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尚未理解透徹季肆空想要做什麼,就見他晃了幾下手,世界天旋地轉。
“喂,你……”
“砰!咔嚓!”
有什麼聲音響起,好像是玻璃碎掉的聲音,葉卿擡眼去看,瞧見了熟悉的人影。
衛理,狄羽,祝凌,杜寒代,閻煥,還有那四人組,以及一些其他不熟悉的面孔。
“都來了?”季肆空說,“那正好,一次性解決了。”
葉卿連忙拽住他,皺眉道:“非得這樣?我說過我不會逃的。”
季肆空垂下眼眸,捏了捏她的臉頰,輕聲道:“以前啊,你也是這麼說的,可是後來你還是跑了,而且還不是一次。”
他嘆口氣,道:“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呢?”
葉卿啞口無言,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季肆空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很難去改變。
她只能像掛在夜空裡的星星一樣,無動於衷地看着場面變得可怖,變成紅色。
這真的是她的記憶嗎?
過去的季肆空真的就是這樣嗎?還是說這纔是真正的季肆空?
衛理把司曼扶起來,放到乾淨一處,低頭親吻她佈滿血痕的額頭,怨恨,不甘,憤怒,滿腔感情揉在了一起。
他運起異能,瞬移到季肆空面前,憤怒的情感將異能放大,這是場大戰。
葉卿想轉頭離開,卻被季肆空一個異能禁錮在原地,無法逃出這一片天地。
一具又一具的軀體倒地,發出沉重的聲響,她所熟悉的面孔都倒在了血泊裡,只有季肆空,和個地獄歸來的惡鬼一樣,凶神惡煞地屹立不倒。
葉卿停滯了呼吸,她不斷給自己暗示——這只是記憶,都是過去,都是假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心裡好承受一點。
季肆空在半空中,他轉頭,居高臨下地看着葉卿,那一瞬間,葉卿着實感受到了什麼叫震懾心靈的恐懼。
腿一軟,直直跌落在地上,葉卿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
這感覺就像是突然看到了恐怖片裡的鬼臉,心跳加速,神經敏感。
現在在葉卿的認知裡,季肆空就等於露出了可怖面容的鬼。
季肆空揚起笑容,就像從天而降,落到她面前,給了她一個吻。
帶着滿滿的侵略性。
“現在沒人可以阻止我們了。”他低聲道,隨後像抱小孩子一樣,雙手叉到她腋下,就那麼直直抱起來,安撫性地拍拍她後背。
同時說道:“別怕別怕,我們去下樓吃小蛋糕。”
葉卿縮在他懷裡像個鵪鶉,一動不動安如山,現在這個季肆空,才真的是病嬌那味兒啊。
她表示自己身心受到了傷害,也還好這是在記憶裡。
季肆空哼起了小調,在這寂靜的空間裡聽得尤其清楚。
聽了幾句,葉卿驚奇地發現,他哼的這調子,和八音盒那個音樂一模一樣。
葉卿不自覺攥緊他的衣襬,鼓足勇氣試探着問道:“有點好聽,這個是什麼?”
季肆空停下,他低頭看了看葉卿,說道:“你忘了嗎?這是你教我的啊。”
他把葉卿放在柔軟的沙發上,繼續道:“我以前害怕的時候,晚上睡覺的時候,獨自一人的時候,被痛苦折磨的時候,你都會哼這個歌給我聽,我很喜歡。”
葉卿微微瞪大了眼,行,這估計又是不知道哪兒缺失的記憶。
她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噢,就是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唱歌很爛的。”
季肆空揉揉她的頭,語氣帶着愉悅,“當然記得,關於你的一切事情,我都會記得。”
葉卿乾笑兩聲,沒作答,怎麼感覺這事情走向越來越怪了呢?
季肆空轉身去給她拿小蛋糕,葉卿一人坐在沙發裡,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辦,她不經意瞥見窗戶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看了看還在廚房的季肆空,葉卿放輕腳步走過去。
她把臉貼近窗戶玻璃,向外面四處望去,幾秒鐘後,她瞳孔猛縮。
外面不知何時變了樣,地下全是斷裂的縫隙,縫隙裡還流淌着紅色岩漿,她跑幾步推開大門,被撲面而來的熱浪激得倒退幾步。
這是怎麼回事?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慘叫聲。
有點像地獄圖景。
“你跑不掉的。”季肆空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一隻手摟着她的腰,另一隻手狀似無意地環過她脖子,緊緊鑲嵌在他懷裡。
這個姿勢很像被猛禽抓住的獵物。
季肆空柔軟的髮尾蹭到了她脖頸的嫩肉,引起她一陣顫慄,他咬着葉卿的耳朵尖,低聲道:“留下來陪我,我不會讓你離開這個時空的,哪怕這只是記憶。”
葉卿愣住,整個人都傻了。
“你……你說什麼呢?”
季肆空輕笑一聲,“別騙我,我知道這對於你而言是過去,但是對於我而言卻是現在。”他摟緊了幾分,“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她現在嚴重懷疑季肆空偷看了劇本。
葉卿掙扎幾下沒掙脫開,只好捏着他手臂,“你都說了這是在記憶裡,時間一到,就算我不走,也會被動離開。”
“不。”他走到葉卿面前,那深情的雙眼氤氳着黑色漩渦,深沉得要把人吞噬,“你走不了的,我是空間異能,你要時刻記得這個。”
“空間異能也有限制。”
季肆空聽此笑意更甚,“空間異能本身就是逆天的,它的存在就是個意外,我踏過虛空去過另一個世界,也曾經不計代價返回到過去,卿卿,限制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
他牽起葉卿的手,放在自己臉龐蹭了蹭,落下輕輕一吻,說道:“沒有誰可以限制我的行動。”
葉卿抿脣不語,她感覺自己智商快不夠用了,這個時空異能也太bug了。
就這樣到了夜晚。
月光照在裂開的大地上,空填恐怖之感,葉卿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了。
現在再去別墅裡找什麼線索估計都是無用功,還不如早點想辦法離開。
她拉開大門,看着這紅色大地犯了愁,不知道硬闖出去會不會被燙死。
葉卿拿張紙,捲成一坨,然後扔在地上,沒出五秒,直接燒成灰燼,她又拿來個鍋,結果還是一樣,什麼東西下去都會成灰燼。
更何況是人呢?
她鬱悶地撓頭,這可怎麼搞,葉卿嘗試着運轉異能,卻發覺並不是完全不能運轉異能。
葉卿沉下心,根據之前的感覺運轉,漸漸地,竟然可以重新幻化出異能,她看着自己手心的小小黑團驚歎不已。
她的異能直接來源於季肆空,大概是這邊的季肆空異能波動過大,帶動了她身體裡的異能吧?
雖然離譜,但不無可能。
但鑑於她目前異能過於微小,所以葉卿只好按兵不動,等待合適的時機衝出去。
這期間,季肆空就和沒事人一樣,照常給她做飯打掃屋子,閒下來還會陪她在放映室看電影,零食什麼的也是想有就有,拋去不太寧靜的心,這幾天她過得還算不錯。
不過最令她感到不安的還是季肆空。
她有次半夜起來上廁所,一睜眼發現季肆空站在窗戶邊,頭抵着窗戶玻璃,月光透過玻璃照明瞭他一半側臉,襯得他越發詭譎,似乎是從玻璃反光中看到她起來了,季肆空扭過頭朝她一笑。
葉卿當即呼吸驟停,大半夜的,簡直是在挑戰她的心裡極限。
長得再好看的人,半夜突然冒出來也會被嚇一跳。
而最致命的是,晚上她迷迷糊糊醒來,卻看到季肆空站在牀頭看着她,眼都不眨一下,那眼神,說不出來的詭異。
之後葉卿睡覺就沒安穩過。
她也想去四層閣樓再找找什麼,但四層口被黑暗覆蓋,一眼望不到邊,就像是黑洞,無端增添恐懼。
葉卿只好作罷,恢復異能的同時在別墅裡四處晃悠,基本上所有房子都轉了個遍。
外面的裂縫也依舊沒有縮小的痕跡。
這樣的日子過了有一週,在葉卿瀕臨神經崩潰之際,她終於可以自如操縱異能,控制威力大小。
於是她挑了個天氣看起來挺好的一天,哐當打開門,運轉異能,幻化出厚實的黑雲彩,打算這樣子飄過去。
然而計劃實施一半被強制打斷。
季肆空冷着眼看她。
葉卿同樣不屈地看他。
“你又想跑了。”
“我怕我再不跑神經衰弱,我呆的夠久了,你就算貪心也該滿足了。”
葉卿一手背在身後,暗暗幻化着強勢武器,如果一會兒和季肆空打起來了,也不至於慘敗,大不了她就先發制人。
“滿足?”季肆空歪歪頭,“怎麼可能滿足?卿卿,別亂跑,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
葉卿稍微後退幾步和他拉開點距離,不爲所動,並且還挑釁道:“別以爲我打不過你,我可不是弱雞。”
“是嗎?那你試試?”
葉卿摸不透季肆空在想什麼,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一邊防備着,一邊後退,腳踩上黑色雲彩,催動異能離開。
她只是一眨眼,季肆空就消失了。
葉卿心一跳,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或許是借用了季肆空異能的緣故,她現在對於異能的敏感度挺高,所以成功避開了致命一擊。
她是沒有想到季肆空會突然攻擊她的,而且還不毫不留情,擺明了下死手。
黑色雲彩有消散的趨勢,葉卿手忙腳亂地想要重新運轉異能,卻感覺背後一涼,季肆空趴在她背上,攥着她的手。
“卿卿,這樣不行的。”
季肆空說道:“來,我教你。”說着,他還真就手把手教導葉卿怎麼更流利地使用異能。
葉卿不敢動,和個木頭人一樣任由他擺動。
“記住了嗎?”季肆空親親她被熱浪蒸騰泛紅的側臉,說:“那再來一次,下次被我捉到,你就只能乖乖聽話了哦,我只允許你任性一次。”
他跳離這片雲彩,落在她面前的半空中,笑得像個三歲小孩,興奮道:“捉迷藏要開始了!卿卿要找個地方躲好哦!”
像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