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浮淡淡道:“老夫不是不知分寸的人,邢荊先生既然應了老夫一座遠古大門,這場瘋魔,自然得收斂幾分。
即便要屠殺一場,那也得等解決這場浩劫之後,這次的補天行動,我葉家,定當是全力以赴!”
秦不破頓時啞口無言。
僵持之際,合歡宗那方。
蘇邪折纖腰以微步而來,她的每一舉步,一伸腰,一轉眼,乃至衣袂的微揚,裙幅的輕舞,都如蜜糖般的誘人,讓人心生盪漾。
她緩緩而至,來到葉沉浮面前,如玉般瑩白的手指間輕拈一枚桃花花瓣,她嫣然一笑說道:“葉王爺可否打開一角天際之路,小女子也十分想進入其中闖蕩一二。”
衆人當即傻眼,心中暗想,這模樣千嬌百媚的小娘子莫不是腦子不好使?
這時候,任誰都看得出來葉沉浮正值盛怒,就像一個一點就着的油桶。
他既然命天侍將天空遠古大門隔絕下來,自然是不允許他人在進入。
她還這般作死的提出如此要求……與找死何意?
場中,不少心生愛憐之意的年輕少年男子們,欲言又止。
實在不忍心見這位過分美麗卻腦子不太好使的少女因爲觸怒這位盛怒的老人而命喪黃泉。
果然,葉沉浮危險的眯起了眸子:“合歡宗的小娃娃,老夫奉勸你一句,在這永安城,收斂起你們的幾分性子,你們合歡宗門人已經不少弟子在老夫來此之前進入其中,貪得無厭可不好。”
蘇邪手捧心口,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信手拈來:“可不是小女子貪,因爲葉王爺會希望小女子入那遠古之地的。”
她輕拈着的桃花瓣忽然自她指間飄然而起,迎風散成縷縷粉霧。
看到那一縷粉色迷霧,葉沉浮眼瞳豁然大睜,渾身僵硬,他竟是在其中感受到了無比熟悉的氣息。
蘇邪淺笑嫣然:“合歡宗的尋人秘術,好巧的是小女子有一枚本命花瓣一不小心落在了世子殿下的懷中。”
她笑容自信:“在這世上,想必只有我,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裡尋回貴府世子了吧?”
葉沉浮沒有多問她爲何會幫他孫兒,他強壓下眼底的激動之際,拱手道:“還望姑娘出手相助!”
……………………
趁着國師妖道沉眠之際,陵天蘇已經將插在吳嬰身上的五把小劍挨個解析了一遍。
每一把小劍皆爲上乘靈器,且劍面表層添加覆蓋了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符文。
正是那符文的力量,禁錮了吳嬰體內的全部元力。
陵天蘇收回手掌,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九重鳴幻鈴。
吳嬰將他這一系列動作盡收眼底,淡淡說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我家那隻大笨熊曾經與我說過,他是九重鳴幻鈴的器靈,即便脫離了九重鳴幻鈴,相隔萬里之遙,也能夠瞬間回來,可我如今卻是覺得,他這話大有吹牛的嫌疑,我們都被這老道抓來這麼久了,也沒見他回來。”
吳嬰想了想,說道:“器靈與玄器之間固然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但是不要忘了,此間界域不同於人間,要想來到遠古試煉之地,那便必須通過遠古大門,即便是器靈也不例外。”
陵天蘇點了點頭:“本想着那傢伙鬼點子多,若是它的話,應該能夠對付你身上這五把小劍。”
陵天蘇雖然與秦紫渃學習過一段時日的刻符煉器,但也只是初入門徑罷了。
要想解開這五把小劍中的無數符文,那簡直是在說夢話。
無法解開束縛的吳嬰,那簡直就是一個毫無力量的拖油瓶,陵天蘇心中想着,如此還不如自己一人想辦法逃離此處的好。
可一想到回去以後,就要面對溯一那傢伙的幽怨眼神,陵天蘇就頭皮發痛。
沒辦法,只好盡人事而爲了。
陵天蘇將吳嬰扶坐好,掌心貼在吳嬰背後,將身體裡凍結得難以流轉、爲數不多的元力渡了一部分給他,這才使得他的臉色好看一分。
吳嬰非但沒有領情,反而滿臉冰冷嘲笑:“其實你一點也不想救我,此刻你心中想必還是恨透了我,可你還要裝出一副虛僞大義凜然的模樣,做一個老好人,不辛苦嗎?”
陵天蘇從來沒有想過會讓這位性子如惡鬼般的少年心生感激之情,可聽到他說這麼一句話,仍是心情有些鬱結。
“你以爲我想救你?只是我答應溯一那傢伙,會幫他尋回他要找的人罷了。”
說實話,在知道吳嬰就是無祁邪的時候,陵天蘇簡直是升起一種吃了屎的感覺。
在能力範圍之內,他會解救吳嬰,帶他回去無溯一那個坑爹貨好好的相親相愛一生。
吳嬰沉默片刻,忽然說道:“他快醒了……”
陵天蘇面上一動,默不作聲的收回手掌,正欲退回原位。
吳嬰又道:“我懷中有一枚空間戒,取出來。”
陵天蘇皺了皺眉,依心知他的雙手被劍刃貫穿,定是出手不便,於是依言造作,伸手很不客氣的就往他懷中套取,摸索片刻。
果然摸出一枚漆黑冰冷的空間戒。
吳嬰繼續說道:“裡面有兩枚鈕釦,取出來。”
神識探入空間戒中,裡面空間很大,看得出來這是一枚品階不凡的空間戒。
神識快速掃過衆多物品,陵天蘇終於找到他口中所說的兩枚鈕釦,將之取出。
陵天蘇將漆黑的空間戒指重新塞入他的懷中,手掌攤開,將那兩枚金屬打製而成的鈕釦呈現在吳嬰面前。
吳嬰神情漠然的取出其中一顆鈕釦,然後在陵天蘇微驚的目光下放入口中,嚥下。
然後他看着陵天蘇,淡淡道:“吃下去。”
“吃下去?”陵天蘇皺眉。
吳嬰餘光看了一眼即將醒來的國師老道,耐着性子解釋道:“這是神識扣,共爲一對,若是二者分別吞下,可以意念溝通,不叫外人察覺。”
陵天蘇恍然,如此說來,那倒也十分方便,這樣即便那妖道醒來,也能隨時隨地的與對方溝通。
陵天蘇一邊退回原來的位置,一邊飛速的將金屬鈕釦塞入口中。
本以爲這枚冰冷的金屬鈕釦嚥下去會十分困難。
卻不曾想,落在舌中時,竟然如同酥糖一般急速溶解開來,直接化作一條細長的清涼涌入喉嚨之中。
那道奇異的感覺入腹,吳嬰的聲音便在他腦海之中清晰響起。
“妖道沒有立即吸收我的全部生命,不僅僅只是爲了慢慢煉化我的生命之力。”
陵天蘇微怔時,國師天明已經醒了過來。
在他緩緩睜眼瞬間,周遭的結界已然散去。
調息良久,他面色的死寂之意已然淡了不少,輕輕一扯手中鎖鏈,當即傳來吳嬰隱忍的痛苦悶哼之聲。
“本座要去一個地方。”
話中意思便是,識相的,自己老實跟上,反正逃你們也逃不了。
吳嬰滿目陰沉的站起身來,因爲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若是不自己跟上,那麼到時候自己就會像一隻死狗似的被這妖道拖在身後。
陵天蘇也起身,猜想到他要去的地方,或許會成爲他們二人的墳冢。
老道漠然轉身,向前行駛。
陵天蘇與吳嬰並肩行走,一言不發。
實際上,卻是暗中以意念互相傳音溝通。
“這裡是遠古試煉之地,此方界域的年代比起神界還要來得久遠,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是想在這裡,找到他的冥族同類。”陵天蘇傳音道。
吳嬰冷笑的聲音當即在陵天蘇的腦海中迴響起:“猜得不錯,而冥族的復甦,往往都是需要祭品的,我是這妖道的祭品,而你……則將會是此間地界冥族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