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酒精擦了擦,熱度不算高,”老闆娘實話實說,“我就是怕...落埋怨,更怕真出事兒!”
“大姐,感謝還來不及呢,再埋怨你,我還是人嗎!”嶽靈摸了摸妹妹的額頭,自己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她相信老闆娘,“大姐,只要溫度不高是不是就沒事兒?”
“連餓帶嚇的難免會不舒服,夜裡不燒就沒事兒!”
穩定了心神,嶽靈把自己的想法說給老闆娘,“大姐,我只能厚着臉皮求你了...”
老闆娘顯然被嶽靈的想法嚇壞了,“火化?咱這十里八村的可沒幾個,你不怕別人指你脊樑骨?”
“嗯,議論就議論吧!反正不能讓我媽死了還這樣憋屈!”
除了嘆氣,老闆娘也不好再勸,“我先打個電話。”
老闆娘對着電話小聲地說着:“對,你們要是能管就管管,小姑娘真是可憐...”
指着帳本上記的號碼,老闆娘囑咐嶽靈,“這是火葬場的電話,得你自己打,那邊我說好了,只要你報警他們就出來...”
嶽靈彎腰九十度,“大姐,就是走到天邊,我也會報答你的!”
最近的火葬場離這裡也要七十多公里,約好時間,嶽靈懸着的心慢慢下沉,身子也像被抽乾了一樣,軟綿綿的沒了力氣,老闆娘擰開一瓶水,“這口氣不能懈!”
一氣喝下大半瓶,嶽靈直了直身子,“大姐,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王春,你就叫我春姐吧!”
“春姐,”嶽靈眼睛紅了,“嶽建軍和張桂蘭如果來撒潑,有什麼損失你先記着,我一定會加倍償還!”
王春的小商店做的就是村裡人的生意,之前有顧忌也是擔心自家的小本買賣,幾個小時接觸下來,她對嶽靈有了好感,覺得這是一個有擔當的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別怪我多想,你家人確實不敢招惹...”
“嗯。”
嗯過之後嶽靈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拍了拍酣睡的妹妹,心裡又開始發愁,今晚怎麼過啊?
“要不我先把她帶回家?”王春小聲徵求着,“你沒帶過孩子,夜裡也不知道怎麼弄,等事情都處理好了,你再接?”
嶽靈不是信不過王春,她是唯恐給王春添麻煩,看着自己撕破的褲子和掉了一隻袖子的上衣,哪裡還顧得上矯情,人情已經欠下了,以後還會欠下更多,抿着嘴脣擠出幾個字,“那就多謝了,明天早上我抱着妹妹一起去火葬場,然後...就不回來了!”
“真...想好啦?”
一個高中畢業的姑娘,得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王春心疼地摸了摸嶽靈臉上的傷,“處理一下吧,挺好的臉蛋別落下疤。”
“沒事兒,”嶽靈不在乎了,“就按春姐說的,我明天早上來接小培。”
商店門口划過來一道陰影,嶽靈側身讓到一邊,那道影子停下腳步,“是你?”
嶽靈擡頭,面前的高個青年對着她露出一口白牙,她疑惑了,不認識,平府村沒有這麼出挑的人啊...回頭看看王春,王春也是一臉懵。
“哪裡都有奇葩的人...”青年再次開口,語氣沒有蔑視,還有一絲絲的誠意:“你能做到這樣,不容易!”
嶽靈沒有和陌生人說話的習慣,對着王春點點頭走了出去。
青年從後面追過來,“你等一下,說不定我能幫到你!”
天上不會掉餡餅兒,嶽靈回頭說了句,“謝謝!不用!”
青年個高腿長,幾步就躍到了她的面前,“你不能聽一下嗎?”
嶽靈擡頭,這人的身高在185左右,她真的是在仰視,不習慣這樣看人,心智也回到了二十八歲,低下頭喃喃地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助力,我拿不出對等的東西給你,不聽也罷!”
“哦...”青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我能幫你順利地把母親下葬...”
這個極具誘惑力的提議讓嶽靈擡起頭,正對上一張俊朗的臉,劍眉星目間溢滿了真誠...她莫名有了一點點期待,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漂浮到自己眼前的救生圈,觸手可及一般.......
“爲什麼?”成年的大腦指揮她問了出來。
青年指指旁邊的大樹,嶽靈會意跟着走了過去。
“我是外人,幫了你不會留下隱患,這裡的人守家在地的,萬一你家人找他們麻煩呢?你也會不忍心吧...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欠一個外人的總比欠一大堆村人的要好吧?”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嶽靈微不可見地點了頭,反正是欠,自己又沒有什麼好讓他騙的,不如信他一次,走投無路下她想試一試。
“那,你有什麼條件?我一無所有,想報答也要幾年以後,能等?”
“小case,”青年捻了個響指,“我沒想要你報答,主要是這事兒和我也有一丁點兒關係,我看着不舒服,僅此而已!”
嶽靈認真地打量着他,白色T恤、深色西褲和皮鞋,農村人在熱天是沒有這樣穿着的,一看就是城裡人,還是那種在寫字樓裡工作的高級白領,握在右手的手機也是嶽靈兩世也沒見過的品牌,要麼是定製、要麼是太小衆,就是透着...他是有一定經濟實力的,也不在乎自己的回報,真的能相信嗎?
“喂,同意嗎?”
青年的問話把嶽靈拉了回來,忙不迭地點頭,“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你要能幫,我以後報答你就是了!”
有了幾年的社會經驗,嶽靈也知道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的理兒,如果不是山窮水盡,誰願意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助力呢...還是不求回報的,誰知道是不是坑呢?
換句話說,明知道是坑也得往下跳了,別無選擇!
看嶽靈放鬆了情緒,青年娓娓道來:“我從紫玉山莊過來,想和你母親成親的是我父親同父異母的弟弟,一週前去世的,白血病。”
“哦,”嶽靈的神經鬆了一個扣,“是你奶奶的意思?”
“嗯,後奶奶,”青年強調後接着說:“她就想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在地下有個伴兒,尋死覓活的折騰,家人也就不攔着了。”
“那你怎麼還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