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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累吧。”
入夜,我安頓好了姥爺跟孫姨正在店裡查看着這些天的賬本,正在打着地鋪的宗寶忽然扭頭衝我說了這麼一句。
我怔了一下,手還拎着紙頁,掃了宗寶一眼:“閒的啊。說這個幹嘛。”
宗寶嘆了一口氣,回頭繼續鋪着被:“我在想我要是你我都得瘋了,最起碼我爸媽都對我很好,雖然我有時候覺得我爸嘮叨的很煩,嘴快還喜歡得罪人。我媽跟他老吵架,我奶奶呢又總會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向着我爸爸,但是……”宗寶頓了一下,轉頭看了我一眼:“他們都很愛我,很怕我吃苦。”
我撇了撇嘴,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扯過計算器算了起來:“宗寶你最近話多了啊。”
宗寶坐到鋪好的被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我:“嬌龍,你要是普通的女孩子就好了。嫁給卓景,你就有依靠了,就不會這麼累了。”
我沒應聲,一臉認真的算的賬,其實宗寶真的很懂我,我確實是很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嫁人,生子,但要是一切都那麼順遂的話,我大概就不會如今這個樣子了……
也許,我不會因爲生殖器異常被姥姥帶回農村。媽媽也不會那麼討厭我,我會真正意義上的跟安琪以姐妹相稱,共同長大,我也不會因爲內分泌失調而長得這麼高,我應該是無憂無慮,或許現在還在上着大學,什麼都會不一樣的……當然,最重要的,是我的性格,絕對不會是像如今這麼逞強。
“嬌龍,其實你個性不用那麼好強,我覺得你還是就把自己當個女人比較好,也許卓景不適合你。將來會遇到一個更好,能包容你的,這樣,你就不累了。”池邊宏扛。
我輕呼出一口氣,不曉得宗寶怎麼忽然感性上了,大概是被我大姑刺激到了吧,那樣自私奇葩的人保準兒會見一次給你一次‘驚喜’的,放下計算器我看向他:“老天爺給我一半女人的身體大概是希望我做事不要太過絕情,時時刻刻要懷揣一顆仁慈之心,而又給我一半男身,自然是讓我像男人一樣堅強的活着,否則。又何立世與人。”
說着,我輕輕地吸進一口氣,:“宗寶,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那卓景自然是我最好的歸宿,但我偏偏又有一半男人的身,所以我也有我自己的野心,既然愛情碰不得,那這輩子,我無所謂是男是女,只有一個信念,無論林喬還是馬嬌龍,都絕不是芸芸衆生中的一顆砂礫,有劫我渡,有苦我咽,我要讓這蒼天明白,既然我活了下來,那再大的風浪我都撐得下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必須要讓世人知道,我是陰陽人,但我絕不是二十二年前就該被掐死的喪門星。”
宗寶呆愣愣的看着我,半晌才張了張嘴,:“是不是你想做個大先生的原因就在這兒了,你其實是想讓家人認可你吧。”
我一臉認真的看着他:“不,我是想讓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我,我對這個身份藏着掖着累了,我也不覺得,我是陰陽人有何見不得人的地方。”
“咳咳!!”
宗寶忽然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兩下,擡起手衝着我:“這個你千萬別衝動,你這心態我瞭解,但是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呢,這就說出去了,到時候肯定有一堆人對你的陰陽師身份不關心,只關心什麼是陰陽人了!”
我輕輕的牽了牽嘴角:“我當然明白,沒到火候我自然不會說,現在陰陽師的根基還沒穩,誰知道我是誰,誰又管我是男是女,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抱負不僅僅只是侷限於當個女人,雖然我也想追求安逸,但可惜我天生就是個矛盾體,我得讓你的知道,你的大神,在做男人的這一點上,是如何的一腔熱血,壯志雄心。”
宗寶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一起勢就要對外宣佈你是陰陽人呢,早知道我不跟你說這些了,還給你說激動了,這說的我都熱血澎湃的,要不要我給你呱唧呱唧?”
我‘嘁’的笑了一聲,重新走回前臺繼續算起賬來:“誰讓你往這上面聊得,下次別往這上面引啊,要不然我能跟你白活一宿。”
宗寶砸吧了兩下嘴,直接湊了過來:“哎,你知道嗎,你剛纔那樣兒我要是個女的,我都能動心,眼睛有光,特別的亮,在加上這一身打扮……哎,其實你想沒想過,你的桃花運那麼的旺,完全是沾了臉的光?”
我擡眼看了看他,輕輕的笑了笑:“應該是沾了韓劇的光,否則就我長得這麼不男不女的,要在以前的審美看,當男人那肯定就要被罵娘娘腔什麼的了。”
宗寶居然弄出了個憂傷的眼神,看着我兀自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挺想試試被人追的感覺得,是不是……真有那麼煩。”
我白了他一眼,剛要張口,隨即聽見‘嘩啦’一聲捲簾門被拉開的聲音,下巴隨即往門口一送:“哎,總是惹你煩的那個人來了。”
宗寶往門口看了一眼,表情瞬間變得麻木起來,身體站的溜直一本正經的翻着我旁邊的進貨單,裝腔作勢的樣子真是看得我牙根刺撓。
“嬌龍?宗寶!你回來啦!!”
文曉妮站在門口先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隨即興奮地叫了一聲,關好門幾個大步奔了進來:“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在店裡?”說着,她看見了地上打的地鋪:“你們晚上要在這兒住啊!!”
我點了點頭:“我白天就回來了,先忙活家裡的事兒了,最近都要在這兒住了,不過你怎麼這麼晚怎麼還過來了。”
文曉妮悶悶的嘆了一口氣:“家裡煩啊,所以我就出來透透氣……”說着,表情一瞬間就又變得激動起來:“對了,嬌龍!你看見賬單了嗎,我前兩天賣了一筆大單啊,你看沒看見,都沒用我打折啊,特別的土豪!我都憋着沒告訴你,就合計等你回來給你個驚喜啊!”
“咳……”
低着頭貌似漫不經心的翻着進貨單的宗寶忽然張了張嘴:“小心,別撞槍口上去了”
文曉妮愣了一下:“怎麼了,這不是好事兒嗎。”
我笑了笑,手在下面捅了宗寶一下:“是好事兒,你乾的很好。”柳宗寶還真是小瞧我的氣量了,這事兒既然已經過去了,我追究曉妮還有意思嗎。
文曉妮樂了,“是嘛,是好事啊,賺錢還不好啊。”
說着,她往宗寶的身前湊了湊:“宗寶,你剛纔說那話什麼意思啊,哎,你擡眼看看我啊,咱們多少天兒沒見了,你不想我啊,哎,這進貨單有什麼好看的啊!”
“你很煩。”
宗寶忽然恢復了‘高冷’,跟剛纔那副憂傷賤賤的說我也想有人追的他判若兩人,我憋着笑看着他貌似被小妮煩的‘不勝其擾’的樣子,心裡暗想,也許,這就是宗寶的兩面性。
文曉妮見宗寶不搭理她,有些挫敗的撅了撅嘴:“哼,你不搭理我我還不搭理你了呢!”說完,直接回頭看我:“嬌龍,我看見你上報紙說要捉鬼啦!喏,你看,那報紙被我粘牆上了,只要有顧客來,我就給他們看,多威風啊!”
我笑着看向小妮:“我一進門就看見了,就半張臉,而且報道也不是我‘捉鬼’的這件事兒,人家主要歌頌的是‘歡樂世界’負責任的英明決斷,還是撕下來吧啊。“
“我纔不要呢,以爲誰都能隨便的上報紙啊,就放着,活招牌。”文曉妮笑嘻嘻的看着我:“那明天我可以給之前預約要你上門給看窗簾的顧客打電話了吧,她們這些天知道你去市裡了還一直給店裡打電話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我皺了皺眉:“明天還是別打了,我還得出趟門,等我回來的吧啊。”
“啊?又是我自己一個人在店裡了啊。”
文曉妮滿臉鬱悶的唸叨了一聲:“嬌龍,你們不在我自己特別的沒意思,要是有顧客還好,沒顧客的時候我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抱歉的看着她:“小妮,你辛苦了,要不然咱們就再招一個銷售員,我以後事情也許會越來越多,你一個人,我也怕你吃不消。”
文曉妮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着我:“要不,你讓宗寶留在店裡陪我?“
“不行。“
沒等我開口,宗寶直接拒絕:“我是嬌龍的二大神,我來這兒的目的就是幫她的,又不是來陪着你聊天的。”
文曉妮白了他一眼:“那我看你也沒什麼用啊,一點兒也不會,還得靠嬌龍去看,光打雜這活兒我也會啊,我也可以給嬌龍當二大神!”
宗寶懶懶的看了她一眼:“就你,還是算了吧。”
“哎,你什麼意思啊你……”
“行了行了,別吵了啊。”這倆人屬於沒事兒找着話茬掐那種的,我要是不打斷,這一來一往的都能磕一宿,收好賬本我看向小妮:“晚了,你還不回去?”
文曉妮瞬時就收了氣勢,垂下眼:“我不想回去,要不,要不我也在這兒住吧。”
“這就兩個鋪,沒你的地方。”
文小妮白了宗寶一眼,攬了攬我的胳膊:“怎麼沒我的地方了,我跟嬌龍一起住!”
我清了一下嗓子,把小妮的手從胳膊上擼下來:“跟我一個鋪也不太方便……”
文曉妮隨即想到不妥,臉一紅,咬了咬脣:“那我睡沙發!!反正我不回家!”
我微微的蹙起眉頭,看着她:“小妮,你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事兒了。”
“沒事兒。”文曉妮扔出了兩個字直接去沙發那裡躺上了,我覺得不對勁,她這個人一直就是沒心沒肺的那種,但是這兩年我倒是真沒見過她離家出走,還要在店裡住,不禁走到她身前:“你家裡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趕緊說實話。”
“哎呀,沒事兒。”
文曉妮長得小,整個人蜷在沙發裡倒是也能躺的下,見我一直看着她不動地方,有些無奈的吐出一口氣:“就是家裡人逼我去相親,我不想去,就這麼點事兒,好了,別問我了,趕緊睡吧!”
這點事兒啊,我隨即偷摸的看了一眼還在強撐淡定的宗寶,張了張嘴:“這是好事兒啊,你去見見唄,總不能一直單身啊。”
“有什麼好見的,她男朋友不是你麼。”
我在心裡偷笑,宗寶果然上套了,裝着若無其事的看向他:“但是小妮的父母見過我啊,知道我是女孩子的啊,人家父母着急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宗寶臉色發僵的看着我:“相親的都是歪瓜裂棗。”
我呵呵的笑了兩聲:“那可未必啊,那也有條件好的,忙事業的,只能通過相親認識異性啊,小妮啊,我建議你還是去見見啊。”
“哎呀,我不見,我喜歡帥女孩兒,男的我不考慮。”文曉妮在沙發上悶哼哼的回道,“睡吧,一說這事兒我就心煩。”
宗寶居然有那麼幾分得意的看着我無聲的做着口型‘人家喜歡女的。’
我不置可否,也不知道他得意個什麼勁,也許他是覺得小妮喜歡女的這事兒也不靠譜,又或許他自己其實也不確定自己對小妮是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關鍵這事兒愁人的還是小妮,明明對宗寶挺上心的,但還說自己喜歡女的,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感情的事兒麻煩就麻煩在這兒,我現在看他們倆覺得還挺替他們着急的,巴不得現在一人給他們灌幾瓶啤酒,一個也別說自己喜歡女的了,另一個也別死撐着說自己對小妮沒有那種感覺了,兩人直接拍板得了,但我要真那麼做了,人家也許未必領情,大家其實都在想水到渠成的事兒,你試探完了,換我試探,總覺得感情的事兒一急起來就變味兒了,但回頭想想,我看他們倆現在這樣都覺得鬧騰,要是別人看我跟卓景,我要麼都得瘋了。
唉,想要一個人‘折了’的最簡單辦法,大概就是讓他栽進感情的漩渦,保證多聰明的人到時候都會蒙圈,一水兒智商欠費,情商歸零的慘相。
上午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又在店鋪裡點了一通貨,都處理清楚了,我纔開始驅車往表叔的那個小鎮上敢,有導航定位,倒不至於迷路,只是一路上的土道特別多,真心覺得我的小捷達不是一般的抗造,要是好車這麼開一道大概心尖兒都得流血。
宗寶被車子悠的一路上昏昏欲睡,我困得也是直打哈欠,開了能有五個多小時,這纔到了表叔家的村口,宗寶要下車去地頭的公廁方便,我這一推開車門下車,瞬間有一種雙腿是後配的感覺,小風一吹,不是一般的麻。
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莫名的就會想起表叔開着拖拉機帶着我跟卓景過來的場景,嘆了一口氣,我倚靠在車旁不想讓自己有太多這種貌似傷感的回憶,一擡頭,雲層微微的涌動,心裡一緊,這天兒不對!
“嬌龍,我完事兒了,咱走吧。”
我仰頭看着天:“宗寶你看這天兒哪裡不對。”
“啊?”宗寶隨即擡頭看了看:“一面陰一面情啊,這常事兒,農村沒有遮擋物,所以看得都比較遠,陰的那面肯定是有帶雨的雲彩,下完雨就好了。”
我搖搖頭,嘴裡輕輕的唸叨着:“不對,這邊是雲淡風輕,但那邊卻陰氣沉沉啊,絕不是幾片帶雨的雲彩那麼簡單的,我覺得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啊……等我會兒,我拿銅錢算一卦……”
“嬌龍,哎呀媽呀,是嬌龍嗎!!!”
我去拿銅錢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過臉,看着表叔站在不遠處一臉激動的看着我:“嬌龍啊!真是嬌龍啊!唉呀媽呀你可算是到了啊!!!”
說着,表叔幾個大步的跑過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哎呀我剛纔看了半天都沒敢認啊,嬌龍啊,你現在咋打扮的像個大小夥子似得了,哎呀,這個精神,我剛想給你打電話就看見你了,真好,走走走,吃席去!!”
表叔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我看着他笑着點了一下頭:“好,表叔你上車吧,我直接開車載你去。”說着,我趕緊介紹了一下宗寶:“對了表叔,這是我朋友,宗寶。”
“哎,宗寶,這名字好聽啊,你先上車你先上車。”表叔笑着應着,看着宗寶坐進車裡後伸手隨即把我往旁邊一拉,一臉緊張的小聲開口:“嬌龍,你換對象了啊,那個小卓呢,這個論個頭長相可都不敵小卓啊。”
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表叔,宗寶不是我對象,他是我朋友,也算是我的弟弟還有工作上的助手。”
“哦。”表叔這才舒了一口氣,隨即看向我:“你可嚇死我了,是普通朋友就行,這要是對象我覺得還是小卓那長的打眼啊,那小卓咋沒來呢,這都兩年了吧,他是不是從國外回來了,你倆快結婚了吧。“
我有些尷尬的笑着,看着表叔:“其實我跟他,我們已經分手了……“
“什麼!!”
表叔居然還急了:“咋的能分手了啊!有啥說不明白的得分手啊,那小夥子多好啊,要上哪去找啊!哎呀呀,那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啊!嬌龍啊,你是不是虎啊!要結婚的咋還能分了啊!”
我笑的一臉無奈:“表叔,這事兒咱們就不談了行嗎,他條件的確是很好,但是我們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不合適,我來是湊小濤的熱鬧的,別提這事兒了行不。”
表叔一臉不理解的看了看我,揹着手直接往車上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不停的搖着頭:“我就是鬧不明白啊,那陣兒明明說結婚的,這咋到了還分手了呢!哎呀!!可真是愁死個人啊!”
我對錶叔的反應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沒想到他對我跟卓景分手的事情反應這麼大,不過見表叔這樣,我心裡說不失落那是假的。
表叔指的‘吃席’指的就是農村的流水席,因爲結婚這在農村就屬於大事兒了,所以一般提前一天東道主就會爲從外村兒過來參加婚禮的遠房親戚還有鄰居啊準備流水席,就是這桌人吃完了,就把剩菜一撤,再上一桌子新菜,以保證每一個前來道喜的賓客都能吃上飯,不會因爲東道主的忙不過來而受了怠慢。
等我帶着表叔到了二嬸家的時候,二嬸家院子裡放的都是摺疊的那種大圓桌子,烏央烏央的坐的全是一桌一桌的人啊,院子裡的一個角還用黃泥壘了幾個簡易的竈臺,旁邊還有兩趟長桌,放着的全是雞鴨魚肉,四五個人正拿着像小鍬那麼大的鏟子在滿頭大汗的炒菜忙碌,這種場景倒是挺讓我親切的,我記得只有小時候姥姥領我去吃席,纔會感受到這個氛圍。
二嬸跟二叔還在院子裡張嘍着,嗓子都啞了,我四處的看了看,卻沒發現小可的影子,他們家實在親戚結婚,他不回來?
表叔領着我一邊往裡走一邊大聲的喊:“二哥,二嫂啊,嬌龍來啦!!”
二嬸隨即看過來,登時也是一臉的激動,趕緊奔過來扯住我的手,:“嬌龍啊,你可算來了啊!”
我微笑着看着二嬸:“我來是應該的,這是大喜事兒啊。”
二嬸那嗓子啞的已經不行了,但頭一轉,還是大聲的喊了起來:“大家都靜一靜!都靜一靜,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城裡來的馬先生!我家小濤的眼睛就是她給看好的,可了不得啊!!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大家都得幫我照顧好了!!”
那些村民隨即就熱情上了一個個端着酒杯就衝我來了,我瞬間就懵了,喝酒我不太行事兒啊,然後我跟宗寶就被表叔安排到一桌子前面坐下,幫着忙活的表嬸也迎了上來,她胖了很多,氣色很好,只是太多人跟我說話了我有些顧不過來,隨後就看着宗寶懵懵圈圈的接過人家的遞過來的酒,結果一杯下肚,臉就通紅通紅的像猴屁股似得了。
這些村民有些我依稀的記得自己見過,有些壓根兒就沒印象了,但是都感覺像跟你認識了很久似得,一點兒都不外道客套,表叔坐在我身邊也笑的豪爽:“嬌龍,今天就可勁兒的吃,喝,明天咱們還能熱鬧一天呢,來,喝!喝多了不怕,喝多了就去表叔家睡一覺就好了,地方都給你收拾出來了,別客氣,來,喝啊!”
我知道自己沒酒量,所以一開始就不太想喝,但是表叔他們太熱情,實在是推辭不了,結果兩杯黃湯下肚,我就覺得自己肚子裡的腸子火燒火燎的,但是莫名的興奮,看着表叔就開始傻笑起來了,也不知道咋得了,就是笑,看誰都感覺這個親切,人家再遞給我酒,我也不推辭了,沒一會兒,就給自己喝的舌頭打結,有點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等到天色漸暗,身邊陸陸續續的人開始撤了,宗寶這時候已經徹底白給趴桌子上不省人事了,小濤也過來了,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身旁硬是要陪着我喝了幾杯,只是有些靦腆,話不是很多,表叔喝的兇,再加上沒有對手,所以就自己跟自己喝,就爲了盡興,不一會兒那臉色就喝的黑紅黑紅的,說着說着就有些激動:“嬌龍啊,你別看表叔就跟你認識了那麼兩天,但是表叔覺得你了不得啊,小小年紀,又是弄明白了麗萍的事兒,還有小濤的事兒,對了,還有……還有老茂家的事兒,你是一說一個準兒啊,表叔真服你,但是你說你咋就能跟小卓分手了啊,這點表叔是萬萬沒想到啊!你這孩子又精又靈的這事兒可沒把握好啊!”
我雖然是醉了,但心裡還是明白的,看着表叔呵呵的笑着:“表叔,咱都說好了,不,不嘮這個,來,小濤啊,我敬你一杯,祝你跟你媳婦兒百年好合啊!”
表叔看着我們自己也陪着幹了一杯,隨即繼續開口:“嬌龍啊,表叔實話跟你說啊,那陣兒你給小濤看眼睛,結果這傢伙,我這侄子,當時就相中你了啊……”
“三叔,你說這個幹啥!”小濤的臉隨即就漲的通紅:“那都多前兒的事兒了!”
表叔擺擺手:“沒事兒,現在說怕啥,你都有媳婦兒了。”說着,表叔看向我:“他相中你也沒用啊,我當時就跟他說了,我說你看見那小卓沒,人家那才叫金童玉女,你跟小卓能比的了麼,那大個,那長相,還在國外唸書,誰都比不了啊,嬌龍啊,表叔就覺得你是金鳳凰啊,你跟小卓配啊,咋就能黃了呢,恩,你跟表叔說說,表叔給你斷斷,看看能不能挽回!!”
或許是我喝多了,人喝多了就比較脆弱,也不知道是表叔的那句話扎我心窩子裡了,我心裡登時就特別難受,看着表叔還在強撐着笑意:“挽回不了了,表叔,咱就別提這些了,小濤大喜的日子,咱聊點高興地。”
“不行!”表叔急了:“我今天就得把這事兒整明白了,你有沒有小卓的電話,我給他打電話,你不說我就去找他問,我高低給問明白了,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我看着表叔的臉開始有點晃,搖搖頭:“表叔!你再說這個我生氣了啊,我不知道他電話!!”
表叔看着我,忽然笑了起來:“哎,我有啊,我記得小卓給過我電話,讓我去城裡找他給他打,他沒換號吧,我問問他,問問他到底是咋回事兒,咋得都在一起喝過酒,他不會不跟我說實話的,哎,我手機呢,濤,我手機呢……”
“三叔,你喝多了,人家的事兒你別跟着摻合了。”小濤在旁邊勸着表叔,一臉的無可奈何,“你這容易幫倒忙。”
我撐着桌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有些尿急:“表叔,這事兒你真的不用管了,我們這分了好長時間了。”說着,我看向小濤:“廁所在哪了啊。”
小濤隨即往大門口一指:“就在大門邊上兒了,那個小房裡。”
我點點頭,轉身剛要往那走,腳步卻猛地頓住,眯起眼睛仔細的看着從我身旁走出去的人,頃刻間就感覺酒好像醒了一部分:“小濤,小濤。”
“怎麼了,迷糊啊。”小濤隨即過來扶住我的胳膊,:“我攙着你到廁所門口。”
“不是。”我搖搖頭,指着院子門口:“誰出去了,那個出去人你認識嗎?”
小濤怔了怔,尋着我的手指往院子裡外瞅了瞅:“好像是四姨姥,怎麼了。”
“她是活着的人嗎?”
我轉過臉看向小濤:“她是活人?”
“活的好好的啊。”小濤被我說懵了:“她剛纔還在這兒吃了點飯呢。”
我垂下眼,這不是邪了門了嗎,如果我的感覺沒錯,那我剛纔明顯的感覺到一股屍氣,明明就是死人的味道,而且還是死了一段時間的,怎麼還能是個大活人呢。
正想着,就聽見表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喂!小卓啊!我是你表叔啊!”
身體一個激靈!酒又被嚇醒了幾分,什麼情況,表叔真的給卓景去電話了,蒼天啊,那這臉可就丟大了啊!
“表叔啊!”我有些着急的回頭看向表叔,“表叔,你趕緊掛了!”
表叔不搭理我,手機放在耳邊還在兀自的說着:“啊,你別跟我說英文,你跟我說英文我也聽不懂,我就是問你跟嬌龍是咋回事兒!恩,好端端的分啥手呢!到底差哪,這個女的是誰!”
我真是急了,兩步上前兒拿過表叔的手機,“表叔!!”
手機裡傳出的聲音讓我瞬間就哭了,‘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cannotbeconnected……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再撥……’
表叔啊,我真是服了啊,你喝醉了真是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