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門衛老頭兒哪兒能聽我解釋這麼多,走進值班室就要打電話,這時候洪巖也在外面等急了,快步衝進值班室去就想把掛在值班室牆上的鑰匙拿下來,自己動手開門。
沒想到的是,門衛一看洪巖進了值班室,二話沒說扔下電話,就從抽屜裡掏出個電棒來,一按按鈕“噼裡啪啦……”亂響,朝着洪巖一比劃又說:“你再過來一下試試?我告訴你電了你我可算正當防衛……”
對面電棒都掏出來了,洪巖也不敢硬闖了,畢竟不管混的多牛逼,他也是肉長的,電棒這東西可擱不住。
於是洪巖扭頭就又走出了值班室,一陣助跑直接就跳到了鐵門上,順着鐵門翻了出去。
老頭子嚇了一跳,看洪巖要跑還想把他給攔住,可洪巖哪兒理他這茬兒啊,跳出去之後拍了拍受就走到自己車前上了車,打着火兒一腳油門就撩了出去……
看洪巖跑了,門衛大爺又開始針對上我了,一把就攥住了我的胳膊說:“你小子別走,那人你帶進來的吧?這事兒我可兜不住,你跟政教處解釋吧!”
他這話把我下了一條,我他媽纔剛剛得的處分沒多久,再攤上這事兒我學還能上嗎?於是我趕緊陪笑着說:“大爺,您誤會了,我不認識他!”
我一邊說話一邊就把煙掏了出來,給他遞了一根兒,又嘿嘿笑着說:“這小子是高三沈冰的弟弟,進來找他姐有點兒急事兒,我正好碰上了。我不是認識沈冰嗎,處於好心想把他送出學校去,沒想到這小子脾氣還挺衝,肯定是剛纔讓他姐給罵了,您老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啊……”
看我又是遞煙又是求情的,門衛也消了不少火氣,於是我趕緊趁熱打鐵,把手裡那多半包兒煙直接塞進了他衣兜裡。
我這麼一塞,門衛還挺爲難,稍微跟我推搡了幾下看拗不過我,於是也就順理成章的不再推辭了,還跟我打了個哈哈,尷尬地笑道:“小子你這是幹嘛呀?大爺像是貪你盒兒破煙的人?”
我趕緊賠笑說:“大爺您當然不是,我是看你值班室裡煙沒多少了,怕你不夠抽,咱們爺兒倆你還客氣啥?是不是?”
我這話一說出來,立刻把門衛老頭子哄得屁顛兒屁顛兒的,剛纔洪巖推他的事兒早就忘到九重天以外去了。
其實,這種學校裡的低級工種最好騙了,人家老師們主任們長期有吃有喝開着好車抽着好煙,他跟那些人歲數差不多,卻只能看大門,本來心裡就有氣呢。
什麼東西看門啊?狗才看門呢,做這種工作誰心裡不堵得慌?甚至連大部分學生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不過,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對他好,一盒大前門三塊錢,給哪個老師送去人家看都不看,給門衛一塞卻能把他美到天上去,心裡一琢磨自己也是個小官兒,也有人捧着,他能不高興?
他存在感爆棚的同時,我還能撈到好處,何樂而不爲呢?
不過,我剛剛那多半盒兒煙,這老頭明顯還是有點兒看不上眼,畢竟是我們學校最便宜的煙,他心裡也清楚。
你別看他剛剛笑呵呵的挺客氣,不過你要是仔細分析,從他剛纔說的那句話裡就什麼都聽出來了。
他說“小子你這是幹嘛呀?大爺像是貪你盒兒破煙的人?”,看清楚,這老東西表面上是跟你客氣、還有些不好意思呢,其實話裡早就把什麼都給你挑明瞭,人家嫌你煙破,這是提醒你下回送盒好的呢!
遇到這種話,你要是聽不出來他話裡有話,下回還送這種破煙、或者繼續給他送拆了封的半盒便宜煙,他肯定生氣,到時候你這禮送了還不如不送,他反倒是會心裡生你的氣,以後你想怎麼辦,他就越是不怎麼辦。
總之不管在哪兒行走辦事兒都是這樣,他越是身份低、越是沒人給好臉色,你就得越是擡高他,越是給他好臉色,因爲這種人比別人更虛榮、更需要尊嚴,也更容易滿足,笑臉相對禮貌做足,他自然而然就成了你的槍了。
看情況得以緩和之後我又跟門衛大爺客套了一會兒,不過也沒久留,畢竟沈冰還在操場上呢,估計馬上就要打熄燈鈴了,該處理的事兒還是得處理完再說。
於是我趕緊跟門衛大爺道了別,又一次飛奔到了操場上,果然,沈冰和侯小珊還在演講臺旁邊呢,沈冰正蹲在地上哭,而侯小珊正在旁邊耐心地安慰她。
我趕緊走了過去,有些不耐煩地問沈冰:“姐姐啊,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怎麼家務事這麼亂啊?”
一聽見我說話,沈冰才發覺我已經走到了眼前,於是趕緊止住哭聲,悄悄擦去眼淚說:“沒事,我都習慣了,你是高二美特的對吧?”
說到這裡她擡頭掃了我一眼,藉着路燈光看她擡起頭來……真美,我當時臉就紅了,趕緊低下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神。
這時沈冰又問我:“你跟周巖是怎麼認識的?他今天怎麼會突然到學校裡來?”
於是,我直接把帶他跳牆進來、然後他和寶來在我們宿舍發生衝突、以及洪巖走時候說要把我們學校圍起來的事兒都跟她節選重點說了一遍,說完之後看沈冰不出聲,我知道,她肯定是生我氣呢。
畢竟要不是我,可能洪巖根本就進不了學校,也可能找不到寶來,也就不會有之後的事兒了。
於是我主動給沈冰賠了個不是說:“沈冰,這事兒都怪我不好,我根本就不該攙和,我多事兒了……”
以我剛剛看沈冰發怒時的表現推算,估計她接下來肯定會把我大罵一通的,可誰能想到,她竟然含笑對我搖了搖頭說:“這事兒不怪你,還得謝謝你呢!”
“謝謝我?”我立刻愣住了,心說你謝謝我幹什麼?我害得你跟你弟弟打起來了,還還得寶來這回根本沒法出學校了,你傻呀你謝謝我?
哪兒知道沈冰卻告訴我,這回多虧我攔住了洪巖,如果不是因爲我,估計今天寶來可能就……
“我這個弟弟向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我上初三的時候因爲我們班一個男生追我,他直接趁我們放學的時候把那個男生的右腳腳筋給挑斷了……這事兒好在最後我爸出面給鎮住了,賠了點兒錢私了的,要不然,他現在估計還在監獄裡呢!”
聽沈冰一說,我心裡立刻升起了一層自豪感,心說哎呀?沒想到我還有這麼大的用處呢?這麼一說,那我不成了寶來的救命恩人了嗎?不行,回頭我得好好跟寶來說說,他至少得請我吃倆饅頭纔對得起我啊!
說完之後,沈冰也不再哭了,眼看就快打熄燈鈴了,於是我們匆匆道了別,趕緊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樓。
將將好,我前一步剛邁進宿舍樓,熄燈鈴就敲響了,回到宿舍一看,傑總已經回了廣播室了,而寶來竟然沒走,正在我牀上躺着抽菸呢。
看他躺得舒舒服服,我氣得一腳就踹在牀沿上,朝着寶來罵了起來,我說寶來,你他媽還有心思抽菸呢?你知道今天多險嗎?這回你惹大事兒了!
寶來笑了一下,竟然又跟我擺起了逼來,“怎麼着,什麼叫惹大事兒了?沈冰她弟弟還敢宰了我怎麼着?”
看他一臉的滿不在乎,於是我把洪巖臨出學校時撂下的話跟他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這一下,寶來的臉色也變了,不過礙於我們宿舍裡這麼多人看着呢,似乎還是有點兒下不來臺,又笑了笑說:“沒事兒,我不出去不就行了,牛逼他還敢帶人進來掏我來?”
我說寶來你就裝吧,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我說着話也跟他要了根兒煙點了起來,可剛抽一口,就聽見門口“嘭……”地一聲,嚇了我一大跳,回頭一看,竟然是高二體特查宿的賈劍光狠狠踹了我們宿舍門一腳,隔着門玻璃朝我們罵罵咧咧說:“熄燈鈴想了你們他媽的聽不見啊?關燈!”
我也沒理他,畢竟的確已經到了熄燈的時間,就我們宿舍還開着燈呢,於是我二話沒說就拉了燈繩兒,可剛一關燈,賈劍光竟然又打開強光手電筒照了進來,手電筒的光刺得我張不開眼……
這時就聽見賈劍光又狠狠敲了我們門玻璃兩下,吼道:“你他媽手裡拿的什麼?誰讓你抽菸的?給我開門!”
話剛說完,那小子立刻又狠狠往我們門上踹了兩腳,這下我可徹底火了,我心說上回你勾結馮浩、小春和東校的大嫖黑我那事兒我他媽還沒找你算呢,這回你還又得瑟上來了……
正好剛纔受了洪巖一肚子委屈沒地方瀉火呢,於是我叼着煙就走到了門口,開門沒等說話呢,賈劍光狠狠推了我一下就闖了進來。
我說你他媽的幹嘛呀?
就聽見賈劍光瞪着眼說:“幹嘛?你說我幹嘛?誰讓你抽菸的?跟我值班室去一趟!”
“我他媽就不去!”看他一臉裝逼相,我脾氣也上來了,心說你他媽就一破查宿的你得瑟什麼啊?沒幾天老子也開始查宿了,我還怕你怎麼着?
不過,估計賈劍光到現在還不知道上回老染讓我們給拍了裸照的事兒呢,依舊是橫鼻子瞪眼一副囂張相,又說:“怎麼着?你們還沒查宿呢,我這就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賈劍光說着就拿出了電話,似乎是打給了在樓下查宿的老染他們,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就聽見一大串腳步聲從樓道里響了起來,看來來的人不少。
我心說看來這回賈劍光是想來真個兒的呢,還嫌我事兒不夠多怎麼着?他還過來給我搗亂來了?
這時候賈劍光竟然笑了起來,指了下我夾在手裡的煙,又說:“我看在今天生哥堵三食堂你去幫忙了的份兒上,今兒你把煙給我扔了,我不搭理你,要麼着你別後悔……”
他一說完我也笑了,心說我他媽受你們這麼長時間的窩囊氣了,現在我還受着你?我他媽敢在洪巖脖子上架刀子,沒準這回能不能活着出學校呢,我還受你的冤枉氣?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