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還好意思說?你都不覺得臊得慌嗎?”大媽氣鼓鼓的瞪着蘇善:“前幾天我來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不會離開寺廟,你說你會一輩子誠心禮佛的……現在你跑去結婚了,你是拿我們信徒當傻子嗎?”
錢財被騙,罵兩句解氣了也就算了。但是精神被騙,一般人都很難忍受……蘇善這麼直接的承認,對信任他的信徒來說,更是一種打擊。
我握着蘇善的手沒鬆開,我摒棄掉自己逃跑的念頭決定跟蘇善一起接受抨擊批評。不說別的,就蘇善能夠當面承認的勇氣就值得我欽佩。
可能我習慣了騙完人後拍拍屁股走人,所以對於現在這樣的場景我是極其陌生的。蘇善雖然一直沒有山下生活的實際經驗,但是他安撫人心還是有一套的。動不動講個經念個法,純真的小眼神一飄忽,哪個年齡段的女人都蒙。
不過今天這一套似乎不管用了,有我這個“妖女”在,蘇善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而蘇善也沒有多說,他只是不動不搖的擋在我面前。蘇善此時大有一種“我們兩個就是結婚了,你們想怎麼樣怎麼樣”的態度。看的我是心花怒放,其他人是頻頻吐血。
寺廟樓梯上被圍的水泄不通,上面的人下不去,下面的人上不來。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到最後我和蘇善被綁在木樁上燒死,那就不好了。但是問題要如何解決,我卻一點都不知道……正當我愁的頭髮都要掉光的時候,主持方丈卻說話了。
“阿彌陀佛。”
在衆人的吵鬧聲中,方丈的聲音極其威嚴。只是一聲,周圍人全閉了嘴。所有人都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大部分人臉上是幸災樂禍的看着方丈清理門戶的表情。我懶得和這幫僞善的人同流合污,卻也還是好奇的一起看像方丈。
畢竟,方丈會說什麼樣的話,我也很好奇。
之前兩次都是在方丈的屋子裡,視線昏暗不說,煙霧更是降低了能辨度。方丈是和尚也是男人,我一直沒能好好的注意他的長相……而這次方丈還是跟之前一樣,他依舊是盤着腿兒。坐在一個大板子上,被人擡着下來的。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我小聲的問蘇善:“方丈這個樣子出來不合適吧?”
“阿彌陀佛。”蘇善接過我手裡的包替我拿着:“方丈幾年前爲了救人,把腿摔斷了……齊悅,你不用擔心,沒事兒的。”
我笑這傻瓜居然擔心我,他自己的光頭上都被人打出包來了:“大師,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你看你,你都被人揍成什麼樣了。”
蘇善沒有笑,不過他拿包的手又一次的拉住了我。
我盯着蘇善的光頭看,心裡有種澀澀的感覺。長這麼大第一次有男人肯在知道我是誰的情況下當着所有人的面承認我和他的關係……只是沒想到,這個男人卻是個和尚。
傷感的時間沒有太多,方丈大師很快被人擡到了我和蘇善的旁邊。蘇善微微歉意的躬身,說道:“師兄,真是對不起。智善給你添麻煩了。”
不知道人羣中是誰在嚷嚷:“我們信徒佈施錢財給你們,就是爲了讓你們這些和尚娶老婆的嗎?”
“阿彌陀佛。”方丈大師年紀大,他的眼皮兒上皺紋太多,也看不出是不是睜眼睛了。依舊是蘇善還俗那天晚上的話,方丈當着大家的面又說了一遍:“佛本無緣,緣由心生。阿彌陀佛。”
跟着來的僧人跟着念道:“阿彌陀佛。”
“切!”買賬的人並不是很多:“惺惺作態。”
“諸位居士,剛纔的事情,我聽說了。”無論現在的場面如何,方丈的話都說的不卑不亢:“在說正事之前,我要跟居士們說點別的。”
“佛陀曾對諸比丘說,諸比丘,居士對你們有許多幫助,因爲他們供養你們衣服、飲食、住所、病人所需的醫藥資具。你們對諸婆羅門、居士也有許多幫助,因爲你們爲他們宣說最初善妙、中間善妙、結尾善妙,具足深義與文句的正法,顯示完全圓滿、遍淨的梵行。諸比丘,如此,通過彼此間的互相資助,使導向超越諸流、正盡苦邊的梵行得以住立……這話什麼意思,諸位居士應該明白。”
方丈慢悠悠的捻動着手裡的佛珠,語速不變的說:“在家信衆供養佈施出家修行者衣食藥物,佛教比丘以適當的方式適時地向在居士們宣揚佛法、開導羣迷。這些,本事無可厚非。”
“方丈大師都這樣說了,那是不是應該跟我們解釋一下。智善大師爲什麼帶着女人到處的招搖撞騙?你們寺廟不會只是做些場面的宣揚佛法開導羣迷?戒律清修是不是都被你們丟在腦後了?”
蘇善的眉頭皺的緊,我也幫不上他忙只能乾着急……一比較起來,還是做個惡人舒坦。做惡人的時候我最起碼活的暢快,想說就說,想罵就罵。現在可倒好,被蘇善的兩個字兒“好人”板住,我連個屁都不敢放。
在一片叫罵聲中,方丈大師動作緩慢的從懷裡掏出兩個小本。對着衆人展示了一圈,方丈大師又把小本揣回了懷裡:“諸位居士剛纔所看的,就是蘇善的度牒和戒牒。他已經還俗離寺,不再是我寺的僧人。所以他是否結婚破戒,都不受到戒律清修的約束。”
三言兩語之間,方丈大師四兩撥千斤的化解了一場危機。明白真相的羣衆們,有人慚愧道歉,有人默不作聲,有人憤然離開,有人叫罵依舊。有人甚至很挑釁的問即將回去的方丈大師:“你們僧人想還俗就還俗,想出家就出家,是不是太隨意了些?”
方丈坐在板子上,他頭都不回的朗聲答道:“這個,佛祖都管不了,我是方丈,更管不了。至於居士你……”你管個屁。
當然,最後那句話是我補腦的。
蘇善拉着我跟上方丈他們一同往上走,周圍的人再沒敢伸手打我們的。這也就是蘇善在,不然的話,我一定告他們。
我拉拉蘇善的袖子,小聲說:“方丈真是太帥了啊!比你剛纔都帥,我想好了,這錢給方丈,我一點都不心疼。我……哎我去!蘇善!我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