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宇歪着脖子去順丁鈴的手,惡臉又變回笑臉,斜嘴解釋一通:是偶像周邊販賣,不是內褲,對,也沒有內衣,絕對不擦邊。是公益活動,是回饋粉絲。
丁鈴這才鬆了手。
黃宇怕丁鈴再擰他耳朵,忙跑到一邊指揮保安把傷員們運進車裡。
手下全傷了,只能唐東柯開車,小燕坐副駕駛,後排四個人癱軟了,就剩個空殼,呼吸聲急促織密了,間着唉呦唉呦地叫。
唐東柯調頭開出去,看黃宇熱情地衝他做個打手機再聯繫的手勢,假笑一下,開過去,笑就沒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濤天恨意。
打傷我們四個人,我還捱了三下!還要告我賠錢?
有沒有天理?就這樣對待粉絲?
我要發帖控訴,我要集合反黑組的所有成員黑你們!我要把最小公倍數私底下的猛料都爆出去!
我要——
唐東柯開出車庫,經過一輛出租車旁,突然剎車停下。
小燕往前撲了一下,撐住,問他怎麼了。
唐東柯呆了一陣,往外看了看,和出租車司機對上眼,那司機慢慢摘掉墨鏡,眼中精光大盛,雙手握在方向盤上,一腳油門,車轟轟地響,抖了幾下,卻沒竄出去。
唐東柯再轉頭,看小燕,問:“那人還在嗎?”
“誰?”
“姓成的。”
“在。怎麼了?”
“帶我去見他。”
唐東柯踩油門,車開走。邊上的出租車司機手放在檔位上正要換檔,手一軟,長嘆一聲,夢醒了,不是賽車,他在電視臺門口等着拉客而已。
之前的那場追車已經滿足了他小半的夢想,沒可能再來一次,還是迴歸普通人的生活吧。
這時車門突然拉開,一個人竄進來,叫:“師傅!快開!快開車!”
司機的心嘭然炸開,電視臺門口果然是夢想的聚集地,奇蹟誕生的地方。又來了。
司機慢慢戴上墨鏡,後座有些騷動,嘭,車門關上。
司機一腳油門,車開出去,一直開,往城市的邊緣開,把車窗搖下來,孤單被熱鬧的夜趕出來。
“先生,你要去哪?”
“先生?”
司機回頭,臥槽!人呢?
沈書影拉出田青,帶他回電視臺。
之前黃宇安頓好一切,最小公倍數的其他成員都趕到地下車庫。
丁鈴看看時間,拍拍手,說:“時間不早了,椰子,去錄節目,其他人上車,準備公演。這次的公演的導演挺難說話的,大家專業點,別給他挑毛病,說我們最小公倍數耍大牌。”
椰子站起來,看了田青一眼,田青突然跳起來,什麼話都不說就往車庫外跑,也不走電梯,一溜煙跑出去。
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沈書影已經追出去。
一直追到電視臺外,田青上了一輛出租車,正要關車門,被沈書影擋住,一把拉了出來,關了車門,出租車輪胎燒地,吱吱地轉,竄出去開走了。
田青一個大男人拉着沈書影的手,眼淚汪汪,膝蓋要彎不彎,隨時會跪下似的,“我有急事要走。兄弟放了我吧。”
沈書影沒放手,看着他的眼睛,問:“什麼急事?”
田青說:“水龍頭忘了關。”
沈書影說:“哦,是嗎?”
田青頭上的白布又滲出血跡,說:“我記錯了,是煤氣沒關。”
沈書影問:“到底是哪個?”
田青怒了,甩手:“隨便哪個!反正我就要回去,現在!馬上!”
沈書影又抓住他的手,“節目不錄了嗎?”
田青頓時安靜下來。
兩人就這樣手拉着手,站在電視臺門口,人來人往,玻璃門裡的保安看着,很是感慨。
演的真是女人啊!專業!
沈書影說:“你第一次和我見面說什麼來着?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一定要抓住。然後呢?你就這樣放棄了?”
田青的嘴哆嗦着,聲音支離破碎,聽不清在說什麼。
“走,跟我進去,一樓小賣部的麪包挺好吃的。”沈書影拉着田青進去,田青拖了下腳,終於還是跟進去了。
這回門口的保安認得沈書影,沒再要他出示證件。
重回小賣部,沈書影買了兩個麪包,兩瓶牛奶,坐在落地窗前,就之前和椰子坐過的地方,分了麪包牛奶,和田青並排坐着。
田青看着落地窗前映出的自己,恍惚了好久,纔開始吃麪包,一口麪包、一口牛奶,吃得很慢。
沈書影也開始吃,雖然剛吃過方便麪,不過跑上跑下,又是機場,又是地下車庫的,他也餓了。
小賣部裡只有偶爾路人經過,自動門開啓的叮咚聲,還有沈書影、田青的喉嚨響。
沈書影吃到一半停下來,對着落地窗,看外面的路人經過,說:“椰子家暴你,對不對?”
沈書影的話噎到田青,田青手裡的麪包像變長了捅破喉嚨,從腦後鑽出去。
田青僵住,良久,轉頭看沈書影,眼裡已有了淚水。
沈書影看回去,可憐的男人啊,他不是窩裡橫,對外軟弱,對內家暴,而是一直軟弱啊!
田青乾乾地嚥下麪包,喉節像塊石頭掉下去,突然一把抱住沈書影,趴在他肩頭啜泣,“兄弟!我苦啊!”
這時小賣部進來幾個人,沈書影忍着田青的鼻涕眼淚,頂着那些人有意無意掃過的目光,勸田青:“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田青哭得更大聲了,其他人的目光也更熾烈,尤其是收銀臺的女店員盯着沈書影看,這人剛開始跟最小公倍數的椰子坐一起,沒過幾個小時,又跟一個男的摟摟抱抱,什麼意思?雙插頭?劈腿還能細分成劈女劈男?
不管怎樣,渣男!
田青哭得太響,淚水鼻涕都溼進沈書影的肩頭肉裡,沈書影一邊安慰他,一邊勸他小聲點。
田青聽話得像個寶寶,哭小聲點,就用牙齒咬住沈書影的肩,疼得沈書影想扁他。
只是礙於小賣部裡一圈人拿眼角瞥他,他才忍下來。
“說吧,都說出來。椰子怎麼家暴你的?”沈書影像勸自己的基佬朋友坦白他的第一次一樣,只要田青張嘴,自己的肩頭就輕鬆了。
啊!
田青咬得更用勁了,身子抽搐着,好像有人拿鞭子抽他。
沈書影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推開田青,輕輕扇了他兩巴掌,讓他清醒一點,至少別給自己肉上留牙印,以後交了女朋友,怎麼跟女朋友解釋?說自己開導一個被家暴的同性朋友,勸到高峰處,被他咬了一肩膀?
田青慢慢冷靜下來,啃麪包,喝牛奶,說出自己的被家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