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貞娜推開了伽諾恩臥室的門,看到伽諾恩正坐在茶桌旁,她朝房間裡頭看看,沒有看到其他人,輕輕嘆了口氣:“晚上要我下來,可以早點跟我說呀,怎麼這麼突然……”
“不是爲了那種事。”伽諾恩擡起手笑笑,又正色道,“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談談。”
貞娜見狀,也正起臉色坐了下來,點頭:“直接說吧。”
“帝國那邊這次是認真的,我準備有條件的話,殺了芙蕾德。”伽諾恩直白地說道。
“這本來就是你的目標之一吧。”貞娜對此幾乎沒什麼反應,“我也不會反對你呀。”
“我要說的是在那之後的事情,馬塞爾主教之前不是提到,想要推舉伱來對付芙蕾德嗎?”伽諾恩說。
“你是想……”貞娜基本猜到了伽諾恩要說什麼。
“如果能成功殺了芙蕾德,我希望你接受馬塞爾主教的提案,去繼任皇位。”伽諾恩認真地說道。
貞娜錯愕地看着伽諾恩,好一會兒過去,稍稍垂下眼睛:“我本來已經把那邊的事情放下了的……”
她本來就對皇位沒有太大興趣,只有一些反對芙蕾德的權貴將她作爲一個工具,對當初的芙蕾德皇女進行一個聊勝於無的牽制。
後來她差點被芙蕾德暗殺的時候,沒辦法回到帝國,更沒辦法報復芙蕾德,只能留在伽諾恩領地。
唯一牽掛的父親死後,芙蕾德成了帝國的主人,她對這個國家的最後一絲留戀也消失了。
至此她安心地成爲無盡之塔的一員,留在伽諾恩的身邊,她對現在的狀況非常滿意,就更沒想過爭奪皇位的事情。
芙蕾德若是被伽諾恩殺死,她執政期間積攢的一系列問題將會爆發,帝國必然會進入一段時間的動盪,屆時的帝國皇位多半是個燙手山芋。
而且以貞娜現在的立場,要頂着被中傷過的名聲去坐那個皇位,必然要經歷不少波折,那些她不喜歡的政治鬥爭也會接踵而至。
“但是我需要你這麼做。最可怕的敵人不是芙蕾德,而是在那之後的麻煩。那些存在不是靠這點土地的資源能輕鬆對付的,我需要帝國的資源。”伽諾恩認真地說道。
龍升之巢的總體戰力已經超越了一個大國,安格絲特在藍龍王的居所還找到了大量詭異的龍蛋,說明藍龍王還有沒有用上的底牌。
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存在於無盡之塔原址底下的存在,如果那東西跟巴弗梅特口中讓諸神消失的災厄有關,那他們要面對東西恐怕是難以想象的。
他在這些國家交界處開墾起來的這片蠻荒土地,資源基本上也只能抵得上帝國的一個省。
打倒芙蕾德後,要妥善利用帝國的廣闊資源,同時保證帝國後續不會再對這邊的領土造成麻煩,讓貞娜繼承皇位是最好的選擇。
貞娜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沉默下來,似是在認真思考。
“之前,馬塞爾主教曾告訴我,有中央的主教曾察覺到你父親死亡時有受到詛咒的痕跡,而現在我們已經確信了,芙蕾德是傳奇境界的術士。”伽諾恩緩緩說道。
“所以,她真的殺了父皇?”貞娜擡起臉。
“目前來看,可能很高。我做了一些簡單的調查,術士的境界提升是有捷徑可以走的,用契約獵取靈魂,又或者是吞噬惡魔,還有就是……一場承擔痛苦的獻祭。”伽諾恩說。
“獻祭?”貞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簡單地講,就是獻祭自己所愛的人,最好是血親,獻祭承受的負面情感越強,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多。我想,這應該也是她一開始執意要殺你的原因之一。”伽諾恩說。
“原來是這樣。”貞娜低聲說道,“皇姐她確實有可能會這樣做,她爲了這些,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她顯得並不怎麼驚訝,伽諾恩看得出來,她恐怕早有這樣的預想和心理準備了。
“你打算怎麼做?”伽諾恩問。
“既然你如此希望,那就這麼辦吧。殺了她,我們一起把皇位奪過來。”貞娜長出一口氣,語氣依然平淡。
但伽諾恩能聽出來貞娜已經做出了決定,這一切都是爲了他的考量。
“謝謝。”伽諾恩由衷地道謝,“其實也不用你一直承擔着,等到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你就可以放下了。”
“挑起來的擔子想放下去哪有那麼容易呢?繼承了皇位我總不能留了爛攤子就走吧?”貞娜無奈地笑笑。
“也許將來可以交給我們的孩子?”伽諾恩笑着來了一句。
“你想得太遠了吧。”貞娜輕聲笑笑,搖了搖頭,“我還以爲你或多或少對從背後支配這個國家有點興趣呢。”
“聽着就麻煩,其實我一直都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伽諾恩說着想了想,補上一句,“跟你一起。”
“是跟‘你們’一起吧。”貞娜帶着一點點諷刺地朝伽諾恩挑起眉毛。
伽諾恩大笑了起來,親吻了一下貞娜的額頭。
——
龍口要塞。
芙蕾德站在城頭,望着陣地裡集結的軍隊。
征服號和凱旋號兩艘已經完工的大型飛空艇都停歇在升空場做最後的調整,巨人泰拉斯特站在一片空地裡,正在往身上套一件龍鱗甲。
這是路西歐的主意,他們將帝國過去屠龍保存下來的龍鱗和龍骨串起來,做成一副巨大的鱗甲送給泰拉斯特,各種顏色的巨龍鱗片拼接起來,讓鱗甲顯得五彩斑斕。
“芙蕾德。”路西歐的呼喚聲從背後傳來。
“怎麼?”芙蕾德回過頭去。
“你的妹妹,貞娜她要怎麼處置呢?”路西歐認真地問道。
“我答應了父皇留她一命,就儘可能不殺她吧。”芙蕾德淡淡地回道,“但……”
這個停頓讓路西歐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但是什麼?”
“我想她早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了我吧。”芙蕾德輕聲笑道。
“那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路西歐接着問道。
“無所謂。”芙蕾德突然斂起了笑容,搖了搖頭,“她沒有絲毫威脅,我已經完全沒必要在意她了。”
見狀,路西歐便不再問下去了。
“尊敬的陛下。”伊希絲走上城頭,恭敬地行禮,“暗夜城的信使到了,部隊將於明日正午抵達。”
“那這就是最後一支部隊,接下來我們有一天的整備時間,後日的清晨……”芙蕾德說着望向北側,“就是那頭紅龍的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