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豬給活地圖留下紙條後,他們三人連夜趕往長河源頭。
鵬鳥載着他們,不消一個鐘頭,這座伸手可觸,卻走了一天也沒到的山終於在他們腳下。
山谷中,亦是長河源頭,一座約莫一丈大的寒潭,潭水清澈見底,最深處不及膝蓋。
櫻急忙催促,“用遍識術,看能不能找到什麼?”
張式和穿山豬不知內情,只照說照辦。
一人由左往右,一人從右至左,又由右及左,從左向右再看,一切平常,沒有什麼特別。
“難道是山中某處?”櫻思索,猶豫片刻決定卸山。
卸山,即拆山,如拆房。
“府主,有些事我雖然不清楚,但你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我反對拆山,先不管來路不明的活地圖離這不遠,這座山是長河發源地,拆山必然破壞長河,這條河是五級鬼怪建造,河的源頭必然重要,定有鬼怪看護,”穿山豬不同意。
櫻向張式看來,“你呢?”
“那麼,府主確定你找的是在這山裡?”張式反問。
“眼下我只能說一半可能。”
“我反對,”張式果斷的說。
受限於靈力無幾,礙於他倆一致反對,多番權衡下,櫻暫且放下這事。
接下來,去哪又是個問題。
“哪來的毛賊?”
一聲暴喝天上來,夾雜着尖厲的長嘯。
張式道:“終於遇上別的鬼怪了,不過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來草原大陸到現在,他們只遇上活地圖一個鬼怪,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現在遇上別的鬼怪,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生氣。
這是一隻展開雙翅的長腿大鳥,不過不要誤會,它是跳下來的。
因爲不會飛。
同腿一般細長的脖頸,和身體極不相稱的腦袋,沒錯,它是鴕鳥。
穿山豬上前道:“我們只是來一睹長河源頭,若是有什麼冒犯之處,還望諒解。”
鴕鳥盯着穿山豬,半信半疑,“真的只是一睹長河源頭來的嗎?”
“當然,長河之名如雷貫耳,我等遠遊來到,不願錯過,故一路尋來。”
三言兩語間,鴕鳥相信了,“既然已經看過,那接下來呢?”
“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心虛”的我們就要下山。
一道光芒閃現,原來是走出的一步觸及了陣法。
鴕鳥兇相畢露,一個躍跳,後退了三丈,“不用走,留下來看個夠吧!”
穿山豬道:“還是留給你一家子看吧。”
鴕鳥面色一變,心中思付,奇怪,他是如何知道。
隨着一短一長兩聲暗號,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是一羣鴕鳥。
細細一數,有二十來只,半數是一級鬼怪,半數是二級鬼怪。
張式笑道:“原是看河來的,不曾想連帶鴕鳥一起看了,此行倒是不虧。”
鴕鳥冷哼一聲,“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跟上回那頭牛是一夥的吧?”
不等張式回答,穿山豬張口問:“那頭黃牛被你們抓了?”
“居然還有頭黃牛,也好,先送你們去見那頭白牛,黃牛晚點再給送來。”
白牛,十二位副府主中有位副府主叫孺子牛,他的魂就是一頭大白牛。
穿山豬恐慌,一臉震驚,“什麼!白牛老哥居然被抓了?”
“要是急着見面,束手就擒如何?”鴕鳥哈哈大笑,原來是那白牛的小弟,原以爲會是一場惡戰,看來又是送上門的功勞。
“繩子給我。”
語出驚人,這下輪到鴕鳥傻眼了,聽錯了嗎?又或理解岔了?
穿山豬手腕並在一起,“不給繩子怎麼束手?”
張式和櫻也將手腕並在一起,等着繩子來捆。
鴕鳥回過神來,心中是滿腹狐疑,但身體先一步作出迴應,丟了三根繩子過去。
說是丟,也不盡然。
三根繩子如有靈性,分別找向一人,緊緊的纏住了手腕。
見到繩子真的纏住三個毛賊,鴕鳥這才放寬心。
一隻三級鬼怪居然能抓住他們,真夠扯的,要是知道真相連它自己都不會信吧。
那是張式他們沒有一絲靈力外泄,又隱藏了氣息,它才當是“軟柿子”。
虧得它還不知他們底細,要是知道他們身份,在鬼界的事蹟,便是抓住了,怕是無論如何也得坐立難安,食難下嚥。
一間茅草搭建的屋子,鴕鳥將他們帶回後,關進了這裡。
這間屋子旁邊還有好幾間茅屋,似乎是它的窩了。
雖然孺子牛是凝魂級別,但不排除受過傷,被抓也合情合理,要真是他,也不枉他們束手就擒。
整間屋子就這麼大,現在裡面只有他們三人。
“這隻鴕鳥有點蠢啊,只把我們捆着,連個看守的都不留,太看得起自己了。”
穿山豬嘴角噙笑,絲毫沒有被抓的害怕,鴕鳥要是留個看守,興許還能防備一二。
櫻說:“那頭白牛既然被抓了,而它把我們帶到老巢,若有,總該是在這裡。找找看吧,也不知是不是孺子牛。”
“繩子有古怪,我掙脫不出來。” 張式連試了幾次,此刻有些明白鴕鳥爲什麼這麼粗心了。
“有點結實。”
“挺結實的。”
“真夠結實啊。”
穿山豬掙一次,說一次,起初只是隨口一說,也沒在意,怎知一次比一次用力,繩子還是結實如初。
“見鬼了,我就不信還搞不定這一根破繩子。”
穿山豬的手臂倏地變粗,咬緊牙關,猛力去掙,額頭上都冒出汗珠,繩子依然沒有寬鬆半點,更別說掙開。
“真見鬼了,這繩子我竟識得,”穿山豬看着牢固的繩子,有些懵了。
見穿山豬半天不說話,櫻先急了,“這繩子什麼來歷,你在哪見過?”
“是那頭大黑牛,繩子跟套黑牛脖子上的繩子如出一轍,就像是一根繩子切成兩根,早知道是這繩子,說什麼也不會束手就擒,這下倒好,陰溝裡翻船,全軍覆沒。”
鬧了半天這繩子又和活地圖扯上關係,此人來歷定然了得。
張式不服氣的說:“總歸是根繩子,既然能用靈力,多試幾次,相信能破開的。”
穿山豬又嘆了口氣,“你們不知,當時我也試過,誰知這繩子刀劍難斷,火燒不燙,雷劈不焦,想盡法子,用盡法子,還是分毫未損,着實厲害。”
“我再試試。”
說完,張式伸直手臂,兩手使勁分開,一把長劍對着中間立劈而下。叮的一聲,劍剛碰上繩子就被彈開。
再試,劍作鋸子,劍刃在繩上來回拉動,鋸了好久,也沒有一絲斷痕。
穿山豬突然說:“糟糕,那頭白牛不在這裡,是送去五級鬼怪那了。”
同樣被抓的他們呢?怕是同樣的下場。
這是穿山豬分身偷聽來的。
明日,要麼在五級鬼怪那裡來個四人小團聚,要麼在五級鬼怪那裡就他們三個。
他們是爲找人被抓,哪曾想到這一出,只盼着莫要團聚。
到現在,這位最大受益者還矇在鼓裡,不管怎樣,它是立功了。
櫻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實在不行,叫鴕鳥來解。”
“叫它?”穿山豬一時沒整明白。
“你們只是被綁住,還怕降服不了?”
是啊,只是被綁住,靈力依舊用得,小心鴕鳥的繩子就行。
一束金光裹挾着狂風,射出屋外,當下一陣雞飛狗跳傳來,不知是誰打破了寂靜的深夜。
不多時,一道黑影衝進,外面的喧囂戛然而止。
黑影便是落荒逃竄地鴕鳥,一進屋就找準一個方向跑去,躲在角落就算了,還把頭埋進草堆,屁股翹得老高。
早就按捺不住的穿山豬跳起,對着鴕鳥屁股,一記下劈。
鴕鳥腦袋是躲在草堆不假,但它也不傻,眼珠子偷偷觀察周圍的動靜呢。
瞧見穿山豬粗的跟電線杆似的腿下劈過來,鴕鳥的長腿輕微挪了挪,爾後猛一彈踢迎上。
砰!
兩腿飛快一撞,又飛快分開。
穿山豬偷襲不成,這會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反觀鴕鳥遊刃有餘,一腳落地,一個墊步前衝,又側踹出去。
眼看要踹到穿山豬,鴕鳥忽地把腿一收,後退一步,頭又縮回草堆。
鵬鳥飛進來了,它收起翅膀,停落在張式肩頭。
看到鵬鳥站在張式的肩頭,擺明是要移禍江東的鴕鳥這才明白這是一夥的,但是對於他們有這般實力卻束手就擒,心中實在不能理解。
“快說,怎麼解開繩子?否則取你性命!”張式恐嚇道,並往前走去。
離得越來越近了,鴕鳥實在沒法子,只好鑽出草堆,身體緊貼牆角,哭喪着臉,“這繩子我只知捆法,不會解法啊。”
張式停住腳,“你騙鬼呢,你的繩子你不會解,誰還能解?”
鴕鳥欲哭無淚,繼續解釋,“這不是我的繩子,真是我的繩子,我就捆住這鳥了。”
“也許是你只有三根繩子,又剛好捆住我們三個,如果不是你的,還是誰的?”
鴕鳥緊張到磕巴,“這……這不能說,說了……說了……”
“那就換個問題,你家君王是什麼鬼怪?”
它敢在長河源頭佈下陣法,多半是五級鬼怪的命令,這繩子多半也是五級鬼怪給的。
“我家君王是……”關鍵時刻,鴕鳥把話一停,“你們不知道?”
穿山豬道:“問你什麼,便答什麼,此刻是在問你。”
看着鴕鳥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着,穿山豬曉得它在打什麼鬼主意,猛喝道:“快問快答,有什麼可想的,難道是準備編造一番說辭,哄騙我們。”
“是跑!”
鴕鳥張開扁平的嘴巴,發出低沉的叫聲,一邊用身子撞出草屋,轉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