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尋.歡做賊似地跟我說,“我早上給他做的愛心炒飯,他吃了!”
我,“....”
尋.歡有時候特別少女心。
他除了敷面膜以外,還會打毛衣。
我記得去年顧隊生日時,他借我的手送了顧隊一件毛衣,但顧隊一次都沒穿過。
可他卻特別滿足。
他覺得顧肖收下了,這就是對他最好的回饋。
“還有,早上跑完步去二樓洗澡時,他毛巾掉地上髒了,我把我毛巾借給他,他也用了!”
我邊吃邊翻白眼,“這些都不算什麼啊。”
尋.歡沮喪地嘆氣,“哦。”
他刨了幾口飯,繼續沮喪,“我從他櫃子裡偷了條他換下來的內.褲。”
臥槽!
我壓低聲音,“然後呢?你偷偷聞了?”
尋.歡一臉緋紅,捂着嘴朝身後看了眼,又湊近我說,“咳咳,這個....人之常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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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也就你他媽喜歡幹這事。”我嫌惡地拍開他。
他臉陡然爆紅,聲音都高了十幾倍,“艹,我第一次好不好!”
我們所在的小餐廳物美價廉,中午吃飯時,客流量那叫一個多....也不是很多,但差不多是座無虛席狀態。
是以,他這一聲吼,所有吃飯的排隊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紛紛側目。
我覺得甚是丟臉。
再回想他說的那句話,更覺丟臉。
尋.歡比我還羞澀,腦袋埋飯碗裡就沒擡起來過。
我匆匆吃完,拉着他趕緊走了。
餐廳老闆都認識我們,走的時候老闆娘送我們到門口還問,“你們,在一起了?”
我和尋.歡立馬被油鍋燙到一樣跳開兩米遠,朝老闆娘擺手,“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
老闆娘笑呵呵地進去了。
我和尋.歡尷尬了一會,我拍了他一巴掌,“趕緊的,然後呢?”
“什麼然後?”他掏出紙巾遞給我,指着我的臉,“擦擦臉。”
“哦。”我擦完,把紙巾扔到他手裡,繼續看着他說,“你拿了顧隊的內.褲....唔”
我話沒說完,被他捂住嘴,整個人都差點倒下去,得虧他半抱着我,耳邊他的聲音狂風般衝進耳朵裡,“艹,你小聲點!!”
耳朵害癢的厲害,他又不趕緊放開我,我掙扎了幾下,張口想咬他的手卻是咬不到。
一個踢腿虛空踢到他面門,他總算放開我。
我一把扯過他的衣領,齜着牙,“尋.歡,你丫的...”
餘光看到後面的老闆娘還站在那,一臉的“果然如此”。
我又鬆開了手。
尋.歡趁機抓着我的手,“你別那麼大聲,我等下到那邊跟你說....”
我甩了甩他的手,沒甩開。
只能尷尬地一邊甩一邊拉着他走,還朝身後老闆娘喊,“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了。”
尋.歡一把攬過我肩膀,“走快點。”
身後老闆娘,“.....”
我們以往都是這樣,不分彼此的,算了,誤會就誤會。
我任尋.歡攬着,聽他又恨又悔地說,“然後被他發現了.....哎呀,你別瞪那麼大眼珠子,雖然他當時也是瞪了我一眼....”
許是我瞪了許久的眼珠子總算讓他有些自覺,他順着我驚懼的目光回頭看了眼身後站着的顧肖,有些亢奮地指着顧肖的臉對我說,“對,就是這麼瞪的....你不知道當時....臥槽?!”
他話說了一半,突然卡了殼,回頭看着顧肖,耳根冒火,一張白嫩的臉瞬間爆紅。
身後的顧隊卻像沒事人一樣,靜靜看了我們一眼。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尋.歡攬着我的胳膊上停留了一瞬,隨後一言不發往前走。
尋.歡在後面跺腳,“艹,完蛋了完蛋了!”
我正心奇,顧隊怎麼給我的感覺好像變了。
耳邊尋.歡急得團團轉,“好不容易有希望,這一下,他絕對再也不會給我好臉色了....艹啊!”
“停——”我扯住他的胳膊,“你先告訴我,他最後把內.褲送你了?”
尋.歡臉色一僵,隨後咬牙瞪着我,“送個屁啊!他要是送給我了,我至於這麼後悔嗎?!”
我被他那個屁字噴得一臉口水,忍住不爽擦了擦臉,還順便擠了個想掐死他的笑,“那到底怎麼了?”
他亡羊補牢地用袖子擦我的臉,“他直接從我手裡搶過去,後面有同事進來,我就匆忙走了,但我猜他應該是拿去洗手間扔掉了。”
尋.歡沮喪地耷拉着腦袋,說完這些還長嘆了一口氣,“是我不夠好看嗎?”
音落,掏出手機開始照了張照片。
邊欣賞邊自誇,“沒有美白沒有濾鏡,這麼純天然原生態....唉。”
我一個暴慄敲在他腦袋瓜上,“顧隊要那麼好追,還有你什麼事?”
話是那麼說,但是聽了尋.歡說的這些,我腦子裡隱約有塊圖片正被拼湊成形。
像霧一樣,看不太清,也只能藏在心裡,不敢跟尋.歡說,免得他空歡喜一場。
快到單位時,尋.歡突然跟我說,“你那繼父,好像病了,我知道你肯定給他打錢了,但他估計自己沒法取錢。”
結婚之前,我就給了繼父一張卡,每個月都往上打點生活費。
但他搬出去時,卻是把那張卡留下了。
我當時在客廳喝水吃藥時,注意到了,卻沒想通這是我的哪張卡。
他病了也有親生女兒在跟前,我嘆了聲,“我有一個月沒給他打錢了。”
“我去,那他不得餓死?”尋.歡捂着嘴,“怪不得聽說暴瘦了幾十斤。”
我心頭一驚,“什麼意思?王欣彤呢?”
王欣彤再不濟也不能不養活她爸吧。
“你不知道?”尋.歡怪異地看着我。
他一臉地不可置信,我徹底茫然,我們已經走到保安室附近,幾個保安同我們打了招呼,我走進去上了臺階,才慢下步子問他,“什麼我不知道,我應該知道什麼?”
尋.歡站在原地臺階沒動,有些想開口又不想開口的躊躇,最終在我的逼視下說,“你那妹妹上個月好像出了場車禍,臉上有些傷疤,把家裡老房子賣了拿去做整容了,你繼父也蠻可憐的,自己租了個房,離這邊還挺遠的。反正你讓我關照他,我也就週日纔去打聽下,聽說是病了。”
我有些啞然,難怪尋.歡問我怎麼不知道。
上個月,車禍。
他是變相告訴我,王欣彤被靳少忱給教訓了,連帶着,繼父受牽連。
難怪我問靳少忱車禍的事時,他卻不想告訴我。
冷不丁想起我媽的囑咐,心裡有些發沉,我媽讓我好好照顧繼父,我卻把他趕出了家門,他本來就身體不好,這下沒錢,身邊又沒個人,我真不知道他靠什麼維持生計。
尋.歡拍拍我的肩,“你也別太擔心,我上次去,留了點錢。”
他太懂我,我忍不住抱了抱他,“謝謝你,尋.歡。”
“我們之間,客氣什麼。”他拍拍我的背。
背後一道陰風颳過,我抖了抖,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
今天才重新迴歸單位,我不好再請假,一直忙着堆積下來的工作。
除了去茶水間倒水時,發現顧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時,其他一切如常。
隊裡十幾個人外出辦事,剩下幾個在一樓處理民事糾紛,處理一些偷盜的小事。
我排擋整理案件彙總,給每個月的大小事件做總結,再標上日期,上傳系統就行。
溫城是個小城鎮,比不上榕市的繁華,是以,這邊也比不上大城市的混亂。
我們這邊很少有大案子。
大案子也就是命案。
去年接過一樁,但還是市裡調了人,我們打配合,前線的也就是幾個資歷老的,我和尋.歡都在後排做疏通和查資料。
去洗手間時,聽到灑掃阿姨說什麼人老了,骨頭冷,家裡子女給買了什麼護膝,又買了什麼泡腳神器。
我知道這是阿姨們之間的日常【攀比】,但我還是伸頭出去問了牌子,想給繼父買個。
那阿姨估計以爲我要回去查,有些悻悻然地看着我,倒是把名字報給我了。
我以前不會處理人際關係,只喜歡和自己興趣相同的說上話,倒是和打掃阿姨不熟,是以,沒什麼寒暄,我道了謝就出去了。
剛到門口就忘了阿姨說的是哪個牌子,又匆匆折回去。
手剛放門上,就聽見裡面兩個阿姨竊竊私語地聲音。
“聽說離婚了,又傍了個有錢的....也不知道是命不好還是太好....”
“當然是命不好!克父克母還剋夫!...她上一個男的都差點死在她手裡....”
“天哪,幸好不是我兒媳婦....”
“我也是這麼想的....哎,剛你還說你兒媳婦這不好那不好的....”
“跟她一對比,我兒媳婦不要太好....”
我關上門,倚在洗手檯邊,望着鏡子裡的人,有些牽強地扯了扯嘴皮。
即便穿着一身正裝,上帝也無法改變我的從前,旁人說得再難聽,可說的都是事實。
我洗了手,對着鏡子裡的女人輕輕一點。
楊桃,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