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陳光達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蕭如鶴已經在裡面了。
“扮紅臉辛苦了。”蕭如鶴說。
陳光達陰沉着臉,坐到辦公桌後:“工作而已。你調幾個擅長偵查的,盯着馬侯爺。”
蕭如鶴也板起臉,壓低聲音:“你懷疑這是串好的戲?”
陳光達沒作聲,抽出煙盒,取了煙點上,長長的吸了一口。
蕭如鶴:“我還是覺得馬少爺有問題。”
“他當然有問題。”陳光達打斷明顯還有話說的蕭如鶴,“不用你來告訴我。
“我們倆同期的,爲什麼我是隊長,副指揮使,而你只是高級幹員,你好好想一想。”
蕭如鶴嘴脣微微顫抖,看起來很想回嘴,但最終他深呼吸,然後用壓抑着情緒的聲音說:“我去監督他們分析蘭平帶來的記憶體裡的數據了。”
“不,侯爺在場看着,你不用去那邊。你到分析科,敦促他們儘快比對數據,找到吻合的法術。”陳光達說完揮揮手。
蕭如鶴快步離開了房間。
陳光達坐在位置上,手拿着點燃的菸捲,看着他辦公桌正對着的牆壁上掛着的白板。
他打了個響指,白板上的障眼法解除了,露出用魔法貼在上面的一大堆照片,有杜梅嵐,有來福,還有明顯剛剛貼上去不久的馬沙。
有關聯的照片之間用細線連接,整個白板上形成了一張網。
接着,房間裡的打印機自動運轉起來,打印出蘭平和馬自立的照片。
照片自動飛上白板,貼在空白處,然後白板旁邊的轉軸自動轉動起來,轉軸上卷着的線彷彿被無形之手拉着,嗖嗖的放長。
新增加的兩張照片,和白板上其他的照片建立了連接,讓這張網變得更加複雜。
陳光達手託下巴,默不作聲的看着白板,窗戶的光線從側面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龐分成對比鮮明的明暗兩半。
他手裡的香菸,靜靜燃燒,紅色的光點忽明忽暗。
他就這樣盯着白板思考了很長時間,直到香菸燙到手。
陳光達不動聲色的把香菸按滅,隨手用了個治療術處理了一下手指的燙傷。
然後他低聲呢喃:“不對,有什麼地方出錯了,離收網還早着呢。”
突然,蕭如鶴急匆匆的開門進來。
白板一瞬間就恢復了障眼法狀態,陳光達沉聲問:“怎麼樣?”
“法術找到了!分析科認爲,有高達八成的概率,是古代的咒殺魔法。”
“能確定目標嗎?”
蕭如鶴搖頭:“不能。”
陳光達站起來:“去審訊室。馬侯爺呢?”
“已經在觀察室等着了。”
“嗯。”
陳光達點點頭——又要扮紅臉了。
**
審訊室。
陳光達用力拍桌子,竭盡全力的扮演自己的角色:“目標是誰!”
蘭平一臉無辜:“你這個話問的就很沒有道理,我連那法術是什麼法術都不知道,怎麼知道目標是誰?”
“你!”
“但是我知道你們可以去問誰。”蘭平接了一句。
馬自立沉聲道:“兇手。”
“對!就是去問兇手。”蘭平對馬自立豎起大拇指,“怎麼樣,現在對我的提議有興趣了吧?順帶一提,那兇手還要殺幾個人纔夠啊?”
馬自立抿着嘴:“一個。實際上從我們已經找到的死者算,差兩個,但是我們研究了獻祭的順序,推測應該有一個已經死掉的孩子我們還沒找到。”
陳光達知道這裡該自己了,他再次敲桌子:“你這混蛋!肯定是故意拖到現在纔來提醒我們的!你們早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蘭平:“你說我們早就知道……這要取決於你怎麼定義‘早’,五天前我們就知道,這算早嗎?”
“混賬東西!”
陳光達伸手就要抓蘭平的衣領。
蘭平任憑陳光達揪住自己的衣領,老神在在的說道:“我來早了,你們就能通過調查,一點點抓到兇手的把柄,用正常的套路來逮捕他。現在嘛,你們只能依靠非正常手段了,只能和我們合作了。
“你看,我上來就告訴你了,陳隊長,我可能是個瘋子,但我肯定是有理智的。”
陳光達看了馬自立一眼,鬆開了揪着蘭平衣領的手。
蘭平神情自若的整了整衣領,慢條斯理的開口,彷彿在他的課堂上面對學生那樣。
“你們不用管我們會獲得多大的利益,真的,因爲你們不能阻止這事情的話,最高法師議會的特別巡查庭下來了,你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能阻止這事情,事後再找到相關的證據,揭露那位大人的陰謀,你們就全是大功臣。
“你們不可能拒絕和我們合作,或者說,你們不能拒絕。所以,我們能得多少好處,你們有必要去在意嗎?”
陳光達果斷扭頭看着馬自立。
雖說自己級別也不低,但是這種時候,將來出事了,拿主意的人是要背鍋的。
馬自立撇了撇嘴:“成交,但是我要用法術來保證雙方信守承諾。”
“當然,這是正常的流程。”蘭平欣然同意。
**
馬沙這邊,他用了一箇中午和大半個下午,學會了從幼兒園小班到小學二年級的全部法術。
來福對此很滿意,稱讚道:“你這學習速度真快,我甚至懷疑你根本沒失憶。”
馬沙心想,我也懷疑。
他已經掌握門路了。
所謂的和世界之理聯繫,其實就是想象法術的效果。
只要法術的咒語手勢什麼的都做對,想象的效果也正確,法術就會發動。
有些法術馬沙第一次用失敗了,只要讓來福演示一下,下一次馬沙肯定能成功使用。
不過,當馬沙嘗試改良法術的效果的時候,所有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他沒辦法通過調整自己的想象,來改變法術的效果。
只要改變想象,法術就會失效。
——看來現階段,我還不能自己創造法術,只能學現有的法術。
但是將來,說不定馬沙就可以自己修改法術,甚至創造法術了。
畢竟這個世界的大法師們看起來都有自研的獨門法術,大法師們可以,他馬沙也可以。
不過,馬沙也感受到了,自己沒魂器,耗藍是真的大,一般用十來個法術就萎了。
放在DND遊戲裡面,十來個法術很厲害了,低級法師一天還不一定能用十個法術呢。
但是馬沙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是個高魔世界,人均魔法師,扔法術跟玩一樣。
關鍵馬沙學的都是小學和幼兒園的魔法,放十來個就萎了,着實丟人。
來福對此是這樣判斷的:“小侯爺你應該是死而復生傷了根基了,你現在的魔力保有量,可能真不如小學生。”
對此,馬沙不贊同。
他覺得自己魔力低,主要是因爲他是個地球人。
——我出生到現在,這是我第一天用法術,理論上講,我的魔力應該和剛出生的嬰兒差不多。
——我覺得能用出十個已經是天賦異稟了。
——算了,我也沒法和別人說這事,就當是傷了根基好了。
下午四點的時候,來福說:“今天就到這裡吧,晚上小侯爺要和小姐去沙龍露面,現在開始好好休息恢復魔力纔好應對。”
馬沙:“好。”
他觀察着來福的表情。
——我從弗洛伊德學派獲得的能力應該是有效的。
——經過這一個白天,可以感覺到來福對我的信任度的上升。
——我甚至懷疑弗洛伊德學派的學徒級職業“觀心者”對別人的觀察力也有加成。
但是觀心者的“能力說明”裡面並沒有提觀察力這回事。
——難道是因爲,我身上有兩個學派的學徒級,一個觀察員,一個觀心者,然後產生了疊加效果?
馬沙如此猜測道。
——如果真是這樣,今晚去沙龍,正好測試一下。
——如果我看到每個人,都能切實的判斷出他對我的信賴程度什麼的,那我的猜測就有可能是真的。
馬沙正想呢,杜梅嵐穿着一身連衣裙進了客廳。
“準備好了嗎,我的紈絝少爺?”她嬌滴滴的問。
馬沙縮了下脖子:“你這太嗲了,有點噁心。”
“既然小侯爺不喜歡,那臣妾換一個口吻就是了。”
——這就臣妾了,不會被拉去砍頭嗎?
馬沙這一個白天,休息的時候都在看新聞,現在他所在的大化帝國是有皇帝的,可能是君主立憲,但馬沙感覺更像是普魯士那樣的結構,皇權還挺大的。
但是看杜梅嵐的表情,可能她這種程度的調侃,並沒有什麼問題。
——看來這個帝國,比我想象的要更開明和現代化。
——也可能是當代皇帝比較開明?
馬沙清了清嗓子,對杜梅嵐說:“善,那就起駕吧。”
杜梅嵐掏出手機,一邊操作一邊往陽臺走。
馬沙知道她是打算拿出飛毯,趕忙叫住她:“等會,這沙龍地方遠嗎?”
“不遠啊。”杜梅嵐疑惑的看着馬沙,“幹嘛?”
“那我們騎掃把飛過去吧。既然是要在人前露面,顯示我能用魔法,那應該做得徹底一點。”馬沙說。
杜梅嵐扭頭看來福:“可以嗎?安全上不會有問題吧?”
“我提前安排了六個可靠的夥計護衛,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現在天上都是巡邏的捕快,打起來馬上有人來。”來福頓了頓,看着馬沙,“就是,小侯爺你魔力不夠吧?”
“不是說不遠嗎?應該能飛過去吧?”
杜梅嵐:“掃把飛快一點,十五分鐘吧。”
馬沙點頭:“那我們就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