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已經上映將近兩個月的《雙驢記》終於下映了,最終票房定格在了3850萬,超過了之前廣受讚譽的周杰棍的《不能說的秘密》,目前僅次於上映半個月票房就突破億元大關的《色戒》,以及暑期檔上映的《門徒》,排在年度國產影片票房的第三名。
雖說下個月賀歲檔還有兩部大片《集結號》和《投名狀》還未上映,但《雙驢記》幾乎已經預定了年度國產影片票房前五的位置。
而同樣十一月中旬,歷時近三個月的《萬箭穿心》也終於殺青了,程好甚至都沒有休息的時間,馬不停蹄地趕到重慶。高西西導演的改編自張恨水的小說《紙醉金迷》,早已在等待她的加盟。
賀新原本還有些擔心女朋友的狀態,結果她卻在電話裡巴拉巴拉吐槽劇組給她準備的旗袍不好看,甚至還準備親自飛到上海自掏腰包找老師傅重新訂做了十幾套旗袍云云,一副勁頭很足的樣子,他頓時就放心了。。
“賀老師,來,嚐嚐!”
“這是梨啊?”
賀新接過李嘉遞過來的那個形狀像梨,但果皮外表看起來像蘋果的水果。
“嗯,這是依珠梨,可甜了。”
李嘉啃着梨,毫無避諱的爬到賀新坐着的行軍牀上,挨着他坐下。
賀新進組已經快小二十天了,拍攝進度很慢,除了天氣的原因,更多的還是於老師作爲菜鳥導演,組織調動能力不夠。比如今天又是一個難得的陽光明媚的好天氣,照道理加緊拍攝纔是,可她現在依舊坐在木板屋裡跟幕後還在商量佈景、燈光、拍攝等等各種問題,一個上午就這麼白白耽擱了。
姚魯的那張行軍牀如今已然被賀新徵用了,放在木屋前面的樹蔭下。他這會兒穿着白色的大褂,戴着髮辮散開,凌亂的披在腦後,泡了一壺瓦姑茶,盤腿坐在行軍牀上,一邊品茗,一邊遠眺周邊森林和草甸的美景,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倒是悠哉悠哉。
瓦姑茶是當地的特產,看上去象胡建產的鐵觀音。但這邊自然環境純淨,沒有任何生活工業污染,是真正綠色無公害的生態茶葉,配上這裡高山泉水燒開的水,泡出來的瓦姑茶色彩鮮綠、清香醇厚、苦中回甘。賀新初次品嚐就愛上了這一口。
“嗯,真不錯。”
賀新咬了一口梨,果肉雪白脆嫩,水分充足,還特別甜。
“來,喝茶!”
他又主動給李嘉倒了一杯茶。
李嘉是這部戲裡的女二號,在片中飾演和阿明一起長大了姑娘小蘭,她深愛阿明,可惜阿明只把她當妹妹,然後阿明愛上了阿九,她居然又把愛延伸到阿九身上,不同於以往大家所熟知的那種惡毒的女二號、自私的愛情。
轉世投胎後她和阿九轉世的小玉,成爲了一對姐妹花。她們都已經忘記了前世,但她們卻再次相遇,併成爲最好的朋友。
作爲演員,賀新上輩子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比賀新大三歲,畢業於北電著名的96級明星班,跟趙燕子、陳昆、黃小明、郭小東和祖鋒、孔唯等都是同班同學。
其實她的起點也很高,剛畢業就接連主演的霍鍵起導演的《藍色愛情》和《暖》。尤其是《暖》一舉摘得了東京電影節的金麒麟獎。
李嘉本人當年也和蔣文麗、余男一起入圍了第23屆金雞獎的最佳女演員提名。只是可惜最後輸給了在《驚蟄》中有出色表演的余男。
但之後幾年,她的星路似乎不太順利,除了出演了兩部影響力有限藝術電影,也只能在電視劇裡打打醬油。
她長的不能說不好看,微翹的嘴脣,第一眼看上去很象香港TVB的女演員陳松林。而且她的性格很好,開朗活潑。
這次被于飛鴻選中出演前世的“小蘭”、今生的“雅萍”,除了本身所具備的演技,同時也因爲她本身就是雲南姑娘,跟雲南的山山水水有種天然的契合感。
賀新和她一起拍戲,除了她的演技不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好象沒啥心機,平時嘻嘻哈哈的,沒有刻意的討好諂媚,也沒有白蓮花似的故作清高。雖說她現在相比班裡的很多當紅同學,都快混成路人甲了,但是她好象很佛系,也很知足,用她的話來說,只要有戲拍,日子過着不錯就已經很滿足了。
他在武漢時總是面對萬倩刻意的討好和諂媚,雖然談不上反感,但是總會讓他很不自在。而現在他跟李嘉相處,一起非常自然,沒有任何的不適。
“賀老師,咱們聊聊拍一段?”
同步記錄片的導演小陳看到賀新閒着沒事跟李嘉兩人正在喝茶聊天,便笑嘻嘻的湊過來道。
“你不拍導演他們,到我們這兒來湊什麼熱鬧。”
賀新這會兒正在吹噓自己參加威尼斯電影節時的各種盛況,李嘉正聽的起勁呢,對小陳過來打斷非常不滿。
“嘿嘿,導演那邊已經拍的夠多了。賀老師,你看今天難得好天氣,而且你們後面的背景也漂亮,咱們先拍一段?”
賀新和李嘉盤坐着的行軍牀後面的背景正是那一大片綠色的草甸,然後是森林,再遠處還能看到巍峨的雪山。
“行,那就拍吧。”
看到小陳一臉乞求的神情,賀新只得點頭答應。而且同步記錄片原本就有各種採訪演員的片段,早拍晚拍反正都要拍。
“謝謝,賀老師。”
小陳當即大喜,趕緊招呼自己的攝影師支好機器。
“等會,我得重新編一下辮子……”
賀新突然意識到自己都上戴着的髮辮還沒收拾了。
“賀老師,我幫你!”李嘉爬到他身後。
“別呀,不用收拾,這樣看着更自然。”小陳忙道。
同步記錄片記錄的就是演員在幕後真實的一面,小陳巴不得賀新現在不修邊幅的樣子。
“成,那就這樣吧。”
賀新也所謂,把凌亂的假髮攏了攏披在後背上。
李嘉卻拿了根頭繩索性把他的假髮紮成一根馬尾這就這麼耷拉着,打量了一下笑道:“還是這樣好看。”
小陳覺得散着更好,更能表現演員在私下裡那種灑脫、不羈的感覺,但他沒敢質疑,只得道:“賀老師,那咱們開始了。”
李嘉抱着雙膝就坐在賀新身邊,沒有避讓鏡頭。還別說他倆都穿着白色的戲服,李嘉一根烏黑粗亮的大辮子耷拉在身前,鏡頭裡的樣子還挺搭的。
“咱們聊什麼?”賀新擡頭對着鏡頭問道。
“聊什麼都行,拍攝感受啥的,賀老師,您隨便。”小陳躲在鏡頭後頭道。
賀新撓撓頭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廣袤的草甸,索性就介紹起這裡的片場道:“灰坡這個地方是我們這部戲重要的一個主場景。就是我、小蘭、哥哥……還有我們的山寨。這個地方選得非常美,尤其是藍天、白雲、太陽的時候,感覺是在世外桃源一樣。其實在戲裡面,整個也是一個世外桃源的感覺。但是這兒天氣特別不爭氣,一天得下十幾次雨,甚至二十幾次吧,小雨、中雨、大雨,甚至傾盆大雨、冰雹……所以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拍攝當中總是在停停拍拍,拍拍停停的。十來天了吧,將近二十天了,都是這種在等待,等待天氣,所以有時候心情也挺煩躁的……”
不過說着,他還是忍不住幸災樂禍的笑道:“我覺得,壓力比較大的應該是製片人跟導演吧,這樣面臨嚴重的超期問題……”
只是說到一半,他的情緒也難免有些鬱悶,畢竟超期的話對他來講也不是什麼好事。弄不好還得把過年都得搭進去。
“今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所以今天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愉悅。感覺每個人的笑臉都是保持的非常持久。天氣很重要!”
他仰頭望望頂在正當空的太陽,只是心裡卻在嘀咕:可惜這麼好的天氣,他卻閒着。
“太難得了!”李嘉坐在旁邊咧着嘴傻樂,仰頭附和道。
“嗯,非常難得!”賀新點點頭表示同意。
這時,小陳朝李嘉做了手勢,示意她也談談。
“咳咳!”
李嘉清了清喉嚨,面對鏡頭接着有關天氣的話題吐槽道:“我等了兩天,等冰雹等大霧等大雨,在山上等,他們在山上工作,我在山下等……”
“李嘉連了好幾天被我們評爲滅蒼蠅的勞動標兵。她在山下沒什麼事,就拿着蒼蠅拍到處……”賀新笑着插了一句,還比劃着拍蒼蠅的動作。
臨了又感嘆了一聲:“這邊什麼都好,唯獨就是蒼蠅太多。”
李嘉坐在旁邊也是樂不可支。
類似這種同步記錄片的採訪,本就是瞎聊天。
瞎扯了半天,小陳感覺差不多了,又道:“賀老師,談談導演吧!”
“導演啊?”
賀新砸吧嘴,有心想說:唉,真是一言難盡啊!
但記錄片嘛,等到將來電影上映時也要作爲一種宣傳的手段,自然是要拍馬屁的。
他撓撓頭皮,沉吟道:“我自己做演員我知道,就是你拍戲的時候,你會非常投入。那作爲導演來說,她可能要整體的把握、全局的把握、每個演員,包括……呃,就是非事物、非表演的東西,可能她都要去整體的考慮,應該是一個挺累的事情……”
“我以前和導演並不是認識。”
“最早看過她作品是《喜福會》。在那部片子中她飾演的富家小姐盈盈雖然不是主要角色,但是印象非常深刻。感覺這人特別鋒利,你知道吧,就是特神經質的那種。其實這種角色作爲演員來說是很難把握的,但是於老師演的特別好。”
“看到她真人以後,第一個感覺就是跟當初在喜福會裡盈盈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歇斯底里,一個知性溫柔,讓人感覺特別不可思議。當然在相貌上基本沒什麼變化,依舊那麼漂亮!”
“我覺得能夠同時身兼演員和導演的人不多,女人就更少了。我就挺佩服她這麼去做的,而且每當在現場看到一個瘦小的身軀,裹着紗巾,在一羣大老爺們中間指點,尤其她的動作還很優美,跟打太極一樣……反正,嗯,我挺佩服她的!然後希望她能夠把這部作品完成的非常好,達到她想要的那種效果……”
正當賀新面對鏡頭侃侃而言之時,木板屋內穿着一件淡藍色衝鋒衣的於老師坐在屋子中央的木桌旁邊,桌子上攤着劇本,一邊和黎耀輝商量着鏡頭,一邊還在上面寫寫畫畫。
“噢……好,對啊,你帶着都沒關係……因爲鏡頭推到很大嘛!”
她說着習慣性的做了一個類似太極推手一樣的優美動作。
“都沒問題了吧?”
圍着桌子一圈的幕後主創們頓時連聲道:“沒問題,都沒問題了。”
“好,那我們就準備開拍了。哎,賀老師呢?”
“導演,賀老師正在外面錄記錄片呢。”
“哎,這個小陳也真是,現在錄哪門子的記錄片呀,你去通知一下,先別錄了,一會兒就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