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異常安靜的湖泊,整片湖水,就像鑲嵌在天地之間的,一顆藍色的寶石。
俞天蘭靜靜地坐在湖邊。
隨着她“功力”的加深,似有淡淡光華從她身周溢出,結成冰藍的界,把她和身邊的世界隔離開來,慕飛卿驚訝地看着這一切。
什麼時候,她竟然練到這般境界?
無喜無悲,無驚無怒,無傷無痛,卻最靠近靈魂的本元,是的,是靈魂的本元,而不是“現實世界”的本元。
他真有些懷疑,倘若沒有人阻止她,她會不會就這樣羽化登仙,消失無蹤。
不過隨即,他又淡淡地笑了——就算她羽化離開,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的心,始終是在一起的,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從來不曾離開過彼此,他會想着她,惦着她——在內心深處一個最純淨的角落裡,只有他們兩人,那兒團聚着他們兩個最溫暖,最甜蜜的回憶。
愛過了,所以即使是死,也不會後悔。
俞天蘭終究是收起結界,慢慢地站起身來。
“阿卿。”
“嗯?”
“我已經想明白了。”
“什麼?”
“其實世間本無那麼多是非,只要聽從自己的心意,盡力去做就好,至於勝敗,輸贏,都是不那麼值得計較的,因爲人生,實在太短暫了。”
慕飛卿沒有言語,而是走過去,握起她的手,一同眺望着遠方白雲渺渺的天際。
“他說得很對,”俞天蘭儇在慕飛卿的胸前,悠悠長嘆,“只要人類活着一天,那些刀光劍影便不可避免——每個人都害怕自己受到傷害,都害怕自己吃虧,所以小心翼翼地防範着所有人,正因爲如此,他們失去的,也會更多……”
“你是在說我嗎?”
“不。”俞天蘭搖頭,“每一個人,在他們不同的年齡段,想要保護的東西都有所不同,唯有小孩子,和老年人,反而是最快樂的,小孩子們還沒有那麼重的欲心,總是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他們的腦子裡還有許多天真的幻想,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漸漸會忘記那些幻想,變得‘實際’,也許只有很少人明白,變得‘實際’的同時,他們也就失去了真正的自己……老年人呢,他們也許走過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不同的風景,認識了很多不同的人,對於未來,他們再沒有那麼多的期待,自然心境比較寧靜,也更容易想清楚很多東西,可以返老還童。而少年人,滿懷闖蕩天下的熱情,覺得自己或可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所以,他們衝動,易惹事端,青年和壯年,承擔了照顧老人,撫養孩子的義務,他們的壓力很沉重,也最容易遇到各種樣的問題。”
“你這番話,倒是開明。”
“人生最奇妙的地方在於,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或許等你一覺醒來,整個世界,已經變了模樣。”
“唯有如此,人生才更值得期待。”
相視一笑,夫妻倆都非常地淡然。
“或許——”慕飛卿正要說什麼,天邊忽然響起一陣悶雷。
慕飛卿擡頭看時,卻見烏雲滾滾,自天邊而來。
“看樣子,咱們得找個地方避一避。”
“去宮殿裡吧。”
兩人互相牽着彼此的手,衝進那座宏麗的宮殿裡,沒一會兒,外邊果然噼噼啪啪下起雨來。
風挾裹着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什麼急促的響聲,一道道閃電有如長蛇,橫掠過整個天際。
一股淡淡的香氣,不知從哪裡飄過來。
“不好。”俞天蘭低呼一聲,伸手捂住慕飛卿的口鼻。
慕飛卿趕緊也依樣捂住她的,儘管他們的反應都不慢,但一切還是來不及,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兩人身子軟綿綿地倒下。
迷迷糊糊之間,他們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從軀殼裡遊離出來,走進一個雲霧繚繞的地方,縹緲的仙樂吸引着他們,一步步向前。
身着輕紗的美貌女子旋舞着,圍到慕飛卿身旁,用撩人的眼神勾逗他,慕飛卿卻絲毫不爲所動,彷彿一無所見。
“退下吧。”
隨着聲輕語,舞姬們一一退去,慕飛卿擡頭看時,卻見一個身披金紗的女子,正騎在一隻大象上,定定地看着他。
慕飛卿仍然沒有說話。
“你就不問一問,爲何會到這裡來嗎?”
“如果問了,你會告訴我實話?”
“當然。”
“其實,問,或者不問,都沒有意義,慕飛卿還是那麼安靜。”
“噢?”
“你設法引我們夫妻來到此處,必定心有所慮,需要通過我們去實現,既如此,何不開誠佈公地言明呢?”
“有理,你果非俗子,已然到了空空境界。”
“既知我已達空空境界,便知這世間一切,皆無法困住我,又何必,多設這一舉?”
“我設此一舉,並非出自私心,而是爲了億兆衆生。”
“怎麼說?”
“衆生尚在苦海,君卻一意脫離凡塵,豈非暴殄天物?”
慕飛卿低笑一聲:“自來蒼天造物,本各有大途,然則芸芸衆生向來並不以天道取人,而只沉浸於利益,如此,凡傑出之人,必遭各種莫須有磨難,倘如此,還不如不爲。”
“尊駕這話,怕是太過消極。”
“我亦曾一念執著,自覺可以力挽狂瀾,改蒼生,孰料最後改來改去,賠上的,卻是自己的全部。”
“你後悔了?”
“那倒沒有,”慕飛卿搖頭,“我只是,遵從了自己的心意。”
“好一個遵從自己心意,那麼,你是否想過,天下還有千萬人,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那又如何?人各有命,是以天道循環,萬物生息不斷。”
“看來,你已經拿定主意,要棄這紅塵而去?”
“是。”
“既如此,本尊不再多言,尊駕從哪裡來,還回哪裡去吧。”
女子說完,將手輕輕一揮,慕飛卿的身體飄了起來,浮向空中,然後朝着一片虛空飛速墜落——他亦無驚無懼,彷彿身邊發生什麼事,都可以隨機應變。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雙足才重新落到實地上,一股股刺骨的寒意隨及從四面八方洶涌而至。
慕飛卿挑了挑眉頭,心底傲氣凝聚,在四肢百賅間擴散開來,要知,他向來最無所畏懼的,便是困境,愈是
困境,愈能挑起他的征服欲。
陣陣慘烈的嘶嚎,忽然從四面八方傳來,慕飛卿定睛看時,卻見一個個男女老少,互相攙扶着,在一條漫長而漆黑的甬道里前行,或者因爲找不到方向,或者因爲急躁,他們會互相抱怨,詆譭,指責,甚至廝殺。
看着這樣的景象,慕飛卿卻冷冷地笑了——不錯,這就是人類,億兆衆生就像攀附在樹上的螞蟻,爭相往高處爬,不惜互相踐踏,傷害,拉幫結派,攀比,攻訐,仇殺,每一種手段他都熟諳,每一步前行,腳下都是荊棘。
突然間,一道影子闖入他的眸中,那孩子眼神梟傲,右手緊緊握着一根木棍,在人羣的推搡下,他也跟着前進,可是,他跟所有人都不同,每前進一段距離,他就會停下來,做上記號,並且時不時拍打牆壁,想尋找另一條道路。
“劉三,”後邊的人不耐煩地喊道,“你他媽有毛病啊,磨磨蹭蹭地做什麼?”
劉三竟沒有着惱,而是默默地退到一旁,讓後邊擁擠的人羣過去。
他,排在了最末。
“劉三哥哥。”一個女孩子走到他身邊,“你爲什麼不跟他們一起?”
“我想尋找另一條路。”
“什麼?”女孩兒微微吃了一驚。
“我想,尋找另一條路。”劉三輕輕地重複道。
“可是大家……”
“你可以跟他們走。”劉三什麼都沒有多說,轉頭朝前方走去,女孩子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劉三一面走,一面敲打着壁面,忽然間,他停了下來,將右耳貼在牆上,仔細地諦聽着。
有細細的水流聲,從後方傳來。
wωw •тt kдn •c ○ 劉三眼裡閃過絲驚喜,趕緊用木棍重重地戳牆面,一塊塊土掉下來,露出個不大的洞眼。他加大力量繼續挖,可是牆面很堅硬,他努力了許久,牆面還是保持原樣,可是劉天並沒有泄氣,仍然繼續,終於,他挖開一個石洞。
“五妹。”
“劉三哥。”
“我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你還是——不要跟我一起,單獨走吧。”
“不,”五妹搖搖頭,握住他的手,“我相信你。”
劉三心裡一暖,但臉色卻仍然十分地沉重:“五妹你要想清楚,或許,這根本就是一條死路。”
“我不怕。”五妹定定地看着他,“劉三哥去哪裡,五妹就去哪裡,我們,生死都在一起。”
“五妹……”劉三握了握五妹的手,自己探身進了洞穴。
他們摸索着向前,奈何洞道真地是太狹窄了,每前進一步都那麼困難。
“劉三哥,你看——”五妹忽然擡手指向前方,劉三定睛看時,卻見一座石橋橫在河上。
懷着忐忑,劉三帶着五妹踏上石橋,然而,剛剛走到石橋中央,腳下忽然一陣劇烈搖晃,石橋居然斷裂開來,五妹掉向河裡,劉三趕緊伸手將她拉住,兩人一起掉進了河裡,還好河水不深,他們很快立穩身形。
相互攙扶着,兩人重新登上岸,渾身上下都變得溼漉漉地,看着五妹,劉眼裡閃過絲疼惜,擡手擦擦她的臉蛋:“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四處找找看。”
五妹點頭,看着劉三消失在黑暗裡。
沒一會兒,劉三捧着顆亮閃閃的石頭重新走回,遞給五妹。
“三哥,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劉三搖頭,“看上去很漂亮,你先收着吧。”
“嗯。”五妹點頭,把那石頭當成寶貝似地,收進懷裡。
劉三看了她許久,眼裡有着明顯的猶豫。
“三哥,你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嗎?”
“我……這兒沒有路了。”
“什麼?”
“到處都堵得死死的,沒路,”劉三眼裡閃過絲沮喪,“看樣子,我們得回原處。”
“沒關係,”五妹眼裡盈起笑意,“三哥你已經盡力了,不是嗎?”
“五妹……”
“沒有關係,我還是會陪在三哥身邊。”
“好,那我們往回走吧。”
慕飛卿眼裡閃過絲異色,他想,那女子讓他來到這裡,原來是想點化他。
輕輕地,慕飛卿嘆了口氣——生,死,愛,不愛,很多時候,往往只在一念之間,這劉三的用心,倒也算精純。
他擡起指尖,在石壁上輕輕一戳。
“劉三哥,”五妹驚喜地叫道,“你快看,那兒有一條道。”
“是嗎?”劉三定睛看去,果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出現在前方。
“我們走。”他握緊五妹的手,鑽進小道里,一直往前爬行。
不知什麼時候,前方出現一片亮光,當劉三探出頭去時,只看見滿山遍野的翠竹,鬱鬱蔥蔥。
“三哥!”五妹驚喜地叫起來,“我們找到了,找到了!”
“是啊。”劉三眼裡也滿是感慨,沒有想到,他們真地找到了另一條道路。
“三哥,從此以後,我們會在這裡幸福快樂地活着,是不是?”
“對!我們會在這裡幸福快樂地活着!”
劉三哥情不自禁地抱着她,眼裡流出激動的淚水,他們再不用忍受飢餓,忍受寒冷,忍受他人的白眼,他們擁有一片只屬於他們的,愛的家園,他們深深地愛着彼此,所以希望彼此可以幸福。
“我好開心!我真地好開心!”
“我也是!”
也許尋找的歷程過於艱辛,可他們終究是找到了!
慕飛卿輕輕地點了點頭。
“尊駕,現在可明白了?”
“我已經明白。”
“尊駕打算怎麼做?”
“回紅塵中去,渡可渡之人。”
這句話剛一出口,慕飛卿便感覺自己的身子飛了起來,等他再度立穩身形時,卻見一身埃及女子裝束的俞天蘭,正站在嫋嫋雲絲之中。
“蘭兒,你——”
“我想在這裡呆一段時間,侍弄花草。”
“也好。”慕飛卿微笑。
“你呢?”
“我去大千世界遊歷一遭,若有那未曾被世俗點染,執心純淨者,身處厄難者,便略作提攜。”
“如此,倒也是一番功德。”俞天蘭微微點頭,“那咱們暫先別過,這顆珠子,你且帶在身上吧。”
俞天蘭說完,將日曜珠取出,交到慕飛卿手裡。
慕飛卿接過日曜珠,十分仔細地放在懷中。
夫妻倆在月芙蓉前分手,各自離去。
穿梭在花叢中,俞天蘭偶爾攤手,即有表泉從她掌心裡流出,灑入花叢內,那些花兒變得愈發嬌豔。
“哪裡來的,如此貌美的侍姬?”一個男子輕佻的聲音,忽然響起。
俞天蘭擡頭,卻見一個雙眸熠熠閃光的男子正定定地看着她,她眸中不禁浮起幾絲嫌惡,轉頭走向一旁。
“小美人兒……”男子繞過來,將她攔住,“彆着急走啊,咱們倆親近親近……”
“閣下心懷歹意,難道就不怕爲自己招災惹禍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若能同美人兒快活一番,我夜摩就算是死,倒也沒有遺憾了。”
夜摩?
俞天蘭微微一愣,仔細地看看他——難道,這就是神話傳說中時常提及的,亦正亦邪,生性最好女色的夜摩?
“怎麼?”夜摩眼裡閃過絲得色,“看你這模樣,像是瞧上我了?”
“你當真,只求與我一番快活?”
“是。”
“既如此,你便把這個給吃下去。”俞天蘭擡手,很隨意地從旁邊花枝上摘下一朵花兒來,遞給夜摩。
只是短暫遲疑,夜摩便毫不猶豫地把花送到脣邊,一口嚥了下去。
他張開雙臂,便撲向俞天蘭:“美人兒,現在可以了吧?”
話音未落,腹中忽然一陣劇痛,夜摩臉上變色,不由抓住俞天蘭的胳膊,低聲吼道:“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你不是說,絕不後悔嗎?”俞天蘭眸色平靜。
大顆大顆的冷汗從夜摩額頭上滲出,不過他到底是放開俞天蘭的手,而是走到一旁,一把攥住棵樹,任由腹中的劇痛在全身上下爆散開來。
“你只圖自己風流快活,卻全然不顧,這世間女子,是如何地痛苦……”
“嗯?”夜摩回頭,滿眸驚異地看着她。
“或許她們心中,本有自己所愛之人,或許她們還未識情之滋味,便在你的誘使下犯下罪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將來有一天,她們要如何去面對那個,願與她們真心相守一生之人呢?”
夜摩沉默。
“或許,你這一生,都不會解得情之真奧,以爲男女之間,只有雲雨之歡,倘若真如此,倒枉負我們一場相識。”
夜摩怔怔地聽着,只覺心頭劇震。
“就算世間所有女子,個個貪戀一時歡娛,可我不同,我有自己最愛的人,我會忠於對他的感情。”
“你——”夜摩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請你,尊重我。”俞天蘭最後輕輕地吐出兩個字,然後飄飄地朝前走去,夜摩一直站在那裡,感覺自己整個身子,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動彈不得。
極樂鳥從遠處飛來,在她的頭頂輕輕地盤旋着。
俞天蘭笑了,輕輕拍着它的小腦袋。
這樣的日子,也是十分地輕鬆隨意。
她索性去了鞋子,在花間的大理石上躺下來,凝眸看着渺遠的天空。
雲霞飛舞。
好想,好想,就這樣一直睡去,不要醒來,永遠都不要再醒來,如此安眠,恬靜,不闖入任何人的世界,也不許任何人來打擾她。
她喜歡看露水在青翠的葉面上滾動,她喜愛枝頭鳥兒婉轉的鳴叫,她喜愛……
“她睡着了。”
“嗯,睡着的樣子真好看。”幾名女子嬉語着,從花叢中走來。
一個女子輕輕將一件羽衣覆在俞天蘭身上:“讓她好好地睡吧。”
“對,讓她好好地睡吧。”
女子們飄然離去。
俞天蘭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的夢,夢裡她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的人,夢裡……一草一木都是那樣地美。
夢裡,她似乎看見那男子步伐飛快地朝她跑過來……
這一夢,好長好長啊。
醒來時四周已然清明,宮殿,湖水,樹木,花草……
俞天蘭捋捋腮邊的頭髮,站起身來。
“神姬。”一名侍女邁着輕盈的步履從石甬道上走來,“神尊請您去前殿。”
俞天蘭點點頭,提裙往前殿而去,卻見女神闔眸坐於象背之上,神情安詳。
“不知神尊召小姬前來,所爲何事?”
“下方有妖孽作怪,將興風雨,本尊希望你能前往化解之。”
“如何化解?”
“你與那妖孽有夙緣未了,只要相見,自會明白。”
“夙緣?”俞天蘭微驚,“可是小姬已然許人。”
“你在我處,便並非此前紅塵俗世的身份,該負起另一樣使命。”
“是,神尊。”
目送她離去,女神脣角淡淡勾起一絲淺笑……
傳說,他是埃及歷史上最兇殘的暴君,每日醒來必殺一人,皇宮前的廣場上,白骨壘壘。
立在雲端,俞天蘭看着他拔出長劍,毫不留情刺進面前奴隸的胸口,鮮血飛濺。
好殘暴的男子。
俞天蘭依然立於雲端,彷彿下方發生的任何事,都與她無關。
夜深。
法老胡夫四世回到自己的寢殿。
他的宮殿很大,很華麗,卻只有他一個人,巨大的青銅油燈裡,火光一閃一閃,勾勒出他蕭索的身影。
他一步步走到寬大的鏡子前,看着鏡中的自己,然後緩緩地解開自己的衣袍。
俞天蘭微微瞪大雙眼——那兒有一條傷口,十分醒目的傷口,可以看得出來,這條傷口曾經給他帶來過巨創,讓他深深品嚐絕望和死亡的味道。
男子擡手,細長的指尖撫過傷疤,喉嚨裡忽然發出一股低低的,壓抑的笑聲,在這清冷宮殿裡聽去,令人毛骨悚然。
俞天蘭不禁低低發出聲嘆息。
“誰?”滿頭捲髮的男子驀然回頭,雙眸瞬間變得像冰一樣冷。
“你是誰?”
俞天蘭沒有說話,仍然用那種純淨的眼神看着他。
男子用力地搖搖頭:“你,轉開頭,轉開,否則,我一劍殺了你!”
“如果殺了我,可以令你釋解滿懷的仇恨,那你可以,殺了我。”
“哐啷”一聲,男子抽出牆上懸掛的寶劍,對準俞天蘭的胸口,可那女子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色。
“你不怕?”
“我爲什麼要怕?”
“不怕我一劍殺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