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單處理完臉上的燙傷,就回了單位,下午李白送了司北配好的藥過來,交給尋.歡遞給我的。
尋.歡問我,“難受?”
他從我戴着口罩進單位那一刻,就知道我和靳母之間發生了什麼。
我搽着藥,看着鏡子裡的女人面上被燙傷的地方發紅,搖頭說,“尋.歡,我難受,但不是因爲臉上的傷。”
尋.歡靜靜聽着,等我說出下一句。
我卻說不下去。
我要怎麼說,說什麼。
告訴他靳母說過的話嗎,還是告訴他,靳母的話我全都信了。
——
下午開會,針對近期表現,表揚了單位同事,也進行了獎勵激勵,輪到我的時候,尋.歡替我上臺領獎,替我致辭感謝頭兒,感謝隊長,感謝證.府的栽培。
因爲,彼時的我正站在單位門口。
和馬路上倚着車門而站的男人隔空對視。
他一身風塵僕僕,滿臉倦色依舊掩蓋不了周身的氣勢,冷色調的衣服襯得他偉岸挺拔,高大俊帥,看到我出來那一刻,他眼底微微亮了一下。
我慢慢朝他走過去,離得近了,他張開懷抱,我就衝到他懷裡,牢牢抱住他的腰。
靳少忱這個時候出現,我並不意外。
靳母可能說的某句話打亂了他的計劃,他過來收尾而已,而我,就是那條尾巴。
我不知道李白轉達給他的信息是否完善。
靳母最後問我想不想知道,我有什麼利用價值。
捫心自問,和靳少忱在一起這麼久,我都想知道這個答案,可不論答案是什麼,都該由靳少忱告訴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
是以,我站起身,很冷靜地對靳母說,“說完了嗎,說完就滾吧。”
饒是面癱李白,聽到我這句話,也瞠目了一瞬,靳母的司機更是懵逼,張着嘴,面容滑稽。
靳母在外應該沒有丟過這種臉,更應該沒有從一個小輩身上吃過這種苦頭,揚手就想扇我,卻被我擡手擋住了。
我鉗住她的手腕,冷冷甩掉。
平靜地看着她眼底燃盛地火焰,看着她從憤怒歸於平和,看着她從我面前高傲地離開,惡魔般嘲弄地笑着說,“走着瞧。”
慣於叫囂示威的有兩種人。
一種打腫臉充胖子,爲了掩飾自己的懦弱,會在被欺負之後,撂下狠話,然後灰頭土臉地跑了。
另一種就是,有一定的實力背景,甚至握有另一方並不清楚的底牌,潛伏着尋找一定的時機,屆時給對方一擊斃命。
顯然,靳母屬於最後一種。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過來單位繼續上班,可實則,我整個人都混亂了。
因爲靳母的話。
因爲聯想到了以前的種種。
坐立難安,思緒不寧。
直到此刻,被靳少忱圈在懷裡,那顆紊亂不安的心才定了下來。
也是此時此刻,我才發現,我對靳少忱的依賴感有多強。
他帶我上了車,我坐副駕駛,他坐駕駛座。
車子沒有發動,他側頭看着我,墨藍好看的眼睛裡注滿了晦澀難懂的情緒,“我媽她今天跟你說的話……”
我猛地打斷他,“我知道,她就是想讓司楠做她的兒媳婦,所以故意說那些話,我不會相信的。”
靳少忱有些啞然,頓了頓,摸我的發頂。
我卻眼眶發酸,撲到駕駛座去尋他的脣。
他的反應是我不曾預料到的。
即便靳母說的是真的,他也該哄我,騙我。
而不是,那樣的表情,那樣怔愣的表情,是想告訴我,靳母說的是真的嗎。
靳少忱沒有迴應我的吻,他推開我,動作溫柔地擦掉我的眼淚,他的下巴被我的眼淚沁溼了一片。
我忍着哭音看着他,“靳少忱,你答應過我的,半年之約。”
半年內,他不能跟我提出離婚。
半年內,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可是,時間過得太快了。
馬上就半年了。
靳母不喜歡我。
如果靳少忱也不喜歡我,那麼,以後,他就是司楠的了。
而我,什麼都沒有。
“別胡思亂想。”溫熱的指腹輕柔地在我臉上輕撫,靳少忱傾身擁住我,“桃子,乖乖呆在我身邊,等一切都結束了……”
我推了推他結實堅硬的胸膛,心頭疲憊不堪,腦子裡混亂的情緒交織着,迫使我開口問他,“爲什麼要等呢?靳少忱,你爲什麼一直要我等呢?”
懷抱緊了幾分,那種幾乎被他勒進骨肉的痛感讓我感到痛並快樂着,思緒也變得清晰,“我嫉妒司楠,她從小就陪着你,和你青梅竹馬,你在德國那麼久,我不敢打電話過去,害怕電話一接通,是司楠的聲音……”
我自卑慣了。
在感情上都是慣於鴕鳥式的自我保護方式,遇到危險就把腦袋埋進土裡。
即便知道司楠的存在,即便擔心司楠和靳少忱發生些什麼,我依然裝作看不見。
不聞不問。
可我在意,非常在意。
我心裡的醋翻着醋浪,一波一波,比吃醋更嚴重的是,我在明顯地妒忌。
我討厭司楠,更討厭她擁有過靳少忱的事實。
都說愛情使人瘋狂,盲目。
我是瘋了。
“你媽媽不喜歡我,她不論說什麼,我都不在意,可是,靳少忱,我心裡沒有底氣的,因爲……因爲……”眼淚愈發肆意,我抽抽噎噎地趴在他肩頸的位置,話在嘴邊過了好幾遍才說出口,“我愛你啊,你呢,愛我嗎?”
迴應我的是靳少忱粗.魯而熾.熱的吻。
細密地吻從臉上滑到脖子上,再從.胸.口滑.到小.腹。
闊別一個月之久的歡.愛,在單位門口的商務車裡。
在二月末微涼的季節裡,在抽出新葉的梧桐樹下。
擱在往日,借我十幾個膽,我也不敢在單位門口這麼放肆,更何況,我出來時,頭兒和單位十幾個同事都知道,門口有個男人在等我。
但今天這個氛圍實在好。
我想他想得快瘋了。
親.吻,擁.抱。
不夠,統統都不夠。
車廂裡的溫度越深越高,玻璃窗上已經結了層白霧,我伸手往玻璃上印了個五指印。
靳少忱的眸變得血紅。
啃.咬的力.道.很.重。
我忍.不.住.痛.哼.出.聲。
他就俯.身.堵.住我的脣。
“你這麼喊,別人會聽到……”他汗涔涔地睨着我,深邃的五官異常惑人,滾動的喉.結性.感得要命。
我微微庭.起.身。
咬.住.他.的喉.結。
用.力.一.吸。
底.下.就.感.覺.漲.了一圈。
沒等我說話,整個身體就被翻.了過來。
……
窗外天色大黑,車廂內濃郁的腥.甜味氣息涌入鼻尖,車座上堆着凌亂的衣物,紙團。
我手指都累得動不了,裹着毯子躺在副駕駛滿足地失笑,靳少忱正在開車,聽到笑聲,側頭問我,“笑什麼?”
“沒什麼。”
我只是在笑。
他給我的答案,我很滿意。
下午出來見靳少忱那一刻,我就把手機調了靜音,我不想任何事打擾到我和他。
晚上洗完澡出來拿到手機之後,我就看到一連串的電話和短信。
尋.歡的電話一共十五個,頭兒的電話一個。
我想了想,又翻了短信。
這一翻看,我整個人都差點從馬桶上摜下去。
短信都是尋.歡發的。
大意就是。
我和靳少忱在單位門口【啪】,引起了單位同事的強勢圍觀,包括頭兒也注意到了,還問多久了。
我老臉一紅,就看到尋.歡一條接一條的短信拼成一副場景。
他說,單位的同事在計時,門口的保安想上前瞧瞧,結果被突然拍在車窗上的五指印給嚇退了。
所有同事下班了之後,還對着單位門口的車行了個禮。
因爲,從下午到現在,這輛車震了太久了,所有人都佩服不已,包括顧隊都細細打量了很久,那張小麥色的臉上似乎有一點羞澀的紅。【當然,這都是尋.歡自己臆想的。】
顧隊怎麼可能會臉紅。
因爲下了班,所有人都戀戀不捨站在單位門口,眼睛盯着門口的商務車。【我此刻生無可戀。】
然而!
尋.歡居然在那很是引以爲豪地介紹,這人誰誰,是楊桃的男人。
我想說,馬龍在醫院那天,同事就見過靳少忱了好嗎!
尋.歡個馬屁精!
他介紹完靳少忱之後,又指着蹲在樹上的李白說,這是楊桃男人的助理。
樹上的李白:“……”
日。
李白他爲毛在樹上。
等等,李白在樹上……
那是不是代表……他什麼都聽到了。
我的臉已經紅得跟豬血一樣。
靳少忱過來找我,還以爲我在發燒,問了我好幾遍,我都囫圇地不知道回答了什麼。
他曲手在我腦門上彈了彈,看到我皺眉瞪着他,他反倒笑了,愉悅地神情讓他臉上堅硬的輪廓如沐春雪,線條都柔和了。
我癡癡地盯着他好看的眉眼,都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把我抱到沙發上的。
因爲他躺在那,我趴在他胸口,呼吸可聞的距離,鼻尖充盈着他熟悉的氣息,那樣強勢的味道,屬於他的味道,現在,也屬於了自己。
等我回神時,他已經睨着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