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讓你女婿將我家的地加等,我也能通過一些渠道查你家的隱田,咱們拼吧,一起做宋朝守法納稅的好良民,而且劉昌郝又補了一刀:“四叔父,按朝廷新政,非田薄上田畝,租戶租種者,往縣薄登冊,則歸於租戶本人,要不要我將這項新政說給幾戶人家聽?”
“哼!”劉四根憤怒地走了。
“此人也隱田?”
“隱者不多,不足百畝,”劉昌郝說。隱田在宋朝很普遍,如李闊海,縣裡皆傳有一千多畝良田,後來劉昌郝才知道他家良田不是一千多畝,而是兩千多畝,尉氏還執行了王安石的方田均稅法,否則會隱得更多。不但隱,如劉四根,雖隱的不多,但有許多耕地降了等,如甲等旱地變成了丙等旱地,一下子少納了一半餘稅。
劉樑村人也知道,但人家漏的是國家的稅,與自家沒關係,即便心中不平,不認識縣裡的人,上哪兒說去。
劉昌郝也不問。
可劉四根非要與劉昌郝較真,互相查起來,劉四根家就慘掉了,一年不知得多交多少賦稅。劉四根處處被劉昌郝吃得死死的,能不憋悶?即便在宋朝,像劉四根這樣的人物也不多,實際上只要村子裡有一個這樣的人,那個村子不一定會壞下去,但多半也好不起來。
劉昌郝這樣的人物也不多,讓他讓出自己的利益去幫助人,是不可能的,可實際幫助了不少人,在宋朝還是有的,有的做的比劉昌郝還要好。
一個村子出現了兩個極品,一陰一陽,沒有以前的恩怨,早晚必會發生劇烈的碰撞。
兩人往回走。
薛勇正在擔水澆灌。
劉昌郝說了,也做了,兩邊開了兩扇柴門,供附近鄉親擔水澆灌,就是離柴門遠的兩側以後得多繞路。
看到劉昌郝來了,薛勇說:“你家花的葉芽始生。”
“春日將至。”
“是啊,春日將來。”
薛勇家地也不多,不過他家情況還好。以前在劉昌郝父親劉明山再三勸說下,抽出三四畝地植桑,只要有幾畝桑園子,又種好了,家裡經濟就不會緊張。
去年幾個大戶陸續漲租子,劉昌郝勸他不要租了。薛勇居然相信了,在那時能相信劉昌郝是很難得的,不但將其他人家的地退了租,也將租種劉昌郝家的一塊地退還給了劉家。
不租地,他家地又少,冬天勞力一起抽出來,正好他的大女兒剛剛十五歲,母女兩一起進了作坊,雖然手不大快,未拿到前面的獎勵,做工時間長,也得了八九貫錢。
劉昌郝又說今年用工天數更多,於是村裡的風風雨雨,與薛勇再無半點關係。
“你家鞭炮何時開工?”
“二月吧,不會誤你家桑活。”
蠶桑也累人,蠶要人照料,採桑更需大量的人工。不過劉昌郝將清明與端午鞭炮是放在一起做的,正好搶在桑蠶忙碌之前。
“今年你家的花會不會開?”
“去年新移,我本欲春天至時,剪去所有花芽,然恐阿孃擔擾,每株僅留兩朵。”
劉昌郝說的不是菊花,菊花一歲一枯榮,雖需修剪,但不至於到不讓它開花的地步。他與薛勇所說的乃是牡丹與芍藥,甚至薛勇指的僅是牡丹。牡丹是什麼樣子,村子裡有許多牡丹的傳說,但從未見過。既然這些大株開始長出葉芽,說明它們漸漸成活,也能開花。
“果多傷果樹,花多亦傷花株?”
劉昌郝點點頭。
回到家後,劉昌郝拿出四首詩詞:“二郎,你將它雕成石版。”
“京城無數士子正欲期盼也。”
是有人期盼、好奇劉昌郝清明與端午玩出什麼花樣,但不會是無數士子,伍貴又看着四首詩詞,說:“劉有寧,然不及水調歌頭。”
劉昌郝差點讓他嚥着,不要說將題材拘限於清明端午,不拘限於清明端午,古今往來,能有多少詩詞勝過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的。其實這四首詩詞裡,有三首也算得上極品,或者說,從這三首中,隨便拿出一首,都能將京城九成九士子壓得頭擡不起來。
過了一會,劉昌郝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也無力作出諸多佳品。”
“亦是,亦是,我是一首也作不出來。”
劉昌郝睜大眼睛,差點說,讓你談買賣行,寫詩詞,你一輩子也休想寫出與我抄來相媲美的詩詞!
“你雕好後,將其持之,與諸店交易,或可多得契單,然囑其務必守密,客人期盼越重,到時越是暢銷。”劉昌郝說完心想,我這不是賣鞭炮,而是在賣詩詞……
伍貴卻十分贊同:“必須如此。”
晚上,劉昌郝將十盞花燈拿出來,沒地方掛,於是自家門口掛上五盞,小叔家門口掛上五盞。
劉樑村整個村子的人都來看花燈,但劉昌郝望着兩家門口,怎麼看怎麼古怪。朱三他們買來的花燈是很漂亮,各有各的造型,單獨掛一兩盞也許還不錯,十盞掛着,一點兒也不搭配。
劉樑村這地方,有多少人會想搭不搭配,結果到了第二天,明明元宵節都過去了,許多人還央請劉昌郝掛出來,那就掛吧,於是棘嶺寨的人來了,牛嶺寨的人來了,後山村的人來了,小姜村的人來了,蓋村的人來了,連孫嶺村也來了一些人。就差幾個擺攤的小販,否則兩家門口快成了一個小菜市場。
劉昌郝去了二伯家。
“二嬸,幫我辦一事。”
“什麼事?”
“我家四棟新宅明天全部竣工。”
“昌郝,荊老五六人雖勤奮,然其皆是鰥夫,你爲什麼替其蓋大宅?”
劉樑村的房宅分爲四個等級,一等磚牆瓦屋,二等土坯瓦屋,三等土坯草屋,四等也就是最差的,夯土爲牆,茅草爲頂,這種牆壁易開裂,然後就成了夏涼冬也涼,冷風一個勁地往家裡刮。
不要以爲第三等房宅差,在劉樑村算是好的。爲什麼不用土坯砌牆壁,不砌則已,一砌房宅必須整個翻修,土坯也麻煩,就像劉昌郝安排人手製出大量土坯,用了山塘挖出來的土,但不是什麼土都可以用的,先將表層細微風沙化的土擔走用來填塘堤,取的乃是下面溼土層的泥,爲了增強其黏性,又從河裡大方塘裡撈來許多淤泥,這才拌上切碎的草秸,用模具製造土坯。
需許多人力,還需許多錢,只好將就了,裂縫開得大,再擔來泥,修修補補。
故二媽稱爲大宅子,確實大了,一個光棍漢,用得着住四間房嗎?
它正是劉昌郝來的用意。
“荊五叔六人勤快,我準備甜瓜下市,給其一些獎勵,他們終是鰥夫,即在山灘上,亦需避嫌。”
“是須注意,”二伯父在邊上說,山灘上有七家客戶,有的人家有漸漸長大的小姑娘,還有的人家婦女歲數不大,這邊卻有四個光棍漢,總有不方便之處,實際村裡有一些碎牙的,已經悄悄地說閒話。
“然亦不須如此,二嬸,我託你辦的事,是替他們尋合適寡婦人家,其人亦需勤奮,年齡相差不大,其孃家勿需追究,其夫家則不能有任何牽連。”前面兩條好辦,農村人,又是寡婦,有幾個人會是潘金蓮之流?後面的有點難辦,多數寡婦有了孩子,但只要夫家有人在,以後爲了孩子,特別是在這年代,有的是糾紛。
“此法妙啊。”二媽說。
有什麼妙的,都是一樣的心態,快四十未成親,管你是什麼原因,都瞧不起你,所以沒有人往上面想。這樣一對比,可見韓大虎多難得。不過只要四人成了家,一不需避嫌,二,對於劉昌郝來說,也需要可靠的勞力。
“我替你打聽。”
劉昌郝回到家,看到門口熙熙攘攘,劉昌郝無奈,只好將苗苗抱進屋,將大門關上。
隨後他拿出手機,甜瓜他絕對不是外行漢,不過他老爸的種植方法多少有些落後了,也要看資料的。看了一會,他又打開一品富貴的進度條。
“咦。”
前段時間看,只完成了三四成,這次看,一下子完成了八成,花圃出現了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