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盛夏,可我白天還是喜歡在院子裡久坐,二舅媽勸了幾次勸不動就對在圍牆裡面搭竹架子的許叔難唸叨,“許大哥,我回去後你幫我多看着點我家葆四,你看她在那坐着像紙人似得,這不得出毛病啊,這麼曬下去不得中暑啊!”
我佯裝自己沒聽到,中暑?我倒是希望,怕熱的感覺我都要忘了。
許叔就是嘆氣,“大妹子,你放心吧,我儘量,陸先生就是那心病鬧得,五年前更嚇人,現在都好多了,過段時間倆人就又會好了。”
那明月唉聲嘆氣半天,“許哥,你這啥前兒能忙完,我五點多還約了人。”
“你有需要我就開車帶你去,這活我有空就幹,只是陸太太那兒,陸先生不太喜歡她出門……”
“我帶着怕啥,那咱四點半出發,啊。”
二舅媽等時間一到許叔把車開過來就拉我上車,我不知道是要看誰,給龐旁打電話人家說已經回市裡了,現在一心就忙她那個網站,壓根兒就沒見過我二舅媽。
“到底是誰啊。”
二舅媽興致很高,“你去了就知道了,你不願意換衣服就穿這個裙子吧,挺好,許大哥,走吧!”
“二舅媽,那順便去給我二舅買幾套衣服吧,我很久都沒……”
“不用,你二舅不缺那個!”
二舅媽握着我的手笑,“他啊,就買了一身西服,就等着你結婚那天穿了,別的衣服,我都上集給他買完了,不花那錢。”
我笑笑沒在多說,許叔把車子開到順口一大型商場,二舅媽扯着我的手下車,一邊走一邊熱聊,進了商場直接去了一家西餐店,我還挺納悶兒的,“二舅媽,你這來幾趟了這麼熟。”
二舅媽笑呵呵的看着我,“沒事兒我就樂意逛,一會兒帶你去地下一層,有驚喜!”
“驚喜?”
二舅媽捂着嘴笑,進去後人不多,她扯着我的手一路向裡,不多時,就眼前一亮的擡起胳膊,“在這兒!”
我順着二舅媽的眼神看到給予她迴應的人,臉上的笑當時僵住,轉身就走,二舅媽卻用力的扯住我的手,“怎麼了葆四,韓霖啊,我乾兒子嗎!”
“二舅媽,我不想見他。”
“嘖!”
二舅媽皺眉,“昨天我錢包被偷了,我這一嗓子就是韓霖出來幫我把小偷按住的,他在這片區做警察,幫了我大忙了,這多有緣分啊!葆四,小霖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他自己也說當初怕你在小陸那吃虧做了點錯事是一時糊塗,還說要和你承認錯誤,咋說小霖子也幫過我,你現在都和小陸定了,咱有啥矛盾就嘮開唄,都一個村兒的,小孩兒挺好的……”
我被二舅媽勸着拽到卡座上坐好,韓霖穿着白色t恤,黑了點,瘦了些,不過臉上沒被陸沛打得留下什麼疤痕,精神頭還不錯,看着我的眼還滿是內疚,“葆四,對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見我,我也沒想到,昨天,會看到乾媽。”
二舅媽在旁邊笑笑,“昨天的事兒就要謝謝你呢,哎呀,現在俺家葆四都定了,我就是合計着咱別有啥仇啊怨啊的,所以啊,就給葆四帶出來了,在我這心裡,還是謝謝你,幫我家不少忙呢!”
韓霖點了下頭,有些感慨的樣子,“乾媽,我做了太多的錯事了,你不生我氣就好,想吃點什麼,咱們點餐吧。”
我直接搖頭,“我不吃了,不餓。”
關於他爲什麼調到順口這邊來當民警了也不想問。
韓霖有些尷尬,“陪你舅媽吃點吧,乾媽說她還沒吃過西餐呢,所以我才特意找的地方……”
我看了二舅媽一眼,沒在多說話,點餐,等上來後敷衍的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刀叉,二舅媽是很高興的,一直在和韓霖聊天,見韓霖拿出手機不時的看,她還在笑,:“小霖子,有女朋友了是不?”
韓霖看了我一眼,態度算是默認。
二舅媽過來人的樣子,“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啊,有個對象挺好,你工作也好,對了,你爸前些日子還回去了呢,咱村要修路,你家佔不少地呢,六號哨所,你奶那墳地不也得挪麼!怎麼也得這個數吧!”
韓霖看着二舅媽豎起的一根手指笑笑,“說是不到兩百萬,我家運氣好,正好那片林子是我家的……”
“你看看!”
二舅媽激動上了,“行啊,霖子,你等着,那姑娘啊,都得排隊哭着喊着要嫁給你,長得帥氣,工作還好,人品也沒說的!乾媽這就等吃你喜糖了啊!”
“哎,好。”
我心不在焉的一直在那坐着,一句話也沒有,不是我不大度,是大度不起來,有些反感,很莫名其妙,自己也解釋不清,見二舅媽吃完我就說要走,許叔還在外面等着呢。
二舅媽點頭應着,我從錢包裡拿出卡給服務員結賬,韓霖攔了過去掏錢包,手觸碰了一下,我觸電般就縮了回來,二舅媽一見我這樣還有些理解不了,“葆四,咋的了,這情緒這麼大呢。”
我不想說話,沉着臉問二舅媽什麼時候走,韓霖結完賬在對面接茬,“葆四,我有個驚喜給你……”
“不需要。”
“心結。”
他眼底有些悽楚的意味,“你記得,小時候,你給過我一粒糖葫蘆嗎,就是因爲那個糖葫蘆,讓我一直記憶猶新,你幫我把心結解開吧,就十分鐘,我這輩子,絕對都不會再礙你的眼了。”
我背對着他站在那裡,二舅媽在旁邊拉了拉我的手,“葆四,別這樣,又不是啥大仇,咋說,小霖子都叫我一聲乾媽,你這樣,以後,我還咋跟小霖子處啊。”
轉臉,我看向韓霖,“十分鐘。”
他牽了一下嘴角,“十分鐘。”
二舅媽也笑了,“對,不差這十分八分的,葆四,我也想讓你高興點啊,最近你太悶了,走……”
商場的地下一層,美食一條街,地上特意做的復古的青石磚,燈籠在兩旁的小吃檔口前高掛,人不算多,顯得空蕩,十幾米後,我停住了腳步,是老式的糖葫蘆店……
一串串,很多口味,極其熱鬧的插在店口一條用木頭雕刻鑽孔的大船上。
二舅媽用力的攬住我的肩膀,“高不高興!葆四!小霖子說這是他投資的!”
我牽了牽嘴角,沒多言語,韓霖看了我一眼直接上前,摘下一串撕下包裝紙就走到我對面,“葆四,你吃一顆吧,算是,我還你當年給我的那顆……”
搖頭,“我不想吃。”
韓霖嘆了口氣,“我說再多的抱歉也沒用,就一顆,以後,我不奢望我們還是朋友,但我會放下的,也衷心的祝願你會幸福。”
“吃吧葆四!”
二舅媽看着我笑,“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小霖子多有心啊。”
我點了下頭,伸手想接過籤子,“謝謝……”
“你吃一顆就好。”
韓霖的手躲開了一下,很執着的看我,:“就一顆,我欠你的一顆。”
小時候久遠的記憶像是打開,我記得,是傻乎乎的遞給韓霖一顆我碗裡的糖葫蘆,他把糖葫蘆湊到我的嘴邊,“這是新的……”
我遲疑了一下,不想這麼直接咬,“算了,我……”
身後忽覺灼灼,我本能的要轉臉,韓霖的手卻對着我臉頰一扶,“別回頭,你總得知道你選擇的是對是錯。”
我怔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韓霖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擡眼,大大方方的看到我身後,“陸總,這麼巧啊。”
身體一僵,二舅媽疑惑的轉臉,臉還是笑着的,“小陸?你什麼時候來的啊,你看,這……”
氣溫驟寒。
我僵硬的的站着,感覺身後的陰氣越來越重,直到一記低音擦着髮絲進了我的耳朵,“你犯什麼賤啊。”
二舅媽明顯被陸沛的臉色弄得緊張了,疑惑的看着我的身後方向,“小陸,你跟葆四說啥啊,我這就是帶她出來見見老家的人,你不高興啊,小霖子那是我看着我長大的……哎……你幹什麼啊。”
我身體趔趄了一下,肩膀隨即被人攬住,氣息很涼,陸沛的下巴微擡,雙眼滿是陰鷙的盯着韓霖,“二舅媽,有些人,我不允許出現在我太太面前。”
二舅媽臉白了一下,“小陸啊,你……”
我對面的韓霖卻笑了,“陸總,您這樣就心胸太不寬闊了吧,我這曾經被你打的半死的人都沒抱怨過你什麼呢,就一糖葫蘆怎麼着你了。”
說着,他還大力的咬下一顆,“好吃!!”
陸沛見狀就帶着一身的戾氣擡手扼住了韓霖的脖子,動作快的驚人,周遭的尖叫聲起,韓霖卻是一副認你宰割的模樣,四肢很放鬆的被陸沛掐着,二舅媽嚇得不輕,“小陸啊,這咋說動手就動手啊,小霖子是我乾兒子啊,他爸上次回去還跟你二舅喝酒了呢,不能打人啊,小陸!!”
“鬆開啊!小陸!!”
眼見着二舅媽眼睛都紅了,陸沛手上一甩,看韓霖踉蹌了幾步後直接冷臉看向二舅媽,“我給您一次面子,沒有下次。”
我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的站在那裡,甚至不疼不癢的看着陸沛帶着一身煞氣離開,圍觀的人羣居然自動給他讓開了一條路,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看到了疾步跑過來的許叔,“陸太太,我得帶你趕緊回家了!”
“葆四,這怎麼了啊!這咋說動手就動手啊!”
二舅媽嚇壞了,“我的天啊,這小陸什麼脾氣啊。”
他什麼脾氣,他這都算是控制了……
我幽幽的轉眼,屏蔽了二舅媽直接看向手裡還拿着糖葫蘆的韓霖,“你利用我二舅媽對嗎。”
二舅媽發懵,“啥意思。”
擡手,我打斷二舅媽的話,幾步走到韓霖身前,“沈明雅給你算得時間?”
韓霖揉了揉被陸沛掐出印子的脖子,看我笑了笑,“葆四,事實證明,你的選擇是錯誤的,你過得不幸福,那傢伙,就是人渣。”
他說着,看着二舅媽發懵的眼還彎了下腰,“乾媽,我謝謝您剛纔仗義出手,不然,我這又得住一個多月的院,那個姓陸的,仗着有錢連人命都不放在眼裡,不過我現在也無所謂了,我被他逼得已經辭職了,爛命一條,他再給我下絆子我也無所謂了,只是,委屈您了,我只是想看看,這陸沛,是怎麼對葆四好的,如今看來,意料之中啊。”
二舅媽睜大眼,“你不當警察了啊,那昨天你幫我抓小偷還說你是這片兒的……”
‘啪!’
我一巴掌直接甩到了韓霖的臉上,他愣了幾秒,隨即又笑了,“打的好,你打我,最起碼也算能記住我了不是,葆四,你幸福嗎,他真的給你幸福了嗎。”
‘啪!!’
圍觀的人羣都是抽冷氣的聲音,我微微咬牙,“你纔是真正的人渣,韓霖,你讓我明白了什麼叫毫無底線的無恥。”
說完我轉身就走,韓霖還在後面喊我,“葆四!你記住,如果有一天你想回頭了!我不會嫌棄你的!我娶你!那姓陸的根本給不了你幸福!你跟他一定會後悔的!你記住我的話!”
我真是連口水都懶得朝他吐了,真想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走了什麼背字兒還能和韓霖這種人糾纏不清!
“韓霖啊,你跟我說清楚了,這是……”
二舅媽在後面還要和韓霖掰扯,被許叔硬生生的拉了出來,:“大妹子還說什麼啊,這很明顯的啊,你是被利用了啊。”
許叔算是個明白人,等我們一上車他就回頭皺眉,“剛纔我車停的好好的,突然就有人出來說我佔道,我下車就和他討論,後來就看到陸先生了,他來問我怎麼回事兒,我說等你們呢,結果遇到有人找茬兒,陸先生就問你帶着陸太太要見誰,我說不知道,但知道你說約了人的那個店,進去一打聽,服務員說下樓了……然後這不就看到你們了嗎,大妹子,就沒這麼寸的事兒!”
二舅媽緊皺着眉,“小霖子那是我看着長大的啊,他怎麼會……啊,葆四,你說話,他跟你說那話是啥意思啊。”
我低頭揉着太陽穴,想着陸沛在我耳邊吐出的那句,心涼的厲害,“韓霖以前追求過我,被陸沛打過,二舅媽,韓霖在我心裡早就不是小時候那個韓霖了,他被陸沛刺激的,已經全變了。”
二舅媽當然沒法理解我很籠統的話,但聽出了這裡面的貓膩兒,“葆四,那你的意思是說,韓霖昨天幫我逮小偷什麼的根本就是預謀了?”
我沒答話,許叔倒是嘆氣,“大妹子,陸太太還是少出門比較好,老夫人那邊肯定會急着抓她把柄的,你隨便帶她出來見朋友這事兒太欠考慮了。”
二舅媽滿眼無語,“我上哪能想到這個啊,天哪,小陸他媽是什麼人啊,連韓霖都能被利用到?我就說怎麼會這麼巧啊!這套路也太多了吧,是不是小霖子也是被沈明雅給利用的啊,他根本不想……”
“二舅媽。”
我轉臉看了看她,“韓霖的話你也聽到了,他就算是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他也是自願的,他就是不甘心,不想看我和陸沛在一起,您明白嗎,他的心已經扭曲了,我要做的,是永遠和他保持距離,我也不想,再和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二舅媽怔了一會兒,懊惱的打了打自己的腿,“這叫啥事兒啊,我本來還以爲挺好的,韓霖也說的挺好的,他說他開了個糖葫蘆的店,說你愛吃,我也想讓你高興高興,這怎麼全整岔劈了,合着他也是坑你的!還說什麼要娶你!他有病吧他!”
有病?
他當然有病。
我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額頭,還是病的不輕的。
車子快要開到別墅時我讓許叔停了一會兒,打開車窗遠遠的看着大海的方向發呆,我想多待一會兒,回去後,大概又會看到陸沛把自己關到書房裡,又是長久的壓抑,我不認爲自己需要解釋,我也不想解釋,只是他的那句話,也噁心到我了。
犯賤?你多疑也不能說傷人的話啊,不噁心我他就不爽是吧!
天色漸漸暗沉,許叔接了一通電話看向我,“陸太太,陸先生說再給你十分鐘看月亮的時間,回去後到後院的泳池見他。”
我拄着下巴朝着大海的方向迴應,“我要一直在這待着。”
“十分鐘。”
許叔緩了緩語氣,“陸太太,別較勁,我知道你很會哄陸先生的。”
可我現在不想哄他。
“我回去吧,許大哥,我回去找小陸……”
“別。”
許叔攔住了二舅媽,“我很瞭解陸先生的性格,大妹子,你聽我說,這事兒你不能在摻合了,不然,會很難看的。”
二舅媽不明白,“能咋難看啊,這是誤會嗎,再說也沒幹什麼啊,我……”
“你不瞭解陸先生。”
許叔簡明扼要的回答,“他現在是在忍,你得清楚,他的面子能給多少,否則鬧到最後,最受傷的還會是陸太太的,你明白嗎。”
二舅媽沒再答話,誰都清楚,許叔是委婉的在告訴二舅媽做人要識相,陸沛已經給她面子了,那就要清楚自己的尺度。
十分鐘後,我自然被許叔帶回了別墅,二舅媽哭喪着臉手足無措,下車後拉住我的手就問,“葆四啊,舅媽是不是做錯了?”
院子裡的蟲鳴低聲入耳,我掖了掖頭髮,“舅媽,別多想,你沒做錯什麼。”
只不過是中了有心人的圈套而已,沈明雅爲了別開我和陸沛,連韓霖都能找出來,也算的上是殫精竭慮了。
二舅媽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怎麼會這樣啊,那小霖子以前多好的孩子啊,怎麼會……哎!”
許叔沒給我和二舅媽說太多的時間,小聲的提醒我說陸沛還在後院,“陸太太,你快過去吧。”
我知道我不去就沒個完,二舅媽要跟去,許叔沒讓,送我到客廳見我從後廳穿出去才拉着二舅媽出去,說陸沛的意思是不允許外人打擾。
從後廳穿出去就是後院,泳池部分被封了玻璃外罩,另一部分就是種的花草,哦,對了,現在還埋了很多陸沛不想看到的遺物。
我腦袋有些空,穿過後廳的走廊,推開門,入耳的,就是水花飛濺的聲音。
他在游泳。
我沿着泳池邊緣的防滑磚地上走着,算起來,這裡我除了自己參觀以及帶着我舅媽來參觀,正式進來,還是第一次。
長方形的泳池,很大,水很清澈,扶手一側的休閒躺椅上還放着他的浴袍,圓桌上還有半瓶洋酒以及香菸,我呆呆的看,他的手臂很有力氣,如一尾魚般遊得酣暢淋漓。
如果我此刻的心情沒這麼糟糕,我想我會很樂意去欣賞,欣賞一個男人在這消耗他過剩的荷爾蒙,看他臂膀上的肌肉,那飛濺的水花,莫名就會覺得堅實,覺得,他是那麼的有力量,讓我可以完完全全的依靠。
可是現在,我真的什麼都想不到,就是傻站着,看着他遊了兩個來回直到岸邊,上身從水裡探出,手胡亂的朝後抹了下頭髮,水滴隨着髮梢滴答落下,總有不那麼一縷不聽話的頭髮順道前額,不得不承認,很性感。
沒發一語,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說話,直到他把着泳池扶手上來,果着很結實的上半身幾步走向我,“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眼神從他的上身移開,許是沾了水珠的關係,肌肉的紋理很會清晰,輪廓感很強,很容易,就讓眼神聚焦。
“是不是,我再晚到一步,你就會爲了那一顆糖葫蘆和那個小警察再續前緣了。”
他語氣揶揄,卻又冷的厲害,擦身而過時給自己倒了小半杯洋酒進肚,我站在原地沒動,“你到底想說什麼。”
“一個糖葫蘆就給你打動了?薛葆四,你的自尊呢。”
如冷箭穿心,我背對着他站的溜直,嘴角,卻噙起一絲無所謂的笑意。
身後的寒氣越來越重,他貼着我的身體站在後面,“薛葆四,老子什麼不能滿足你,你出去給我玩老情人見面,你賤不賤啊。”
我咬緊了牙關,手無端的在身側握拳,回頭,我看着他含着笑意卻又陰冷冷的臉,“是,我賤!你滿意了!啊?你滿意了?!”
這池子太大了,一喊,全是迴音。
陸沛深寒的眸底笑的滿是嘲諷,“滿意,看你精力這麼充沛我當然滿意。”
我扯了扯嘴角,硬生生逼下眼裡的淚,“陸沛啊,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跟我明說,我薛葆四不是讓你拿來糟踐的,我十歲就認識了你,不管我自己做什麼決定我都沒有後悔過,但你不能說我賤!你心情不好但你智商最起碼沒問題!你侮辱我等於侮辱你自己!你找誰不好找我這麼個賤人!!”
說完我就要走,陸沛卻僵着個臉扯着我的手腕不讓我動,情急之下,我擡手就甩出一個巴掌,“鬆開!你不是說我賤嗎!我走行不行!!鬆開!!”
者一耳光真的很清脆,甩的他半張臉上的水珠似乎都跟着彈跳了幾分,掌心火辣辣的疼,陸沛卻如同雕塑一般的站在那一動不動,只是漆黑的眸底深到我不可觸摸,“你想去哪。”
“你管不着。”
我紅了眼,“從今以後,我不要在待在這裡,我走,給你個喘息的空間,也給我自己一個喘氣的機會,我不要……噝!!”
手腕幾乎要被他捏碎,看着我,他嘴角噙起一絲笑意,:“你再說一遍。”
牙齒疼的在嘴裡打顫,“我要……走。”
“走?”
陸沛微微挑眉,“你以爲你走得了,我告訴你,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一步都不可以跨出這個大門,你薛葆四這一輩子,就算是賤,也只能對我,別的男人,你想都別想。”
說話間,我身體一傾,被他朝着懷裡一拉,俯身對着我的耳邊輕道,“你要知道,你得聽話,不然,你弟弟和安九,憑什麼可以在海南安然無恙?”
“你什麼意思?”
我擡眼看他,嘴脣忍不住的發顫,陸沛眼底滿是複雜,“我什麼意思,有婆子找了幫手一直在找他們,我在找人幫你弟弟牽制揪出那個婆子,你得聽話,我才能安心幫你辦事,否則,甭管你弟弟還是你大哥,他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陸沛說着,臉上的戾氣消了幾分,鬆開鉗制我腕部的手,指尖撫過我的臉,“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你知道我最不能忍什麼,別挑戰我……明白嗎……”
我退了一步,“陸沛,你變了。”
陸沛的腮幫子緊了一下,自嘲的笑笑,“我一直這樣,是你在試探我的底線,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唯獨,不允許你背叛我,以及,離開我。”
說話間,他走到另一個休閒躺椅上拿過一身泳衣,隨手遞給我,“你就是精力太充沛了,換上,我教你游泳,省的你自己出去折騰。”
我搖頭,腳下還是退着,“水涼,我現在討厭水……”
他不說話,手上的泳衣還執着的遞在我眼前,“我特意給你挑的,喜歡看你穿,換上。”
你喜歡?
我深吸了一口氣,猛地轉身,‘噗通’!一下就跳進了泳池裡,水很涼,砸到身上像是被鞭子狂抽幾下的疼,一腳並沒有探到底,下一秒,就聽到又一記的落水聲響,手撲騰了兩下腰就被人抱着從水裡探出了頭,我大口的嗆咳,手搭在扶我起來人的肩頭上,“鬆開!咳咳!”
他沒發聲,我咳了半天才低下頭,看陸沛正半擡着臉看我,離得很近,他鼻樑上掛着的水珠以及那眼裡的血絲我都看的一清二楚,脣齒一啓,“葆四,說你愛我。”
我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回身想朝着岸上使勁兒,“我要上去,冷。”
他不鬆手,在水裡就這麼抱着我,“說。”
我順着他的眼神發現了自己裙子溼透後露出的隱約輪廓,登時緊張,“上去!我要上去!!”
身體隨着水面忽的起伏,裙襬整個都漂浮了起來,我疼得忍不住叫了一聲,低頭驚恐的看他,用力的打着他的肩膀,“你在做什麼!!”
陸沛卻是呼吸灼熱,他像是被我激怒了,僅僅是因爲我沒說出他滿意的那個三個字嗎,我不知道,總之他層層進攻,我拼命的叫罵,用盡了我生平會說的所有髒話,換來的是什麼,是疼,是某人的無處安放的售姓。
胳膊拍打的水面太疼,最後只能用力的摟住他的脖子,直到被抽光了最後一絲力氣,臉一擡,我看到了玻璃棚頂外那浩渺的星空……
眼前漸漸迷濛,我想要的東西,爲什麼都那麼遠,遠的我觸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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