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把你們的海滄船留給我們,不然,我就殺了這個狗官。”一看水師的人撤退了,柳白魚知道,自己手裡這個官員的分量不輕。索性,他就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這海滄船乃是大船,有十幾丈那麼長,能站一百來人,速度也快,這個要求對於官兵來說,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營正,這孫子得寸進尺,可不能答應他。”幾個營副圍在大鬍子的身邊,氣的身體發抖,答應讓他們離開,大夥兒已經很憋屈了,要是再送了船,那以後他們還怎麼在同僚面前擡起頭?
最關鍵是,這個先例不能開。要是以後誰都劫持幾個官員索要船隻,那水匪還怎麼剿?
大鬍子把自己的手指捏的嘎巴作響,雙目圓瞪,恨不得現在就讓手下人強攻。但他又不能這麼做,他是營正,必須得爲全營的將士負責。
“從現在開始,每過一盞茶,我就砍他一根手指。”柳白魚看着水師的還在猶豫,便再次的大喊出聲。
“別……別動我,快……你們是哪一營的?都聾了麼?快把船給他們呀,難道你們要看着我被人殺了?”劉百川也是急的大叫,真要是被人斬斷了手指,就算能活下來,那也是殘廢一個。
“孃的,我受不了了,我要殺人。”一個脾氣比較爆的營副,一把跳上了邊上的一艘網梭船,就要去殺人。但大鬍子只是朝前踏出一步,單手一抓,便將此人給拽了回來。
“回來,把船給他們。”大鬍子強行壓住了怒火,心頭已經恨極,經此一役之後,他們這一營怕是要徹底淪爲笑柄了。
在說完之後,他便命令衆人從海滄船上頭撤離,一起到了其他的小船上頭。這些小船載重很小,這些人一上去,當即就顯得十分擁擠。而衆人的心裡,則更是憋屈,爲了一個什勞子御史,他們的臉都給丟盡了。
“哈哈哈,去幾個人,把這艘船給我弄回來。”柳白魚看着水師的人這麼聽話,便朝着水裡喊了一聲,當即便有好幾個水匪,迅速的游到了海滄船那裡。
他們上船之後,一個個踩着車輪槳,將船給駛到了烏槽船的附近。“嘿嘿,這麼大的船,老子還沒有玩過呢。”在中途,不住的有水匪跳上了船去,很是興奮的走來走去。
這些水匪嘈雜的話語,不住的傳入到一衆大明水師的耳中,每個人只覺得自己的臉面被一次又一次的踐踏。他們可是官兵,竟然被水匪給捏着鼻子走,這種感覺,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現在船已經給你們了,可以放人了吧。”大鬍子擡起頭,衝着柳白魚喊道。他的語氣不含任何感情,十分生硬。
“是你傻還是我傻啊,要是現在就放了人,我們還能跑得了麼?從現在開始,你們站在這裡不要動,等我們上了岸,這狗官我們會把他放在一個小船上頭,你們到時候把他救下來就是了。”柳白魚嗤笑了一聲,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他很享受這個過程,明明處於弱勢,但因爲拿捏住了對方的要害,讓對方投鼠忌器,不敢亂來。這件事若是寫入話本,那也是極爲出彩的一幕啊。
大鬍子沒有說話,他也沒有指望這些人現在就放了這個御史。
“老三,把船靠過來。”柳白魚衝着右邊喊了一聲,當即那海滄船便劃破了江水,靠了過來。海滄船比烏槽船要高,體積也要大,一過來,那層層疊蕩的水流,便將烏槽船衝擊的左右亂晃。
“嘿嘿,我們走咯。”看着海滄船靠近了,柳白魚便一手持刀,一手抓着劉百川,緩慢的往後頭退去。
“小姐,我們不能讓劉百川走了。”趙掌櫃微微的擡起袖口,在他的手腕之處,露出了一支烏沉沉的袖箭。
“不能動手。”謝朝雨伸手虛虛的攔住了趙掌櫃,現在殺死了劉百川,固然可以讓他閉嘴。但是,這袖箭是從他們這裡射來的,大明水師的人也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他們有問題,到那個時候,反倒麻煩了。
還不如讓劉百川先被綁着,將大明水師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然後他們可以趁機打個時間差,在官兵營救劉百川的時候,他們趕緊逃跑。就算最後事發,他們也早就跑遠了。
唯一不足的就是,劉百川不死,那長寧縣肯定會被朝廷清算,到時候,方家的根底,都會被拔除的一乾二淨。
但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只能選擇損失最小的那一條路。
“放木板,讓我過去。”柳白魚衝着海滄船上頭喊了一聲,幾個水匪立刻順了一塊數尺寬的木板下來。
柳白魚拖着劉百川,正要往木板上走去。卻沒有注意,在他的腳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灘水跡。這灘水跡十分奇怪,若是靠近了看,就會發現,上面有一層層的波紋在滾動着。
“啪。”他一腳踩了上去,水花朝着邊上一濺。柳白魚也沒有多想,這船上有些積水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在下一個瞬間,他只覺得,他的腳下變得無比滑膩,當即便立足不穩,朝着後面仰去。
這人要跌倒的時候,手臂會自然的胡亂揮舞,柳白魚當然也不例外,但是,他卻忘了,他的手上還抓着一柄匕首呢。
“噗哧。”他手中的匕首,從下往上,直直的插入到了劉百川的脖子之中,瞬間就將對方的喉管隔斷,一道鮮血濺出,劉百川很快就沒了氣息。
“噗通。”柳白魚和劉百川同時的跌倒在了地上,只是,一個是活的,一個是死的。
看着鮮血從劉百川的喉嚨中流淌出來,柳白魚傻眼了。人質竟然死了?他孃的,自己剛剛可是把大明官兵給得罪的慘了,要是被人給抓住了,那還不得活剮了自己啊。
而海滄船上頭的水匪,原本慶祝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愣愣的看着劉百川的屍體。一時之間,整個江面上有一種詭異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