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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書的手撫着謝無熾的頸,摸到他浮起的青筋。簾外,催馬的篤篤聲不停,時書被謝無熾抱着,吞噬深吻,溼熱輾轉。

接吻時的聲響性感,時書小聲喘了下,讓謝無熾吻到過癮才鬆開。勾脣笑了笑:“謝無熾,親人有這麼好玩嗎,難以理解。"

謝無熾:“也許是剛從危險中出來,刺激了神經,我現在情緒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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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書:“敏感就可以當別人的面?”

謝無熾瞳孔似有暗光,微笑:“對我這種約束太久過的人來說,打破倫理的放縱很有意思。”“… …

“不管。我今早才發過誓,十天不會搭理你,現在到此爲止。”

時書懶洋洋轉身,看到燈火漂浮的馬車外起伏的山巒。一切正在後退,黑夜給人以靜謐之感,在旻區待了半個月,接下來,即將要離開這片疆域。

腦海中旻人的彎刀,吟遊詩人,山巒,草原都在退去……時書忽然想到:“天下共主,分化旻族算不算功勳值?!"

呼出系統,果然,謝無熾金光閃閃的“最有價值穿越者”旁,功勳值又緩慢地增長了!時書看自己頭頂的功勳值,也有增長,不過他作爲外交選手的推動能力,遠遠不及謝無熾作爲統帥的影響力。

時書挑了下眉,可以啊,很有收穫。

清風吹起額角,記憶浮出腦海,山腳下的小屋子裡,時書和謝無熾成爲了心意相通的愛人,決定再不背叛,一起作伴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永不背叛。

時書想着:“不用再爲回家而活着了,接下來幹什麼呢?”

時至今日,時書對古代世界並無太多好感,四周危險叢生,稍不注意就會葬身於此,死無全屍。充滿血腥殺戮,勾心鬥角。

簾子外,隨着神誕寺的誦聲,一片波譎雲詭的神話之感,謝無熾牽住他的手。十指緊扣。

“那就,把這個世界,當成一次勇敢者的冒險。”

馬車一路,顛簸流離。

趕回燕州城內,時書聽到越來越多景人的話語,炊煙裊裊,人來人往,嬉笑怒罵間恍如隔世,緊繃了許久的神經鬆緩下來。

此時此刻,燕州城門騎兵稠密,黑壓壓像烏雲一般,一派莊嚴凝重的氣氛。大營中的參謀與武將率軍接應,時書只在燕州大營待過,下了馬車,腿便怯場發軟。

蕭蕭秋風起,數百騎兵下馬跪地,鐵甲發出刷刷的鏗鏘聲響:“恭迎都統制大人!"“恭迎大人回營!"“拜見大人!"

聲如洪鐘,氣勢灼人。下跪者除了金戈鐵馬的裨將參軍,也有勤懇耕作於職位的文官,面容肅穆,文官武將的華服,侍立兩側。

"大人回來了,這一路風塵僕僕,快快接應大人,好好休息!"“大人,路途辛苦,下官接應來遲!”"大人,這裡有緊急文書若干,等大人處理。"

謝無熾習慣了衆人等候的場景,微點頭一致意,隨後看也不看往中軍帳中走去,被秋風吹起身上的衣襬,身後捧着衣冠的小吏小跑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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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書只看這一幕,就點了點頭:謝無熾在現代絕對權貴世族!

如果不是習慣於衆星捧月,接受權力中心的拱衛,在被不分年齡的青年才幹包圍時,一定有怯場和自慚之感。只有生來習慣的人,才能如此自如。

相比之下,別人一眼能看出——時書是,謝都統制那個山間野寺來的沒見過世面的弟弟。謝無熾,你又讓我輸給其他弟弟了。

時書悄悄摸摸下了馬車,和另一幫人離開,到營帳內等他。

時書對高壓肅穆的環境應激,尤其是血腥危險的權力氣味。一旦融入這個軌道,便必須執行其中的規則。執行權力的規則,則容易被這個漩渦絞死。

時書進帳到秋風桂枝的屏風後,休息片刻,謝無熾在官吏的簇擁中,面無情緒坐下,便立刻處理這半個月堆積的軍務急情。

“狁州的兵馬,都撤回安頓好了?”

“回大人,都已安置妥當,在勞軍之後休整當中。”林鹽說完,再補充,“監軍正在燕州城內的公廨,大人援助狁州克敵有功,喜訊已擴散到東都,正要給大人論功行賞。"

謝無熾緩緩閉了下眼,復睜開,“幸好沒要了馮重山的命,否則朝廷之上物議沸騰,恐怕都要說控鶴軍在邊庭一家獨大,有窺視東都之嫌疑了。"

林鹽正欲講,輕聲道:“大人,朝廷已經有此清議了。”時書往嘴裡塞了顆葡萄,不得不點頭。

這,就是朝廷。

謝無熾援助狁州、破滅旻軍血洗中原大地的圖謀,對哀哀蒼生有救世之功,然而,帝王,制衡,權謀,雖表面上對他進行褒獎,做一些安慰民心的封官賜爵,實則上,會懷疑他吞併馮重山的軍區,有狼子野心、暗窺九鼎的陰謀。

自古以來,削弱軍藩、唯恐坐大、釀成安史之亂一般的禍患,一直是帝王的終生課題。

第一制衡廊廟衆臣,攬住權勢要緊,空餘的功夫纔是爲了天下蒼生。

謝無熾確有野心,其他人不一定認爲他不忠誠,但他過於鋒利,皇帝會被刀尖反射的光晃疼眼睛。因此,大概率,接下來謝無熾的仕途會有更多掣肘了。

時書坐了一天一夜的馬車,累得渾身痠疼,打呵欠。這是議事的中軍帳,放置着一張可供休息的小榻,時書便躺在牀上小憩片刻。

一扇屏風之隔,謝無熾作爲北軍統帥,正在處理積壓半個月的重大軍務和文書,時不時有治軍、治民及屯田水利的官員來進見,彙報工作或討要軍費,搖脣鼓舌一片忙碌。

果然,謝無熾一回到駐地,便會迅速融入官吏生活,卷生卷死,只能夜裡和他相會了。時書聞到榻上安神的香氣,在這片嘈雜中睡着,傍晚,屏風被輕輕叩響。

燈已點燃,時書坐起身:“忙完了?”

“今天先到這裡,送你回燕州城。大營內到底不方便,你到城裡住着。”時書:“謝無熾,我去城裡,你在大營?”謝無熾:“我近日兩頭奔忙,每晚都來看你。”

每晚?

意思是,夜裡來和他同寢,天亮了就走嗎。

時書:“行吧。三個月,宋思南的禁令是不是結束了?也該把他和子涵從白家屯召回來了,還有來福。"

時書再想起:“還有我的種子,得找個地方種下。”

在馬車上,便說這些事情,時書被他抱在懷裡吻。時書發現十日禁令完全當屁放了,拿手指他:"謝無熾,我警告你別惹毛我嗷——"

還沒說完,人就吻了上來。謝無熾非常沉迷於親吻他,捧着臉深吻,帶一點兒病態,吻着時喘氣,喉頭髮出些沙啞的低音。

時書這輩子,最煩一談了戀愛就一直在親那種人,對普通人的觀瞻造成很大困擾。但談了個男的居然是這種人。

時書往後躲,俊秀白皙的臉,示意:“兄弟,停一下。”“啾...…”謝無熾俯身。“停—”

時書被大手扣着耳頸,蹭過皮膚,濡溼地舔吻着脣舌,輕輕吮舔,將口中含吻得又軟又溼,捧着他的臉親。

w…

時書一擡頭,看到謝無熾脖頸青筋的起伏,鼻樑處的陰影,還有一絲一絲,磁性的舒服的低音。

時書:“好,好好好。”

時書也親他一口:“回去再就這個問題聊聊。”好在只有親吻,時書讓謝無熾滿足就好。一場慾望迷濛的深吻。

本以爲直接到行轅府內,沒想到城門外,一片燈火通明,沿途點燈設宴者不計其數,將黑夜映得亮如白晝,官員百姓莫不在棚下等候。

時書咦了聲:“怎麼還有事啊?”

聽到聲音:“燕州安撫使陳知行攜城內官員,恭迎謝都統制出征狁州有功,得勝凱旋!”

“…….”還沒結束。

時書往外張望,這是官場的規矩,迎來送往。謝無熾回燕州,還是這兩府第一軍事統帥,當地官員一定會在驛外設置酒宴,爲他狁州勝利歸來接風洗塵。

“恭候大人歸來!”"恭迎大人——"

謝無熾下了馬車,齊刷刷跪一地。

時書等他被迎入棚下飲酒,自己站在一旁,聽到其他隨從得意議論:“都統制大人剛立了克敵狁州之功績,眼下是爲大景朝廷最爲炙手可熱的新貴武將,這些官吏,怎麼敢不出城迎接、表達忠誠呢?"

"跟着我家大人闖,有官升,有錢拿。"

“炙手可熱,觀之則灼傷雙眼啊!這些無利不起早的人,能不趕緊巴結大人嗎?”“狁州一戰,以我家大人的武功,將來受封節度使、封爲列侯都不在話下—_”

M……

時書挑了下眉梢,蹲守在路邊,等着謝無熾結束宴飲。

再片刻後,謝無熾只喝了幾杯,一身端正高華的官袍,從夜色中走來:“事情已畢,可以回府了。"

時書終於放鬆:“等累了,你們官場的繁文縟節。總算能回去了。”

馬車一路,在夜色中駛入燕州城。高門華閥,朱門繡戶,屋檐飛翹,雕刻繁複的朱紫大門。

時書跳下馬車,看着這扇門。

去時二公子,歸來謝夫人。

這馬車忍了一路,回到牀榻必定有些說法。果不其然,一進了門,時書就被引着,去了溫泉池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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