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花文逸來到祠堂。
今夜月光把他的影子拉長許多,他站在門口,伸手推開木門。
風隨着門開進入,吹得供桌上的蠟燭搖搖欲滅。
祠堂裡沒人,他來早了,族長還沒到。
花文逸好奇,族長神秘兮兮把自己叫到這裡來,究竟有什麼事?
花府難道還有什麼秘密自己不知道?
“文逸,你來了。”
隨着一聲低語,族長身影出現在祠堂門口。
他看起來有些疲倦,看來是真的憂心花府未來。
“族長,你叫我來這裡,要跟我說什麼?”花文逸望着族長,因爲大哥的事情,他對族長也沒什麼好感。
族長注視着花文逸,他長得多好,相貌俊美,性格沉穩,一看就是能成大事之人,想起那個秘密,秋錦死了,這個秘密如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吧,只可惜......
白天,他看到花文逸的表情,是下定決心要把這個秘密告訴他,總要他真心實意給秋錦磕頭,可是,世事難料。
族長微微嘆息一聲,艱難開口:“文逸,我叫你來,其實是想把你的身世告訴你。”
“族長也知道我的身世?”花文逸大吃一驚,族長叫他來原來是爲了他的身世,可是之前他怎麼從來沒有露過口風,爲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想告訴自己。
族長點點頭,嘆息着說:“文逸,其實......其實秋錦是你的親生母親。”
不管接下來他要說什麼,秋錦是花文逸親生母親這個訊息,他傳達給花文逸就行了。
花文逸呆住了,眼中射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族長:“族長,你說什麼?”
“我說的都是真的,文逸,你好好聽着,我是你孃的親姨父,夫人去世的時候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好秋錦,那個時候,秋錦還不在安和住。”
族長緩慢開口,簡單講述秋錦尚未成親就生下花文逸的種種艱辛。
聽到族長說完,花文逸身子微微一晃:“族長,你說的可都屬實?”
“句句都是實話。”族長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我爹是誰?”
族長心裡竊喜,知道花文逸這樣問,就等於相信自己說的,等於承認花夫人是他親孃,那麼他的爹,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秋錦死了,花府只剩下花文逸一個人了,讓他死心,也好踏踏實實在花府生活,成親生子,把花府香火延續下去。
“你爹是......是你大哥。”族長看到花文逸死死盯着自己,咬着牙艱難吐出這句話。
“我不相信。”花文逸大驚,伸出手,一把掐住族長的脖子,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是大哥的親生兒子,怎麼會是這樣,那大哥跟花夫人不就是一對了,可是花夫人爲什麼不嫁給大哥反而嫁給大哥的爹?
不對,這裡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花文逸想起年幼的自己偷聽到大哥跟花夫人的談話,又有些動搖了,現在聯繫起來,花夫人跟大哥的確像是有過情,纔會那樣親密說話,那個時候,他以爲是花夫人不守婦道,想勾引大哥,心裡對花夫人充滿了鄙夷,可這是家醜,他不能對任何人講,這麼多年,一直憋在心裡,憋的他見到花夫人就心煩。
沒想到,這個讓他心煩十幾年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而真心關心自己的大哥,居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難道他跟大哥相差十幾歲,大哥說花老爺也沒想到會老年得子,對他倒是挺疼愛,只可惜他娘生他大出血走了,花老爺整日思念她,神情恍惚,不小心掉進池塘淹死了。
大哥居然也在欺騙自己。
花文逸心裡五味俱全,他不想相信族長的話,可是一切都是他親身經歷,確實又像族長說的那樣。
族長的話,是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大哥對他真的就像是對自己兒子一樣關心照顧,從來不捨得讓他受到一點點委屈傷害,試問,就算是對自己的親弟弟,他也沒必要這樣把自己放在心尖上。
“大哥......”花文逸淚流滿面,大哥是他親爹,親爹被親孃跟林曉害死了,叫他如何能接受這個事實。
“唉,文逸,你不要怪你娘,若不讓你爹成親,你爹死了也進不了祖墳,對你爹來說,死也不會瞑目,可是他爲了你娘,執意不娶,你娘也找不到可以嫁給你爹的女子,難得林老爹的閨女不嫌棄你爹臥病在牀,她也就做主。”
是的,要是這樣說,花夫人做的就沒錯,她也是爲大哥好,可是,她既然對大哥還有感情,那當初爲什麼不直接嫁給大哥,而是嫁給花老爺?
這一點有些說不過去。
花文逸伸手抹去眼中淚痕,把疑問提出來。
“我把你娘接到安和來的那一天,她就跟你爹相識了,兩個人一見鍾情,可是那個時候,我還不是族長,花老爺不同意你娘跟你爹的事,你娘是一個有志氣的女子,也沒告訴花老爺她是我的外甥女,你爹誓死要娶你娘,花老爺一生氣,就把你娘綁起來扔到江裡,誰知道那晚,你爹說你娘已經有了他的骨肉,花老爺趕緊派人去找你娘,在江邊發現你娘,就把她帶回花府,可你娘誓死不跟你爹成親,爲了打消你爹念頭,就主動勾引了花老爺,這才.......”
花文逸心裡突然就亂糟糟起來,這個秘密打亂了他的心,他一直以爲自己跟那個人有淵源,纔會拜託夏文中幫助自己留意那個人的事,卻沒想到,族長給了自己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難道一切只是巧合,他的爹孃是大哥跟花夫人。
族長說完,緊張的望着花文逸,他的話應該沒有漏洞,花文逸這個時候心裡肯定很亂,應該會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反正,秋錦是他孃的事,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族長,我先回去靜一靜。”花文逸按壓心裡翻騰的情緒,淡淡望向族長。
對花文逸聽到這麼震撼的消息,居然只是片刻失態,又恢復正常,族長暗中寬慰,他這樣做沒錯,只要能保住花文逸就行。
花文逸走了,族長跪在蒲墊上,面對花氏列祖列宗好一番懺悔之後,站起來想離開。
一陣風吹進祠堂,族長望向門口,一激靈,一個青衣蒙面人悄然無聲出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