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把油紙包抓在手裡,已經等不及到家了,在半路上便忍不住的打開,捏了一片驢肉扔到了嘴裡。
肉質很是滑嫩,但又不是入口即化的那種。反覆嚼動的時候,還能感覺到滷汁從其中滲出,鹹甜適中,香氣濃郁,讓人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半斤的驢肉便進了肚子,而他也快要走到家了。
“你個狐媚子,我那可憐的弟弟死了,你怎麼不陪他一起去啊,你看你穿的這個樣子,怕是想勾搭什麼野漢子吧。”方洪才走到門口,卻發現一個長得粗黑肥胖的婦人,叉腰站在隔壁門口,破口大罵着。
這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但因爲動靜太大,還是引得不少人在門口觀望。而隔壁家的那個女子,正抱着小女孩,一聲不吭。
她懷中的小姑娘,癟着嘴巴,一臉的委屈,似乎只要再加一點力,就能哭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方洪看到楊平安也在門口,便上前幾步,詢問着說道。在這裡他認識的就這麼一個人,自然想探探口風。
“爭家產而已,這間院子是黃王氏她男人臨死前留下,給她們孤兒寡母的,但她夫家的人卻不願意這個院子白白落入外人的手中,便隔三差五的來鬧。”楊平安依然是那副平和淡然的樣子,老成的不像一個少年人。
“姥姥的,這惡婆娘未免太缺德了,這樣的話說出來,讓人家以後怎麼做人?”方洪看着那粗壯婦人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忿。
在這個時候,很重視名節的,他們這地方還好,有些地方,哪怕是未婚夫死了,未婚妻也得殉節,好成就一個貞潔的名聲。
這個惡婆娘這麼說,先不說是真是假,這要是傳出去,也會被人指指點點的。那些嚼舌根的人,可不會在意那麼多,保證給你怎麼難聽怎麼傳。
“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外人插手也不好,反倒給自己惹麻煩。”楊平安也很贊同方洪的說法,但這事不好管啊。
“什麼不好插手,這個婆娘已經噁心到我了。”方洪卻不管這個,他這人性格就是揉不得半點沙子。如果看到這種事情還袖手旁觀,那不是他的脾氣。
“哪來的狗叫啊,大晚上的,不回家找漢子睡覺去,在這嚼什麼大蛆?是哪個褲襠沒拴緊,把你給掉出來了?”方洪不顧楊平安的阻攔,上前把破口大罵,他呆在村裡那麼久,各種罵人的話,那是張口就來。
“喲喲喲,哪來的小子……”那粗壯婦人一看來了一個少年人過來攪局,先是一愣,但隨即便冷笑了一聲,黃毛小子也敢跟我對罵,看我不把你家的棺材板給罵的翻過來。
“哎?是你啊。黃翠花,你不在城南做皮肉生意,跑到我們這來幹嘛?難道說你最近生意大好?準備開分店了?不容易啊,一個人兩頭忙活,白天在城南幹,晚上來城東賣的。”那婦人的話還沒有說完,直接就被方洪給打斷了。
雖然他在村裡一直都是靠拳頭說話,但是,這罵人的技藝也是熟稔,他知道,罵人的秘訣便是——先聲奪人,讓你的對手只能被迫招架。
“你個小子說什麼……”粗壯婦人微微的張了張嘴巴,什麼黃翠花?老孃不叫黃翠花啊?還有,什麼皮肉生意?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等事情了?
“你是不是想要說你不叫黃翠花?那你說你叫什麼?我可是親耳聽到碼頭的船工說的,難道還能有假?”方洪當然知道這個婆娘不叫黃翠花,關鍵是,其餘人也不知道啊。在這個時代,一般女子的名字都算是比較私密的,除非極其相熟的,不然是不會知曉的。
所以,他才故意這樣一說,讓這個婆娘跟他就無法反駁。有能耐你把自己的真名字給抖出來啊,我看你臉還要不要了。
“你個小兔崽子,我叫……”粗壯婦人氣的臉皮發紅,當然,她生得比較黑,這臉色發紅也看不出來。但是,她話說到一半,卻又止住了。
除了娼妓,一般女子的名字不能隨便告知別人,如果她的名字就這樣宣揚了出去,那她以後還怎麼在長寧縣立足?就是她的夫家也會因此蒙羞,被人給戳斷脊樑骨。她性格是潑辣,但還沒有到這一步。
可是,她如果不反駁了話,那就是坐實了她叫黃翠花這個事情,還有她做什麼皮肉生意,也得一齊被嚼舌根的人給傳出去,左右是討不了好。
一時之間,她氣的身體發抖,腦子裡更是混沌一片,如果名聲給毀了,那她真的只能一死了之了。
“其實,我說啊,黃翠花,你這步子邁的還是太大了一點,想要擴張的話,先去城北吧,這住在城東的,哪戶不是有身家的,你再看看你這副尊容,在這怎麼可能會有生意?”方洪得勢不饒人,繼續的調侃着。
剛剛這個惡婆娘肆意的詆譭別人的名聲,也讓她嚐嚐有苦說不出的滋味。你不是喜歡給人潑髒水嘛,看誰潑的過誰?
“你你……放屁!”粗壯婦人結巴了半天,才憋出了這麼幾個字。這在場那麼多人呢,肯定有那麼幾個愛說閒話的,今天的事情要是傳出去,那是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我哪句話是在放屁?你說說,不信我們去找碼頭的船工對質,要是他們說不是,那我當場給你道歉。”方洪眼睛瞪大,一副自己受了冤屈的模樣。
“我……”粗壯婦人的臉色,就像是吃了一百隻綠豆蒼蠅似得,這讓她怎麼去找人對質?難道跑到碼頭上去,找幾個苦力問人家,自己是不是窯姐?她就是再不要臉,這事也做不出來啊。
“你個兔崽子給我等着,給我等着……”她沒有想到,這個小子這麼狡猾,每句話都是陷阱,她不管回不回答,都落不得好。所以,她在放了一句狠話之後,便落荒而逃。
“哈哈哈,趕着做生意啊,下次我給你介紹幾個人過去。”方洪叉着腰,大笑了起來,那囂張的聲音,讓婦人更加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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