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先生那精緻邪異的臉上也多了絲詭異的驚詫。
它的雙手突然朝着那盒子遙遙的虛按下來,隨着它手掌翻壓,它身前的虛空之中,立即有一層幽暗凝結,壓在盒子上。
只是效果似乎不太大,就像是拿紙去包火。
但是鏡先生卻兩手翻飛,交替翻壓着,這幽暗屋子裡的所有幽暗都似聚向了那盒子,一眼看去,就如浪潮洶涌。
但是那自盒子裡透出來的劍光卻一次次的穿透,每一次都更盛,終於,在那劍光之後跟着一道人影。
鏡先生似驚恐,又似憤怒的突然張嘴,那精緻的臉龐,在這嘴張大一剎那,便顯露出一口尖銳的黑牙來,如倒勾。
從它的嘴裡涌出一片污穢陰邪的水來,而祝向陽手中則拿着一枚大印立在那裡,顯然不打算逃了。
不過,隗林注意力都在這個鏡中妖魔身上,因爲它這吐出的一口黑水般的東西讓隗林感覺到危險。
那污水般的東西里面滿是惡念、怨毒、負面的念頭涌。
元神高妙,寄託虛空,可衍化萬法,但是元神卻也怕污。
古籍之中特意警示,元神一但被污,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所以古時元神都是寄託法寶而戰鬥,尤其愛那些至罡至陽的法寶,又或者是修行種種道術。
可惜,隗林沒有法寶,現在手中劍,也是夏劍上的一抹夏國象徵意義所化,一點朝陽劍意是他自己修煉出來的。
不過,還好,這些污水並沒有像傳說中那樣煉製成罡煞,或者是煉製成什麼陰毒法寶。
只見這個幽暗裡,劍光突然飄忽起來。
面前的劍光消失,出現在了側面,鏡先生轉身,劍光已經出現在身後,再轉身,他已經出現在頭頂。
一氣朝陽劍法讓隗林修成了朝陽劍意,讓他獲得一種養神的方法,同時,也多了一種殺敵的能力。而希夷劍法,讓他此時劍法變的飄忽不可捉摸。
鏡生先雖然能夠噴吐出一些污元神的東西,但是技法在隗林看來太粗糙了。
“我又不是木樁,怎麼可能讓你噴到。”
鏡先生髮現前後左右都是劍光時便已經劍光臨身,它感覺到了炙熱,內心彷彿在燃燒,它那不知多少年來積累下的怨毒惡念沉澱的身與心開始被切割。
旁邊的祝向陽沒有離開,他當然更不可能就看着,他手中那枚印章虛鎮,他的身後的神願光華之中,無數人在跪拜,神光纏繞在印章上。
神印鎮魂,只是這一印他卻無論如何都落不下去,每每落下去之時,便會有一道劍光斬來,讓手上的神印願力給斬散一部分,讓他落不去。
所以,他只能夠是看着鏡生先在劍光之中潰散,然後他手中一輕,手已經被斬斷,神印飛起,在心動之間,那神印被願光拉扯,朝着他飛去,但是同時,一片如朝陽升起的劍光出現在他的眼眸,或者說是出現在他的心底。
朝陽充滿這陰晦的空間,然後他的身體開始潰散。
鏡中空間轉眼之間就已經靜了下來,隗林站在那裡,看着周圍,那一層層的幽光裡,祝向陽一身的神願光輝和那個鏡中中魘魔死後的污穢怨毒之念交纏在一起。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能夠殺了他們,但是沒有辦法抓他們,因爲自己終歸不是古時那些擁有各種妙法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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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覺得,這兩個東西,可能過不了多久,他們可能又會在這裡凝結出新的魔物來。
他將那個神印抓起,細細查看着,上面的陰文環繞着一圈陰文:“陽矍府,槐下土地。”
“這是神印?”隗林想到了自己在裡界裡面的見到的那個倒塌的府殿,其中有一塊牌子上面就寫着陽瞿城府,這一塊地方,難道曾經是陽矍府治下?
想了想,因爲沒有相關的資料,也想不出什麼來,但是他可以肯定,這個祝向陽已經入了神道,至於這個土地神印是怎麼來的,卻已經不會知道了。
再接着,他看到了虛空中有一個盒子,那盒子曾經是什麼顏色不知道,但是現在已經纏滿了惡念,就飄在那裡。
這種東西可是用來佈置儀式法陣的極佳物品,而且是那種詛咒法,當然,如果是有什麼煉器之法,沒準也能夠煉成什麼詭異的法器,他仍然忘不了,剛剛被收入盒子裡的那種感覺。
他想要打開來看,就得以元神之身接觸那個盒子,可是他實在是不想,因爲他覺得髒,接觸到了,洗都洗不乾淨。
就在這時,在一片陰晦迷霧之中,有一隻彩蝶七繞八折的飛了進來。
那彩蝶見到隗林之後,環繞了一圈,化爲一個人,正是陳惜春。
“挺厲害的啊,居然能夠找到這裡來。”隗林說道。
“我陳家的陰神幻遊法,雖不能夠助你殺敵,但是出入這些地方,從來都不是什麼難事。”陳惜春說道。
“那你能不能將這個盒子打開看看裡面有什麼?”隗林說道。
陳惜春走過去,看了看,擡起手來時,手中多了一根銀針,她也並不直接接觸,以銀針挑開那個盒子,發現盒子裡面裝有隻是一些寫滿了字的紙而已,但是這些惡毒怨念卻纏繞着那些紙上,沁入那文字之中。
甚至可以說是從文字裡散發出來的。
陳惜春看着那些字,立即有着無邊的怨念涌來,那種惡毒,污穢竟是在朝着她的陰神纏繞蔓延。
她不敢再看,陰神化彩蝶,在虛空中飛動,身上彷彿蛻下一層皮,那纏繞上陰神的惡毒怨念便褪去,散在虛空之中。
她再一次的化爲人的時候,轉身看隗林,說道:“這上面的怨念惡毒,只要看了就會纏上陰神,非常的危險。”
“幸好我沒有去碰那東西,要不被纏上了,可不好玩。”隗林看着陳惜春的說道:“你那是什麼法術,被怨惡毒念纏上了,那麼簡單就擺脫了。”
陳惜春聽了他前半斷的話,心中不由的有些氣惱,心想,你怕纏上,難道我就不怕嗎?
但是是聽到後面半斷,又有些得意,說道:“那是我家傳的陰神幻遊法中的蛻身祛災法。”
“好像挺不錯的,能不能教我?”隗林問道。
“可以。”陳惜春說道。
“什麼條件。”隗林知道如果那麼容易學,那麼這個法術一定早就在學校裡有了。
“拜我父親爲師。”陳惜春說道。
“呃!”隗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因爲他可不想再拜什麼師,因爲拜師太多麻煩的事了,而且自己堂堂首席,拜人爲師,聽說是有一定政治影響的,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會有政治影響,但是聽說有,那就有吧。
“你不願意,那就不可能了。”陳惜春下巴一擡,有些驕傲的說道。
“拜師是不是能,但是你能夠再施展一次給我看看嗎?”隗林覺得剛剛看了,頗有些感觸,與自己之前在與那個玉冊締結契約時,分神出去的做法有些像,只是自己做的太粗暴了,分出去大部分。
而她這個蛻去一層陰神,對本身的影響很小。
陳惜春打量着他,突然笑道:“我查過你,你似乎有臨陣學法的能力,你想從我這裡偷學?”
隗林突然發現,現在的人都好聰明,還是說,我自己太明顯了?
連偷學法術都這麼難的嗎?
“那麼,你可以走了。”隗林揮了揮手,這讓陳惜春氣惱,她本想說,這個盒子給她,她就可以再演示一兩次蛻身祛災法給他看。
然而,隗林這個態度就讓她生氣,簡直無禮。
她瞪着眼,看着隗林,隗林卻沒有看她,而是走上前去,將手中那枚印章揚起,一團願光涌起,隱隱可聽到願光之中有祈禱的聲音。
“鎮!”隗林吐出一個字,虛空彷彿爲之一凝,土地神印已經落在了盒子裡的紙上,那些散發出來的怨毒之念立即被壓了下去。
“鎮法鎮一切。”隗林心中想着,一手抓過那盒子,朝着天空一衝,便已經衝破了這一片愁雲慘淡的空間,然後他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幽暗的房間裡。
他左右的打量了一下,又看着面前這一張梳妝檯,可以確定這裡是像是一個收藏室。
緊接着,後面一隻彩蝶跟着出來,彩蝶化爲人身,她也看出這是什麼地方,說道:“這可能屬於私人財物,必須要上報給靖夜局來處理。”
隗林當然知道這些,只是,他不知道,這個究竟是無知的收藏,還有意的豢養。
無知的收藏,則是害自己而已,如果是有意的豢養,那就得去靖夜局說清楚。
現在連養大點的狗都要辦證,何況豢養魘鬼魔物。
隗林不喜歡管一些要細緻處理的鎖事,他只喜歡做能夠直接展示本事的大事,所以這事他決定回去直接上報就是了。
然後,穿門過戶,一路的出來,然後來到門外,門的兩邊有兩塊牌,左邊是滬城文物保護協會,右邊古物收藏館。
擡頭看了看天然,隱隱可見星光。
他也不說話,朝着天空一縱便已經到了城市的上空,低頭看着這個國際大都市的夜色燈帶,宛若天外銀河光輝。
很漂亮,很安寧。
這是人間,而非天境。
隗林喜歡這種感覺。
直接回到暗室之中,然後將盒子置於八仙桌上,朝相片上一撲,那相片上的人影瞬間鮮活起來。
暗室裡的燈光飄忽,將盒子籠罩,夏劍、山畫上的神韻彷彿隨着火光匯聚在盒子上。
而隗林本身,仍然躺在沙發上睡覺。
這一切都只如做了一個夢。
陳惜春所住的屋子裡,一隻彩蝶飛進來,鑽入她的眉心,然後她從牀上翻身坐起,推開窗臺,遙望隗氏靈館,一盞路燈的光芒外,隱約可見三樓的窗臺下有人在那裡沉睡。
她不由的嘆息一聲,拿出電腦,開始自己這一晚包括這些日子以來的報告。
“好氣!”她忍不住吐出兩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