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賀新在一片漆黑中,他不敢停下腳步,也不敢回頭,總覺得身後一片未知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追着自己。
很熱,口乾極了。
突然眼前出現一盞亮光,他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奮力跑過去,那是一道門,門口亮着燈。他推開門,屋裡似乎籠罩着一層薄霧,朦朦朧朧的。
影影綽綽,有個妙曼的身影朝自己走來,他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臉,好象特別熟悉,卻始終又看不清。
“要喝水麼?”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
他使勁點點頭。
突然一杯溫熱的水就到了自己的嘴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躺在了一張牀上,而那個妙曼的身影正坐在牀邊,一手託着自己的頭,一手拿着杯子給自己喝水。
鼻息間聞到一股熟悉味道,好聞極了。他下意識的湊近這個味道,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慢點!”還是那個好聽的聲音。
喝完水,他突然感覺那個熟悉好聞的味道由近而遠,漸漸要消失了。他頓時大急,揮舞着手拼命亂抓,終於抓着了一條軟綿綿的東西,使勁拉回來,好聞的味道又回來了。他整個兒一把抱住,把頭埋進了一堆如同綢緞般柔軟之中,香味愈加的濃烈,他貪婪的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別鬧!”
懷中的人兒掙扎起來。
他哪裡肯讓好聞的味道遠離,緊緊的抱着。
味道由內散發,似乎還有東西阻隔,他七手八腳地扒拉着。
“你,你別這樣……”
那好聽的聲音如同魔音一般更刺激了他的腎上腺素。
夢很長……
……
“唔!”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斜照進來,灑在他的臉上很是晃眼。
“哦,終於出太陽了。”
他嘴裡嘟囔着,習慣性的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機,摸了空。
“咦,我這是在哪兒呢?”
這時他纔看清自己原來身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一張大牀,一條薄被,被子上還隱隱散發着淡淡的幽香,很好聞,很熟悉。似乎這股幽香伴隨了他一整夜,讓他睡的如此深沉。
他本來睡覺就輕,自從有了女兒之後,他已經習慣了女兒稍有動靜就會驚醒。但昨天晚上他睡的格外香甜,一睜眼太陽都已經升起了。
“臥槽!”
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光溜溜地躺在被窩裡,再一摸,還好內褲還在。
轉頭朝旁邊看看,牀邊有一張椅子,自己的襯衫、牛仔褲、還有那件軍綠色的夾克疊着放在上面。
哦,他想起來了,昨天來蔣勤勤家裡吃飯,喝了不少黃酒。他只記得那黃酒味道不錯,很好入口,不知不覺就喝多了。他使勁地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只是記得在酒桌上和蔣琴琴聊了很多,關於女兒的,關於買房的,還有關於他和範小胖的緋聞,再然後……
呃,斷片了。
從被子裡爬起來的時候,他感覺有點腰痠背疼。好象還做了一個春夢,但具體細節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夢,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在做夢的時候特別帶勁,但一覺醒來卻又想不起來了。
只是聞着被子上還有房間裡飄散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他莫名有點心虛,因爲這個香味就是蔣琴琴身上的那股味道。當初拍《喬家大院》時,兩人耳鬢廝磨,那股子沁人心脾的幽香早已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中。
難道發生了什麼?
尤其那個春夢,他始終看不清對方的臉,卻在夢中享受到了異常奇妙的感覺。
他實在想不起了。
懷着這個鬼鬼祟祟的心思,他趕緊穿衣服起牀,剛剛門邊打算開門出去的時候,這時隔着房門從外面傳來有女人的對話。
“姐,新哥還沒起來呀,要不要叫他一聲?”
“別叫了,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可我們就要走了。”
“一會兒我給他留張紙條。哎,小唐,你把那韭菜煎餅拿個盤子蓋一下,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哦!”
聽起來是蔣琴琴和她助理的對話。
想起來了,昨天蔣琴琴就說她和她助理小唐一起住在這裡。助理昨天放假,可能回來比較晚吧,而且蔣琴琴的聲音聽起來一切如常。
賀新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昨晚那個春夢就是春夢,純屬自己多心了。但同時卻又隱隱有些失望。
聽到她們兩個就在外面的餐廳,賀新倒也不急着出去,反身走進房間裡的衛生間,裡面牙膏牙刷都放好,掛着的毛巾一看就是新的。再聯想到剛纔放在椅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一股難得的溫馨纏繞在心頭,琴琴姐就是這樣細心、體貼的女人。
這兩天來到上海,或許是有點水土不服,早上起來的一泡尿很黃,明顯有點上火。但今天放水的時候,好象格外暢快,沒有任何的滯感。
匆匆洗漱了一番,對着鏡子照了照。昨天睡得好,看上去鏡子裡的小夥很精神。
走到門口,他深吸了一口氣,這纔打開門走了出去。
小唐在餐廳裡收拾,她們好象剛剛吃好早飯。
“早!”
“啊?新,新哥,您起來啦!”小助理嚇了一跳,忙打招呼道。
“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實話,昨天晚上他還是頭一次在別的女人的家裡過夜,難免有些尷尬,他只能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些。
“沒沒沒,主要是我姐……呃,那啥,其實我是今天早……”小助理忙擺手,說話有點語無倫次,可能是家裡冷不丁冒出個男人來,她也很不適應。
只是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蔣琴琴從廚房裡出來,笑着道:“起來啦,睡的好麼?”
“睡的特別好,一覺到天亮。呃,琴琴姐……”
賀新話剛剛說了一半,突然發現今天的蔣琴琴看上去氣色特別好,尤其是陽光透過餐廳的落地玻璃折射在她的臉上。她那張如張愛玲筆下描寫的中國傳統美女的六角臉,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是那麼的無可挑剔和恰到好處,如同仙女一般,看的他一下子居然有點愣神了。
本來裝着沒事人的蔣琴琴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心裡一陣慌亂,強裝鎮定飛了一個白眼過去,嬌嗔道:“看什麼看呀?”
一旁的小唐對他們倆人的日常互動早已見慣不慣了,趕緊轉過身去當自己不存在。
賀新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忙道:“不是,琴琴姐,我的意思是昨天給你添麻煩了,你看難得來一次,怎麼居然就喝斷片了……”
看着他一臉不自然、抱歉,以及困惑的神情,蔣琴琴這才定下心來,撇嘴道:“還說呢,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連站都站不穩,還一個勁兒的嚷嚷要回去。我想讓你坐到沙發上醒醒酒吧,結果剛剛幫你泡了杯茶過來,你居然坐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我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弄到客房。”
這貨撓撓頭皮,訕訕道:“我一點都不知道!”
“你知道有鬼了!”蔣琴琴嘴裡嘟囔了一聲。
“什麼?”
“沒事,趕緊吃早飯吧。我早上剛烙的韭菜餅,還有小米粥,你要不要?”
“呃,剛纔我在房間裡聽到你們好像就要走了?”
“是啊,馬上就走了。”
“那就別麻煩了,我跟你們一起走吧。”賀新忙道。
“你確定?一會兒來接我的可是劇組的車,你如果不怕傳緋聞的話,我無所謂啊!”蔣琴琴一臉是笑非笑道。
“啊?這個……呃,那,那我現在就走。”這貨忙一副作勢要溜的模樣。
“好了,都幫你做好了,你就安心吃了再走唄,反正司機又不會進來。一會兒我給你留把鑰匙,記得鎖門啊!”蔣琴琴特看不上他這副慫人的模樣,抿了抿嘴道。
“那,那好吧。”
小助理這邊手機進來一條信息,看了一眼,轉頭跟蔣琴琴道:“司機已經進小區了,我上去拿東西昂!”
說着,就匆匆上樓。
“那你去忙吧。”賀新也跟着道。
“我有什麼好忙的?”
“你不用換衣服啊?”賀新指了指她身上那件寬鬆的衛衣。
“換了也是白換,一會兒到了片場又得化妝換衣服,省的麻煩了。”
說着,她轉身回廚房幫他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
一碗小米粥,一盤韭菜煎餅,再配一個鹹鴨蛋,雖然簡單,但特別配賀新的胃口。這貨“胡嚕,胡嚕”正吃得香。
蔣琴琴坐在邊上,手撐着下巴,如同一個妻子般看着丈夫吃早飯,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翹着。
“好不好吃啊?”
“嗯,這韭菜煎餅特別香!你做的啊?”
“那當然,小唐都不會做飯。”
“那你這個助理不行啊,趁早炒了!”
正好看到小助理提着大包小包從樓上下來,這貨故意開玩笑道。
小助理一臉傲嬌道:“新哥,你別挑撥離間,我姐跟我好着呢!”
劇組的車子已經停在了院子外面,小助理忙着把東西放上車。蔣琴琴也神情略顯不捨的站起來,從隔斷的臺板上拿出一把鑰匙放在桌上:“鑰匙,你拿着。”
“噢,回頭我再還給你啊!”
聽到他說要還鑰匙,蔣琴琴心裡頓時有種莫名的不爽。她故意沒接茬,岔開話題道:“哦對了,廚房裡還有一罈黃酒,我看你挺喜歡喝的,一會兒你就拿走吧。”
“你不要啊?”
“放在我這兒只能當料酒用,好象有點浪費。”
賀新一聽忙道:“那我還是拿走。”
開玩笑,這麼好的黃酒怎麼能當料酒呢?雖然昨天喝斷片了,但酒真是好酒!
蔣琴琴這才露出笑意:“回頭我再問問老吳,讓他幫着弄幾壇過來。”
“合適嗎?”
“沒事,這部戲明擺着是我跟佳譯哥捧着他,他還不得上杆子啊!”
《心術》中她和張佳譯都屬於一線,而吳繡波如今連二線都算不上,據說他當初拿下霍思邈這個角色,那是費了老大的勁兒。
劇組裡特別現實,誰大牌誰就是老大。象蔣琴琴這種級別明星,到了劇組一切幾乎都是圍着她轉。舉個最淺顯的例子,比如說今天上午安排的是吳繡波和蔣琴琴兩人各自的戲份,吳繡波先拍,他都剩下最後一條了,拍完就能收工。但這時候蔣琴琴到了,那麼他就得停下來,先拍蔣琴琴的戲份,等她拍完了,然後再拍老吳剩下的最後一條。
這個聽起來很誇張,但恰恰就是現實,都是劇組不成文的規矩。除非蔣琴琴發話說,我等一下,讓老吳拍完,我再拍。要不然她如果拍的不順利,就算拍上一天,老吳也得在現場等一天。
所以,在劇組任誰得罪了大牌,都沒有好果子吃。
“好了,我得走了。另外,劇本圍讀的事,時間已經安排出來了,我誰叫誰到!拜拜!”
蔣琴琴在門口換了一雙運動鞋,臨走朝賀新擺了擺手,露出俏皮的笑臉,步態輕盈的出門了。
“拜拜!”
賀新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在餐廳前面的落地玻璃窗經過,直至視覺的盲區,才輕輕嘆息一聲,把目光收了回來。
如果說後悔自己結婚太早,或者兩人認識太晚,這顯然太誇張,但遺憾卻是難免的。
這世上的事總歸沒有十全十美的。他只能暗暗告誡自己是個已婚男人,都已經有了可愛的女兒,不應該再想有這種註定沒有結果的妄想。
……
“卡!”
《心術》片場,楊洋導演再一次喊停。
沒錯,就是那位當年賀新婉拒的那部《記憶的證明》的中年女導演。
上影集團對這部電視劇很重視,特地請來了這位著名的央視導演。老吳當初就是通過她的關係纔拿到了霍思邈這個角色。
“琴琴,還是不行!”楊導強壓着心裡不滿,儘量耐着性子喊道。
也就是蔣琴琴,而且之前的戲都很靠譜,很多時候往往都是一條過。如果換個人,脾氣火爆的楊導恐怕早就發飆了。
今天真是邪了門了,這一條足足拍了快十條了,硬是沒過。
“對不起,對不起。”鏡頭前的蔣琴琴忙不迭地舉手道歉。
其實剛剛導演一喊停,她就已經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同時還朝跟自己演對手戲的此時正一臉無辜的老吳也抱歉道:“老吳,對不起啊!”
“沒事,沒事。”老吳自然不敢表示出不滿之色,一路往常那種很nice的態度,含笑擺手道。
同時,他也很納悶,明明上午來的時候,這位蔣大美女整個人的狀態特別棒,看的他都有些心癢癢。而且此時兩人拍的這場對手戲難度一點都不高,怎麼就頻頻NG呢?
他特別體貼的主動提議道:“琴琴,要不休息一下,稍微調整一下狀態再拍?”
“呃……好吧。”
蔣琴琴一臉垂頭喪氣,她很清楚問題出在哪裡,就是自己在演戲的時候精神一直無法集中,稍不留神就哧溜一下開小差了。
“導演,對不起,給我十分鐘,讓我調整一下。”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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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導無奈地揮了揮手,喊道:“休息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