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在五月份的第三週，基本開始跑路了。
這個月行情相當複雜，拿着不動，指不定還要虧錢，他又不擅長做高頻交易，反正哪個票漲了，立馬就撤。
封板最好，封板當天，他肯定板上跑路，利益最大化。
反正每天跑一點，能跑多少算多少。
這個月十幾個交易日過去，他其實沒掙幾個錢，總共浮盈了二十個點。
週一大盤一下子跌了六個點，剛剛突破五千點的大盤，瞬間回落到了四千七百點。
接下來還有一些空間，適合高頻交易，他這種就不太適合。
可能待一個月也漲不了幾個點，全被振幅給吞了。
還不如提前跑路，免得最後被踩踏，損失的反而可能更多。
此時綠水集團的市值，僅剩十二億。
實在是跌不下去了，再往下哪裡還有空間？
每一股現在僅僅價值兩塊九。
現在江城縣是葉柄承做主，對他來說是好事。
想正兒八經做點什麼，只能從縣城開始，別的地方他沒根基。
所以，綠水集團，他是必須要拿下的。
哪怕買一個殼，現在也要不少錢，而且綠水集團這個殼相當不錯，因爲籌碼比較集中。
這段時間，也就劉正雄沒事會跑一點籌碼，每天成交量依舊不足千萬，說明裡面的散戶極少。
目前在牛市階段，也沒有遊資願意來這裡面玩，畢竟外面那麼多肉，誰會沒事過來玩一坨屎啊。
除非等到外面沒肉了，纔會有人想着做個超跌反彈。
5月21號，鄭大生給李揚打來了電話。
“李總，我們這邊找到王君盛了，只是錢沒有全部追回來，僅僅追回了三個億不到。”
李揚：“在哪找到的？”
“老墨那邊，正好我們認識一些人在老墨那邊開工廠，讓他們幫忙留意了一下，結果還真發現王君盛那個貨了，再晚幾天，他就能進入美國，到時候就不好弄了。”
“恭喜鄭總啊，三個億已經不錯了。”
鄭大生嘆了一口氣：“那混賬給了人家五成手續費，另外兩個億不知去向，沒有在他名下。”
那筆錢想要換成美元，難度不是一般的大，畢竟數額不小。
如果是幾萬美元，稍微加價5%或者10%，許多人就幫忙了，畢竟許多人每年都有五萬美元的兌換額度。
李揚說道：“估計是給中介了吧，應該沒機會拿回來了。”
“是啊，所以這次打電話過來，一方面是跟李總表示一下感謝，另一方面是想問問李總要不要綠水集團的股票，我們這邊還有不少，接近18%，按照當前市值來算，也就兩億多一點，我們可以再打個折扣，作價兩個億，李總覺得怎麼樣？”
對於鄭大生來說，十個億追回五個億，已經算很不錯了，至於王君盛？估計現在已經領了盒飯。
李揚說道：“要不鄭總在二級市場賣掉？按照當前的市值來算，能賣兩億一千六百萬呢。”
鄭大生趕忙說道：“李總說笑了，這段時間我們累死累活都沒賣出去多少，隨便砸幾十萬籌碼，股價都能觸及跌停，再賣也沒有意義。如果你覺得折扣不夠，咱們可以商量商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鄭總真沒有興趣入股綠水集團嗎？我這邊最近又蒐集了接近20%的股票，手裡籌碼已經足夠多了，接下來可能會着手重組綠水集團……”
李揚可以吃掉這些，反正也不值什麼錢。
但是重組整個綠水集團，光靠他一個人，還稍微有些吃力。
後續需要的資金也多。
鄭大生這樣的盟友其實是最爽的，他們不會影響整個公司的運作，有時候還能提供助力。
綠水集團的出口額確實下去了，但認證牌照還在，依舊是合作伙伴。
通過王君盛這件事，能看出來，他們在國外是有不小的人脈的。
鄭大生猶豫了一會，說道：“李總，不瞞你說，我們都一把年紀了，也沒想過創業。對於經營大集團，我們也沒什麼經驗，實在是不想這個年紀還給自己找罪受。”
“嗯嗯，理解理解，要不我給鄭總聯繫幾個人吧，您問問她們要不要籌碼，我這邊實在是沒法要。”
“好的，麻煩李總了，有空來江北我請你吃飯。”
不管怎麼樣，鄭大生都會好好感謝一下李揚，否則王君盛手裡那三個億別想了。
三個億，能讓他們回不少血。
至於所謂的找人接盤，大概率就是李揚的託詞。
即便真有人過來，肯定也會把價格壓到一個讓他們無法接受的地步。
總之，想要處理掉手裡這些籌碼，只能再想別的辦法，鄭大生心裡很清楚。
……
時間一天天過去，李揚要麼就是在那個密室逃脫加盟羣裡聊天，要麼就是清理股票，要麼就是上課。
反正每天都挺忙。
劉正雄這段時間，每天都是提心吊膽。
尤其是五月份第三週的週一，上來大盤跌了六個點，他手裡的股票幾乎全線跌停，他可是滿倉帶槓桿的。
吃一個跌停，就把前些天的利潤全部回吐。
好在第二天漲了一些回來，再來一個跌停，他直接傾家蕩產負債累累。
他感覺行情彷彿就是在跟他作對，每次都是讓他嘗兩天甜頭，馬上就割一刀。
累死累活半天，發現分比不賺，甚至還會賠一點進去。
大盤也是，每天看着漲的挺兇，結果轉來轉去發現還特麼跌了。
只有成交量一直沒萎縮過。
他最近拼命的學習相關知識，廣大股民普遍認爲只要成交量還在，牛市就沒有結束。
五月份的第四周，5月28日，當天A股開盤直接低開四個點，收盤大跌6.50%，兩市總共636支股票跌停。
這一天，對劉正雄來說，是最難忘的一天。
他距離被強平，就差0.3%
好在第二天稍微漲了一點點回來。
他感覺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也正是這一天，雖然是週一，但是在放學後，李揚還是來到了萬柳資本。
這段時間他沒事就查看一下萬柳資本的情況。
一開始還好，即便是月中那一次大跌，姜半夏也從容的扛了過去。
上百億資金，只虧損三個點，已經算是非常厲害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大盤跌了6.5%，萬柳資本的資金淨值跌了7.3%
姜半夏第一次輸給大盤。
這段時間她陸陸續續做盤，每天都能領跑大盤，這個月下來，差不多有三十個點的收益，很強很強。
畢竟現在大盤指數還沒回去呢，還在四千多點。
相當於大盤沒漲，而姜半夏賺了三十個點。
“李師父今天怎麼來了？”
“昂，沒事幹的，請你吃個飯。”
“好的好的。”
姜半夏笑的很甜，她今天交易的時候猶豫了，沒有按照之前的模式走。
一方面是資金實在是太大，整整一百五十億的資金，她腦子思考不過來。
另一方面就是市場行情變了，之前的模式已經沒辦法適應當前的節奏，她急於掙錢，想掙錢必須求變。
交易模式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點點進行完善的。
她本來以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結果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資金量越大，需要思考的點越多，臨時做出改變，沒辦法顧全大局。
好幾個持倉的股票都跌停了，她甚至沒精力去拉行情。
當然，拉了也白拉，對盤面掌控度不夠，強行拉只會填籌碼進去。
她好久沒在李揚身上聞到別人的味道了，所以放心大膽的拉着李揚的手。
“姜師父今天心情不錯啊，是不是遇到什麼大喜事了？”
“對啊對啊，跟李師父見面就是最大的喜事。”
李揚說道：“最近我可是看了很多關於你的報道，金融圈第一美女，各個評論區喊你老婆的一大堆，我吃醋了。”
“hhh，老公……”
“嗯嗯嗯？什麼？我沒聽清。”
“留着等李師父什麼時候娶我了再喊！”
“那娶你的時候，要不要彩禮？如果要彩禮，我趕緊再去籤一份直播合約去。”
李揚最近收到不少邀請，即便陳杰當前還在被調查階段，依舊發來了續約的意向。
但李揚完全沒那個心思。
等把某魚拿到手了再說，到時候自己隨緣直播，誰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彩禮你不都給過了嗎？”
“什麼時候給的？我怎麼不知道？”
“回家那天的一壺熱水啊。”
李揚給姜半夏的安全感，是從很多細節中一點點積累出來的。
即便她想變心，別人也做不到李揚那樣。
尤其是她現在財富公開後，別人想做也沒機會了。
“那我可賺大了，那個壺我就花了五十塊，熱水還是免費的。”
“夠了夠了。”
姜半夏其實很想說不止這五十塊，還有一個五十八。
但沒好意思說出口，畢竟……說出來實在是太丟人了。
“就憑姜師父不要彩禮，不管做什麼，儘管去做，哥哥在後面給伱兜底。”
“好的好的。”
……
姜半夏改變的很快。
週二開始，就對自己原有模式進行了改善，演變成了一種新的交易模式。
一百多億的資金，逐漸開始遊刃有餘起來。
連續四個交易日都跑贏了大盤。
在6月4號這一天，大盤再一次突破五千點。
6月8號這一天，突破了五千一百點，這是之前沒有觸及過的高度，市場表現的很瘋狂。
牛市不言頂，在這個時候展現的淋漓盡致，所有人都在狂歡，即便是萬年跌停的綠水集團，都大漲了六個點。
李揚在這一天，把自己手裡的持倉全部清理掉。
6月9號，這一天A股微漲。
接下來幾天都在微漲。
劉正雄的賬戶，臨近回本了，僅僅虧損幾千萬。
他很開心，再漲幾天就夠了，跟前幾天那樣的行情再來兩次……
指數漲回來了，但是他的錢並沒有回來。
他四千七百點入市的，現在五千一百多點，還賠錢了。
……
李揚發現姜半夏的適應能力是真的強，僅僅調整了幾天，新的模式已經可以盈利了。
一直到6月12這天，週五。
不過這一天，萬柳資本的交易室，來了一個不屬於這裡的人。
開盤之前，李揚就過來了，這個時候姜半夏都還沒來。
相奴很詫異，來到李揚身邊問道：“今天怎麼早上來了？不應該是下午纔過來嗎？”
李揚認真的說道：“等會姜半夏來了，讓她去辦公室休息，交易室這邊我來操作。”
“什麼？你來真的啊？”
“不然我放着寶貴的複習時間往這邊跑？”
也就是比較巧，今天沒考試。
此時已經進入了考試月，李揚已經陸陸續續考四門課了。
等姜半夏來了之後，看見李揚，也有些詫異。
“李師父……”
“在呢在呢，跟我來辦公室。”
李揚拉着她就走了進去，相奴則是站在門口。
只覺得有些不對勁，具體哪兒不對勁，說不上來。
辦公室裡面，李揚笑着說道：“姜師父，今天讓我操盤唄，我體驗體驗一個掌管百億資金是什麼感覺。”
“啊？好啊。”
姜半夏的回答，讓李揚都有些意外。
他都想好一大堆說辭了。
“真捨得啊？不怕我給你弄虧損了？”
姜半夏信心十足的說道：“虧損了我再賺回來！不過，要不要我給李師父打打下手啊？”
兩次更改交易模式，對姜半夏的信心提升是巨大的。
尤其是今天，她覺得就算李揚再怎麼弄，也不會虧多少，只需要下週一她接手，很快就能扭轉局面。
況且，這可是李師父的要求哎，即便造成再大的影響，只要她能做到，肯定也會幫忙的。
李揚說道：“你就在辦公室喝點茶，安心等我就行。”
說完，李揚就進了交易室。
他確實不擅長高頻交易，但是賣股票他還不會嗎？
他今天主要的任務就是賣！
進入交易室之後，看了一眼持倉，嚇了一跳。
這幾天他忙着考試，在確定姜半夏適應了新模式後，就沒怎麼關心了。
反正姜半夏肯定不會跑路的，而他今天就是要代替姜半夏跑路。
就幾天沒看，萬柳資本的持倉竟然足足有一百九十億了？
中途入場四十億的時候，總共才110億，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賺了八十億？
浮盈77%
而這段時間，大盤才漲多少啊？
大盤總共也就漲了十幾個點。
密密麻麻的持倉，總共持有了接近八十支股票，少的持倉了幾千萬，多的持倉超過十個億。
等到開盤，操盤手也已經就位，李揚下達了第一個指令。
“開始清倉，今天必須要賣掉一百億！在不核按鈕的前提下，能跑多少跑多少。”
所有操盤手都懵了。
……
姜半夏坐在辦公室裡面，她也就只差一點點了。
現在她在萬柳資本里面的資金，已經差不多四十個億，不算到時候的分紅，她只需要再賺二十多個點就夠了。
正好對相奴那邊也有一個交待，從此以後她就不炒股了。
對於市場，雖然這幾天一直在縮量，不過整體還是不錯的，基本都在萬億成交量以上，市場給足了她希望。
相奴也坐在這邊，問道：“夏夏，你猜李揚的操盤手段怎麼樣？”
姜半夏沒有猶豫，說道：“肯定比我厲害！”
這一點，相奴也認可。
雖然李揚好像沒操作過什麼大資金，但是……只有她知道，這個傢伙賺了多少。
只不過李揚的手法不像技術流，更像是內幕流。
不過相奴還是覺得在技術上，姜半夏是獨一檔的。
“我感覺他這次要重倉某個大股票？估計要塞幾十億進去。”
這是相奴對李揚的看法。
姜半夏驚了：“啊？這難度可就太大了。”
即便是姜半夏，也很難做到這一步，上次在東財裡面塞了二十億，把她累的夠嗆。
慢慢就等到了上午休市，姜半夏跟李揚一起吃中午飯，什麼也沒問。
不過相奴則是去看了一眼情況。
看見之後懵了，李揚什麼操作都沒有，直接清倉了三十個億的資金。
……
“那羣操盤手太笨了，姜師父，你是怎麼受得了的？”
李揚吃飯的忍不住吐槽了幾句。
“怎麼了？”
“兩個小時，纔給我賣了三十億，讓我家豬上去，都不至於才這麼點。”
“啊？賣三十億？好吧好吧，看來相奴姐姐猜對了……”
“她說什麼了？”
“她說你準備把幾十億放在一個股票裡面，A股萬億市值的就那麼幾個，李師父準備做哪個？”
“哈哈，不說！”
……
下午，李揚繼續操作，甚至直接趕走一個操盤手，自己親自來。
“手腳快點不行啊？一個個賣股票還這麼墨跡，多費你們腦子了？”
李揚可是很清楚，這些操盤手都是可以拿到獎金的。
按照姜半夏的成績，他們一個個獎金至少幾百萬起步。
說實話，水平業務真的一般般。
他上輩子待過的公司，還是個三流私募，那裡面的操盤手一個個都猛的一比，絕對配得上他們的獎金。
不過想到這是相奴在很短時間內湊出來的公司，也算是情有可原。
他必須要施加一點壓力，否則今天跑不掉，下週一就更難了。
因爲，今晚的發佈會，會再次重申券商不得爲任何個人以及機構提供場外配資便利。
下週一，A股開盤就跌2%，雖然全天穩住了，但依舊有上百支股票跌停，基本都是熱門股。
這是正兒八經的邏輯殺，跟什麼技術都沒關係。
姜半夏肯定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因爲絕大部分人都反應不過來。
下週二，A股會大跌4%，彷彿是在醞釀風暴，全天A股跌停超過四百支股票。
最主要的是，A股開始縮量了。
四天前，A股成交量還有一萬四千億，昨天只剩下一萬一千億，今天更低。
等到下週，會直接縮量到八千億，六千億。
很多持倉，根本就沒機會跑出來。
下週三，大盤會繼續縮量，下跌2%
下週四，券商通知配資公司，將在兩週之後關閉信息端口，要求儘快結清所有信託產品。
配資跟券商是有合作的，雙方以信託產品的模式進行合作，配資公司把錢給券商，券商則是推出信託產品，給用戶配資，雙方都在其中收取利息。
牛市階段，配資利息最低也有十幾個點，高的甚至有二十個點。
而就在週四這一天，兩市直接爆發黑天鵝，指數大跌5個點，兩市六百多支股票跌停。
週五，這個消息更是發酵到了極致，當天指數大跌7.4%，兩市接近一千支股票跌停，跌幅超過5%的股票佔據兩市股票的70%
從開始到結束，就沒有反彈，短短五天的時間，指數一路跌到四千四百點。
放在個股上，那就是超過30%的跌幅。
看今天姜半夏信心滿滿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不會撤出來，因爲之前也出現過某天暴跌的情況，但後續都修復了情緒。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狼來了的故事，到了現在，也該畫上句號了。
姜半夏哪怕虧30%，說不定也不會收手。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着就要下午兩點半了。
李揚看了一眼持倉，今天才特麼賣出去六十多個億。
這還是他不斷催促的結果。
按照這個頻率，等到收盤，最多賣出去七十個億。
“聽我的指令，直接5%的籌碼往外砸，五分之一倉位核按鈕！”
核按鈕就是把賣價掛在跌停的位置，可以一瞬間成交。
五分之一倉位，沒可能打到跌停，主要是圖方便。
等這一波賣出去之後，過去十幾分鍾，盤面資金再次壓上來後，李揚再次下達指令：“這次四分之一倉位直接核按鈕！”
本來盤中指數站在了5166的點位上，硬生生被李揚這邊給按下來了。
一直到收盤，李揚總算是清理出來了一百零六億的資金，剩餘持倉七十六億，畢竟頻繁核按鈕，肯定會虧錢的。但寧願現在虧，現在至少市場還有承接資金。
過兩天想虧都沒辦法，因爲但凡大手筆出逃，絕對會直接帶崩情緒，被砸跌停。
剩下這些，就簡單多了。
“收工了！”
出來之後，李揚笑呵呵的對姜半夏說道：“姜師父，掌管百億資金的感覺真爽啊，下週一我還想繼續，怎麼樣？”
姜半夏笑着說道：“當然沒問題啊！”
“哦，我今天賣了一百零六億，還剩下七十六億持倉，準備下週一給清空了。”
“完全沒問題！”
姜半夏沒有任何猶豫。
哪怕李揚虧了幾十個億，她都覺得合理，畢竟李揚是第一次操作這麼多資金嘛，情有可原。
至於賣了？自己後續再重新建倉就好了，頂多就是費點功夫，跟李師父對她的耐心比起來，自己這點算的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