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郝,你說的話,大善,”樑小乙說。
“非也,”劉昌郝將樑小乙拉到一邊說:“村人見我家三代積善,家卻漸敗,劉四根作惡,多子多孫,家族漸旺,故操德漸漸滑落,故我故意這麼說。”
劉四根不僅作惡,還間接地導致好幾條人命案,兩者結合,才讓劉樑村道德迅速滑坡。那天劉昌郝只是吃了幾盞酒才說的,似乎劉昌郝家漸漸好起來,樑小乙成爲十將,但劉四根家未敗呢,劉昌郝說了也不管用。
“言善,我便言仁宗陛下,他是不是好皇帝?”
宋仁宗,誰敢說不是好皇帝。
“其有後乎?”
古代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宋仁宗也不是無後,有幾個女兒僥倖活下來,然而幾個兒子全部莫名其妙死了,等於是無後。
“小乙哥,你以後須多讀書,如道德經,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天地不會因人善而善之,因人惡而惡之。你可行善,然需因人而施,量力而行。”
“如魯大母於劉四根?”
“然!”
魯氏也不差,當年的劉四根是很謙遜的,不要說魯氏,即便現在的劉昌郝也看不出來。
“我所以言之,乃是你赴京師,非是劉樑村,此處封閉,能用善惡因果教之,京師各色人等皆有,聰明人彼彼皆是,則不單純用因果來共事。”
“你臨行,我再贈一言。我前日說,上司敬之,下屬愛之,訓練嚴之,然有一羣體吾未言,一都之中尚有諸位十將、將虞候、承局、押官,皆與汝平級。”
“你新人年少,與之交往,平輩相處,其不悅也,敬之,你失之身份,他們依然會鄙視你。故進入軍營,此輩人,且莫與其交往,其敬汝,汝敬之。其不敬汝,汝避之。敬上和下,上司喜歡,下屬愛戴,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同樣也不敢輕視你。”
樑小乙想了想說:“若其反覆挑釁,我應當如何做?”
“一挑釁,你讓之,二挑釁,你讓之,三挑釁,你就不用再讓了?鬧將起來,其乃孰之錯?”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樑小乙起點就是十將,雖然起點足夠地高,但不完全是好事,特別是沒有什麼後臺,嫉妒的人有之,眼紅的人有之,不服氣的人也有之。所以前幾天樑小乙回來,劉昌郝說,是先穩住,而不是進取。
兩人又說了幾句,樑小乙與樑三元夫妻,謝四娘,以及村裡其他幾個長輩,弟弟妹妹,苗苗,一一道別,然後上船。
看着船越行越遠,沈氏終於熱淚滾滾而下。
劉昌郝安慰道:“大娘娘,小乙哥這一別乃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又不是太遠,大娘娘若不放心,隨時乘我家船去京城去看望他。”
其實樑小乙在軍營,劉昌郝不是太擔心,自己說了那麼多,京城還有朱三他們照應,不會吃虧,他擔心的是以後,交趾、靈州、永樂城,不要全碰到了,隨便碰到一個,都會很悲催。表面上機率不大,拼命的多是陝西人,南方人,好吧,這樣說是不對的,然而手機裡那幅3D地圖,加上保衛什麼河東河北的,劉昌郝總覺得不簡單。沒有理由,但有直覺……
…………
“這片瓜需控肥,”劉昌郝說道。
他拿出好幾畝地做試驗田,來試驗更精準的基肥數量與株數。
許多天過去,經過仔細觀察,每畝1500-1550株影響不大,每畝達到1700株,長勢開始受到影響,只好加大追肥數量。至於基肥,若是將基肥數量提高50%,長勢是最好的,提高100%,略有些瘋長現象,更多的,沒必要提高了,這種情況只好控肥。
通過這些試驗田,便能得出準確的株數與用肥量,每畝株數能提高到1500株,不能再高了。基肥用量則十分驚人,劉昌郝施的基肥數量可不少,但想它長好,還需施更多的基肥,至少是今年的1.5-1.7倍,比伊麗莎白瓜還要吃肥。
明年還要試驗,其留果數、更精準的修蔓、留果位置、追肥量、澆灌數量,以及兩年的育種,那麼到後年,劉昌郝可以大着膽子說,能將甜瓜的產量觸碰到這時代的天花板。
劉昌郝回到家。
發現幾個孩子圍着秦瓦匠的二兒子大剛,他走過去一看,看到大剛手裡捧着一隻燕子。
“大剛,燕子從何處得來?”
“我打下來的,”大剛指着屋檐下的燕子窩說。這些孩子半大不大的,玩性重,用彈弓打鳥再正常不過,這隻家燕從外面捕來蟲子回巢喂小燕子,被大剛用彈弓打了下來。
劉昌郝看了一眼,小燕子嚇壞了,瞪着烏黑的小眼睛,緊張恐懼地鳴叫着。許多孩子卻圍着大剛,莫名地高興着。
一隻小燕子,沒必要大驚小怪。
劉昌郝正要進屋,忽然看到空中還有一隻小燕子在飛,大約是大剛手中燕子的伴侶,於是他改變了主意。
“你們進來。”
劉昌郝便說了燕子的情況:“它們不僅是益鳥,也忠心,今年是這兩隻燕子歸,明年其乃繼歸之,或其子女歸我家。”
苗苗問:“哥哥,爲何不一起來?”
“它們非人類,冬天不能穿厚衣,秋天只好向南飛,於萬里之外過冬,有的於天上被猛禽食之,有的於地上被野獸食之,有的會病死,然而到春天,它們憑記憶,不遠萬里,努力飛回原主人家。”
“好慘,”苗苗差一點被說哭了,大剛將燕子放在手裡,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昌郝哥哥,我已將它打傷,怎麼辦?”
劉昌郝將燕子接過來,看到它的翅膀冒出血跡,大約是痛的,小燕子發出悽慘的叫聲:“你看,你不僅將其打傷,窩裡還有幾隻乳燕等着它捉蟲子餵食。”
“昌郝哥哥,我錯了。”
劉昌郝看了看手中的燕子,又看了看天上那隻急切的燕子,真有點難辦,他只好找來一根小布帶,將傷處紮好,然後說:“你們去捉些蟲子來。”
沒有農藥的時代,莊稼上蟲子多,一羣孩子出去捉蟲子。一會兒這些孩子捉了許多小蟲子回來,太大的蟲子燕子吃不起來,劉昌郝將它們剪成一段段的,拿來梯子,將這隻燕子放回它的巢穴裡。
裡面還有好幾只更小的乳燕,纔剛剛長出絨毛,劉昌郝拿着蟲子餵它們,居然也吃了。正在喂着,另一隻燕子恐懼地在燕窩邊上盤旋着,大約在想,這個龐大的怪物在我家裡幹什麼?千萬別傷害我的“愛人、兒子”。
但劉昌郝是一級德魯伊,反正以現在的劉昌郝大腦,都搞不清楚它有什麼作用。
於是出現古怪的一幕,餵了幾天,這一大家子竟然都不怕劉昌郝,任由劉昌郝用手摸它們。後來燕子傷勢好了,能飛了,劉昌郝一喚它們,它們還會飛到劉昌郝手上吃蟲子。
它也成了各家孩子最大的樂趣,每次採桑回來,便會捉來蟲子,央求劉昌郝喂燕子給他們看。
謝氏覺得很古怪。
如那兩隻“山狸子”,比謝氏想象的要乖,不但不偷雞,也不吃鳥。白天幾乎就躲在兒子牀下睡覺,晚上則出去捉老鼠,僅幾天功夫,自家便聽不到老鼠動靜,隨後又跑到薛勇家捉,薛勇夫婦好幾回看到它們在自家捉老鼠。
就是嘴比較叼,非要魚湯或肉湯伴飯才肯吃,還不能太鹹,只認兒子一個人,其他人想摸都摸不到,並且特霸道,那怕家裡兩隻大狗,也敢用爪子撓它們,吃了幾回虧後,兩隻狗看到它們居然繞着走。
它們纔回家時,苗苗很喜歡,苗苗每次摸都摸不到,最後也惱了,有時候氣的要踢它們,那可能踢得到。
兒子說它們是貓,姑且算是貓,那也是野貓,多會與人親近?
以及現在的燕子,燕子幾乎每家屋檐下都有,天天能看到,說不上什麼感情,但也不會排斥,反正年年來。它們每年春天來架窩,但它們會與人親近?
薛勇看着這一幕,也覺得奇怪。
豹貓到處捉老鼠吃是很正常的,但不吃雞,也不吃鳥,還是野生的豹貓?
反正劉昌郝肯定弄不懂,有可能也不是人類這一層次能弄懂的,不過不吃雞,也不吃鳥,就沒必要傷害它們。自家是知道的,別人家不知道,劉昌郝挨家挨戶打招呼,若吃了你家的雞,我如數賠償,若不吃,去你們家捉老鼠,你們莫要傷害它們。
但這是山狸子,萬一撓着人怎麼辦。
劉昌郝當着他們的面,將兩隻豹貓抱出來,兩隻貓在他懷裡比家貓還要乖,不停地用舌頭舔着劉昌郝的手,撒驕地叫着。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況且是如此聽話的兩隻漂亮的山狸子。
好吧,這是貓,比較聰明,燕子聰明嗎?古代人迷信,薛勇說:“三娘,你家當大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