但只有“how do you do”那一頁皺巴巴地泛黃,其他部分都跟新的一樣,也只有雙這個奇葩的書會這樣。
他來過這,那人呢?
包哲遠看向天台的圍牆,整個人癱在地上,力氣用盡了,似乎只有呼吸還留着,心跳也聽不見,空曠的天台、撒鹽的月光、樓梯口急促的腳步聲,遠遠的,又近近的,分不清了。
過了好久,包哲遠才大聲哭出來:“快一點,雙死啦!雙死啦!”
教導主任正爬到五樓,聽到天台包哲遠大喊,氣炸了肺,快一點?爽死啦?
偷手機、打老師,還跑到天台喊爽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