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客人,歡迎你們到來,一碗馬奶酒爲你們接風,希望你們喜歡上這裡,”說完,他取下牛背上的皮囊和銀碗,席地而坐,倒上三碗馬奶酒。
三人默契的沒有迴應,更沒有上前。
倒完酒後,他顧自坐好,“不到草原不知草美,不喝馬奶不知奶香。三位客人難得來到草原,要是錯過可就可惜了,”
“不知這酒有什麼好?”張式好奇的問,更多的是讓他找不到藉口,不傷雙方和氣。
“你這麼一問,就知道你不喝酒,酒可是好東西。”
“哦?”
“可解憂,可消愁,可壯膽。”
“解憂?”
“何以解憂,唯有馬奶。”
“消愁?”
“舉杯消愁愁自消。”
“壯膽?”
“酒壯慫人膽。”
“慫人?”
“有憂不解,有愁不消,還是勇士不成?”
“解憂、消愁、壯膽,可是好東西,當喝,該喝,”櫻一個大步,直接坐在他前面,舉碗一敬,一飲而盡。
張式和穿山豬緊隨,坐下後舉碗飲盡。
他再爲三人倒滿馬奶酒,開始自我介紹,“我以放牧爲趣,常年遷徙,見的多了,聽的多了,所以得了個“活地圖”的綽號,三位客人初來,若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定當效力。”
“活地圖,這名字倒是有趣,就是不知道真假,”穿山豬說。
“一試便知。”
“長河全長多少?”穿山豬故意刁難,也不相信真有這麼無聊的鬼怪去測量。
活地圖聽了一笑,“這倒是難住我了,長河蜿蜒曲折,全長多少,這倒還不確定,客人要是再過些時候問我,我定能答覆。”
“也就是你現在一直是沿着長河在走,”櫻問。
“是啊,放牧嘛,走哪不是走,何況長河附近的水草牛羊更喜歡,”活地圖說。
“實不相瞞,我們來這塊大陸是爲避禍,來的路上聽說了長河,很感興趣,不知是否方便帶上我們走完長河?”櫻誠懇的請求。
張式大吃一驚,櫻提出讓活地圖帶上他們沿長河走,且不說活地圖是否答應,他們與鬼怪一起,雖然遮掩了氣息,但一用靈力就會暴露,這無疑是在身邊放了個炸彈。
活地圖說:“我一路驅趕牛羊,日出而走,日落而停,三位若是真願意,我自然是方便。”
櫻幾乎是沒想就同意了,“那我們就跟着了。”
小坐片刻後,他們準備出發。
活地圖一吹口哨,一大羣在長河邊上吃着嫩草的牛羊開始遷徙,他拉上牛繩,牽着一頭大黑牛跟上。
穿山豬不由問道:“你放着領頭牛羊不管,把繩兒拴着頭黑牛,難不成這牛更值錢?”
活地圖看向穿山豬,像是終於遇上個行家,臉上那是一個得意,“就是把這羣牛羊全賣了,也抵不上它,這傢伙可是我費了不少勁纔拿繩子套住的。”
穿山豬調侃,“這麼說牛是撿來的,你也不怕這黑牛是有主的,到時遇上正主,你又打不過,可不就慘了。”
“我也擔心這個,這不我牽着牛走在後面,正主來了,打得過牛就是我的,打不過也方便跑嘛。”
“跑不掉又當如何?”
“是啊,我正愁呢,還好現在有三位同行,我就放心了。”
“果然,天底下沒有白喝的酒。”
“白喝的酒沒有,免費的肉有的是,三位遠來,我定招待周全。”
“那我就只管敞開肚皮去填了。”
“管夠管夠,要是哪天我去到三位地盤,莫閒叨擾,還望照顧一二,”活地圖似乎有去做客的打算。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那就先謝過了,”活地圖大笑着牽牛大步前邁。
路上,活地圖向他們說起長河由來。
長河源於一場戰鬥。
當時的大陸並不是一望無垠地草原,是森林和草原的結合體,稀樹草原。
直到當代一場劃時代戰鬥,把整個大陸燒個精光,大地裂痕無數,後來這塊大陸的君王率領鬼怪在裂痕上鑿土開河,纔有了這條長河。
有了河水灌溉,不過一年工夫,春風吹來大地又是綠油油地,這下草原大陸纔算得上名副其實。
真是日出而走,日落而停,直到傍晚搭建帳篷,四人再沒歇息過。
不過,作爲遠道而來的客人幫忙搭好帳篷後,就在享受草原的夜景。
張式三人走了好長一段路,回頭看見活地圖在忙活晚餐,四顧無人,討論起來。
接下來,爲了防止偷聽,他們都以陰陽術脣語對話,櫻經過這些天的吐納,脣語說話的靈力還是有的。
張式率先說:“放牧偶遇我們,獻上三碗酒,這會又在做飯,是誠心相待還是早就識破我們,來個溫水煮青蛙。”
穿山豬補充,“而且無故沿着長河放牧,單是想知道長河的長度?上岸到現在再沒見過別的鬼怪,巧合還是圈套?”
“應該是聽到葬魂大陸和四季大陸的風聲,在等我們,”櫻肯定的說。
穿山豬突然嚴肅的問:“府主,他說長河源於一場戰鬥,劃時代的戰鬥情報府居然沒有任何記載,除非……”
櫻立即打斷,不僅是出聲打斷,聲音還高了幾個分貝,“除非是現在的你沒資格知道。”
不等再說,活地圖扯着嗓子,大老遠喊道:“開飯了。”
白喝的酒沒有,免費的肉有的是。
這話不假,在三人過來後,活地圖把一整隻烤好的羊放上木盤端來,又爲他們倒上馬奶酒。
一碗酒下肚,活地圖說了句,“別客氣,自由發揮,”然後開始大碗酒,大口肉開吃。
烤全羊端來前,他已經切好了。
在穿山豬第二次拿起美味的羊肉,張式和櫻放下碗,吃了起來。
這是穿山豬提的,用他原話來說,他的魂抗毒性強,隨身攜帶的解毒藥丸多而全,按道理該他先吃。
有四季大陸偷吃宴會佳餚在前,張式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道理在心裡默默替他加上。
酒足飯飽,四人暢意的躺在草地,觀賞璀璨的星空。
很難想象,旁邊還躺着個鬼怪,此時此刻,竟能止戈共賞,又是別有一番風景。
更加想象不到的是,接下來的日子,四人相處的其樂融融,實在是不可思議,卻又是一段值得懷念的記憶。
他們領略了草原的大好風光,千里一碧,花團錦簇,悠閒的牛羊,覓食的駿馬,呆萌的小兔,翱翔的雄鷹,燦爛的星河,還有草原主人的熱情友好。
四季大陸吃喝,草原大陸玩樂。
換在來前,張式斷然想不到鬼界之行能有這些福利。
來到草原大陸的第十天,穿山豬打起大黑牛的主意。
早飯過後,穿山豬自告奮勇地要幫活地圖牽牛,活地圖推脫不下,只得隨他。
兩天下來,倒是穿山豬先沉不住氣。
他牽牛必然是爲了發現活地圖不爲他們知道的小秘密,但主意似乎打錯了地方,白當了兩天牽牛郎,第三天撂擔子不幹了。
手上閒了兩天活的地圖提出,晚飯要好好犒勞他,然打定主意的穿山豬不爲所動,打定主意不再牽牛。
夜裡,穿山豬終於逮了個機會告訴張式和櫻,牽牛這兩天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通過和分身二十四小時輪流觀察,他從未見過這頭大黑牛吃草,只有寥寥幾次喝水,還有這頭牛沒有穿鼻環,繩子只簡單套在牛的脖子上,繩子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
過了幾日,穿山豬又主動要求牽牛,並不由分說拿走牛繩,還讓活地圖晚飯好好犒勞自己。
一天結束,穿山豬光牽了牛,再無發現,不過晚餐非常的豐盛。
不止是活地圖又專門露了一手,穿山豬更是把四季大陸偷來的果蔬拿出來,秀了把精湛的廚藝。
好吃不如會吃,會吃不如懂吃,懂吃再會做吃纔是極善飲食。
看完穿山豬的廚藝,聽完他的吃法,活地圖頗爲讚揚,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更有視爲知己的心思。
四人一桌的晚餐生生多出兩個“大燈泡”。
對此,另外兩人雖感無奈,但也熬到晚餐結束。
大抵是吃多了、喝多了,壞了肚子,這不他們又相約一處僻靜地兒,以解腹痛。
夜半,穿山豬突然叫醒張式,隨同的還有櫻,也不知他要做什麼。
到了地方,穿山豬說:“這兒就是剛纔我們方便的地方。”
此話一出,張式和櫻一陣無語,三更半夜叫我們起來,鬧了半天爲看這個?
“有些佳餚雖好,但是混在一起食用,輕則腹痛,重則喪命,固然他是鬼怪,丟不了性命,卻也難逃五穀輪迴之害。然後嘛,等着吧。”
沒過多久,一羣牛羊小跑過來。
“那是他蹲的位置,”穿山豬說。
然後,這些牛羊圍着活地圖拉的玩意,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這麼離譜,牛羊居然好這口,張式不禁刮目相看,然意識到這些天吃的牛羊肉,特別是晚餐,胃裡一陣說不出的嫌棄。
“那麼,他究竟是什麼?”櫻直奔正題。
“不知道,所以叫你們來看看,是不是能知道些什麼?”穿山豬說。
他前天一早無意中見到出恭回來的活地圖,之後見到一羣牛羊爭搶着吃。
就不能換個別的地兒,直接告訴我們,非要特意過來看牛羊吃這東西,張式心中腹誹。
一陣窸窣聲響起,又多了兩個搶吃的“小傢伙”。
“這玩意居然這麼受歡迎,兔子都來吃,”穿山豬驚歎。
相比這堆,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另一堆周圍空蕩蕩的,不是嫌棄,是茅廁裡吃香瓜,不對味。
能讓別的動物主動吃糞便,這魅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長河長河,河再長也有極限。
翌日,一覺醒來,活地圖告訴他們,順利的話,下午就能見到長河的源頭。
這時起,櫻就一副心事重重,像是做了天大的錯事怕被發現,只簡單的喝了點蒙古奶茶。
望山跑死馬,一座上午就看見,伸手可觸的山,愣是走了又走,走的牛羊“丟了”,火紅的晚霞出現,怎奈不遂人意。
眼看月亮懸掛天空,活地圖不再前行,“看來是我心急了,咱們還是先在這歇上一宿,明日前去。”
“無妨無妨,倒是我們要說聲抱歉,怪我們途中一刻不停,把牛羊落下,”穿山豬說。
“不打緊,明早起身定能見着,倒是明日見過長河源頭,之後三位作何打算?”
櫻接道:“還沒有想好,不知你有什麼好推薦的去處?”
活地圖自嘲一笑,“我也沒什麼好推薦的,不過若是草原上有你們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當嚮導。”
櫻轉而問:“來了這麼久,倒還不知這座大陸君王名號,這可說不過去,不知是?”
活地圖訕訕一笑,“不可說不可說。”
“莫不是這位君王已達到提及名號,便可降下威能的地步,”櫻似隨口說出,心中卻起波瀾。
“不不不,哪有這麼厲害,只是這名號它素來不喜,也不願被提及。”
“既如此,那不說也罷,”活地圖不肯說,櫻不好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