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以牙還牙，神鷹之隕
完全沒有一點兒陷入絕境的無力和絕望。
甚至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帶着隱隱的顫抖。
不是因爲恐懼或者別的什麼東西，而是……狂熱。
戰意狂熱！
這天地之間，人有千萬種，有人面對危險困境時候，瑟瑟發抖，逃避躲藏，降腦袋埋到沙子裡面去。
但也有人，明明面對可怕的壓力，卻越戰越勇，勇往直前！
神鷹王看得出來，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這種人！
但他無法理解的是……憑什麼？
明明已經是無法翻轉的絕境！
憑什麼他還認爲他能夠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難不成，真如他所言，他也有“場域”嗎？
——僅是半步通天，凝結出場域來？
太荒唐了。
荒唐到足以顛覆如今整個天地所遵循的修行體系和規則！
於是，下意識的，神鷹王下意識認爲，對方不過是垂死掙扎。
所以，他動了。
悍然下殺手，要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徹底抹殺！
且看一千尊可怕的菩薩金身，同時出手！
雙手合十，凝聚無窮佛光，拍出一掌！
剎那之間，一千尊神鷹菩薩金身的背後，神環浩蕩發光！
一枚枚恐怖的黃金掌印，自那金身手中迸發，鋪天蓋地！
且聽神鷹王寶相莊嚴，口中喃喃。
“黃金佛鄉·大千佛手。”
一瞬間，帶着無窮恐怖的可怕佛光和無窮巨力，虛空被一瞬間碾得粉碎，向着餘琛迎面轟來！
但後者仍擡手指天，臉色不變，那眼眸之中，儘管看向前方，但好似完全看不到那茫茫佛手。
而是……看到了過去未來，歲月長河。
他閉上眼。
餘琛的眼前，那混沌開闢，萬物創生之景，閃爍眼前。
他忘卻了自身，忘卻了神鷹王，忘卻了一切。
好似化作了……那混沌的一部分。
於是，斡旋天地，執掌造化！
下一瞬間，睜開！
那一刻，神鷹王猛然一怔！
他看到了那雙眼睛。
此時此刻，眼前的年輕後輩同幾個呼吸之間，沒有任何一點兒區別。
甚至髮絲兒，都沒有變化一點。
但那雙眼中，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還是“眼睛”嗎？
神鷹王的心頭，甚至忍不住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不。
不是。
不止眼睛。
甚至那一尊身軀，都只變成了一具無關緊要的皮囊。
而皮囊之下的屬於原本餘琛的靈魂，早已再不相同。
而是變成了某種……恐怖的意志。
神鷹王難以形容那種感覺。
倘若最直觀地說，就是他感覺到餘琛的皮囊之下，隱藏着某種無比恐怖的意志。
他無法理解的“意志”。
而現在，那種意志，醒了過來。
一股暗沉沉的“色澤”，以他的之間爲中心，瘋狂向外擴散。
僅一瞬間，覆蓋百丈。
——突破至半步通天境界以後，餘琛已能將斡旋造化的範圍，擴展到百丈範圍。
也因爲先前，神鷹王的一千尊菩薩金身圍殺而來，所以一尊尊菩薩金身，盡數被籠罩在了其中。
那一刻，那暗沉沉的光芒之下，一切……凍結。
就好似時間都停下了那樣。
那一枚枚排山倒海而去的恐怖佛手印，也無比突兀地，靜止了。
餘琛放下手指，輕輕一點。
煙消雲散。
那能將天尊瞬間淹沒，拍碎至塵的大千佛手，在那一瞬間，毫無徵兆，憑空消失。
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作爲大千佛手的施展者，神鷹王是最清楚的。
那大千佛手，便如同他的手腳一般，掌控隨意。
可方纔那一瞬間，他無比明析地感受到了。
它們消失了。
不是被什麼力量所抵消，也不是被什麼規則所磨滅，就是那般毫無預兆的，一瞬間……憑空消失。
神鷹王的臉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驚悚之色。
他……無法理解。
然後，再度出手！
一千尊菩薩金身，雙手合十，凝聚無窮佛光，高舉而起！
於是那天穹之上，一枚無比恐怖，無比巍峨，好似萬重恐怖山嶽一般的黃金佛印，凝固成型，垂落縷縷黃金之色，壓塌虛空！
轟隆隆！
天穹大地都好似不堪重負一般！
“黃金佛鄉·摩柯聖印！”
一千尊菩薩金身，同時怒吼！
便見那恐怖佛印，鎮壓而下！
然而，那浩蕩無窮的恐怖的佛印在即將將無比微小的餘琛瞬間碾碎的時候。
再度消失了。
梅開二度。
以神鷹王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憑空蒸發，再無蹤跡！
那一刻，這位古老的佛祖護法，再也壓抑不住心頭那無比荒唐卻又無比真實的恐懼！
心頭第一次，萌生了……遁逃的想法！
逃出這詭異的暗沉天地，逃離這詭異的傢伙！
可他的腳步，剛剛一動。
便愕然發現，再也無法更退一步了。 就好似渾身上下，被凍結了那樣。
金身，血肉，佛力……一切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凝固了。
再也動彈不得一分一毫。
“看來，你未曾發現。”
平靜而冷漠，好似天聲一般的聲音，在神鷹王耳邊響起。
“這，就是我的‘場域’，在此地……我無所不能。”
神鷹王猛然擡頭起來，就看見餘琛，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俯瞰着他。
——明明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態，但神鷹王心頭卻並不感覺到侮辱。
更像是……理所當然。
就好像天，本就應該在天上。
“天，地，風，雨，炁，空間，時間……你所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
那身影繼續開口，“——包括你。”
最後三個字兒好似雷鳴，迴盪在神鷹王的心頭，轟隆一聲！
他想要反駁。
卻說不出口。
“你不信嗎？”
那身影的聲音，依舊平靜。
於是，他伸手一指。
下一刻，神鷹王的一千尊分身其中的九百九十九尊，灰飛煙滅。
沒有任何一點兒徵兆。
又來了！
又是那種感覺！
又是那種一瞬間，毫無道理地憑空消失！
神鷹王的心頭，突然變得無比害怕。
恐懼好似密密麻麻的黑色海潮，爬滿了他的心頭。
“消失了。”
平靜的聲音，迴盪而起。
他再一揮手，那九百九十九尊菩薩金身，又憑空出現。
“回來了。”
再揮手，全部變成石頭，變成流水，變成花草，散落開來，化作茫茫無窮花瓣，灑落整個天地。
桃紅色的美麗花瓣，落在只剩下一尊金身的神鷹王身上，讓他渾身冰冷又僵硬。
心頭，無以復加的恐懼，一波又一波涌上來，好似轟鳴浩蕩的海潮。
與此同時，是憤怒。
被戲弄的屈辱和憤怒，充斥了他的心頭，就好似熊熊燃燒的烈火。
“恐懼嗎？”
“憤怒嗎？”
那平靜的聲音，再度響起來，
“冒充摩柯也好，收割香火也罷，你不是一直如此戲弄凡人嗎？爲何只是被我戲弄，便如此無法自控？”
那一刻，神鷹王的臉色，陰沉難看到無以復加。
“吾有什麼錯？吾不過是借香火願力補足自身！那些愚昧凡人，就應當作爲吾之食糧！弱肉強食，天地之理罷了！”
他爆發出恐怖的怒吼，試圖反抗，試圖掙扎。
但……徒勞無功。
“啊，你所言不差，弱肉強食，天地至理。”
出乎意料的，那身影並未反駁，反而承認了。
“但如今，我之於你，如你之於地上凡人，所以倘若被我抹殺，也應當沒有怨言吧？
——上路了，神鷹王。”
好似宣告那般，那股無窮恐怖的可怕意志，再度降臨！
神鷹王的菩薩金身，開始分解。
從那袈裟開始，化作虛弱。
然後是他的鬚髮，肌膚，血肉，骨骼，臟腑……通通好似抽絲剝繭一般，硝煙雲散。
而他自己，竟就這般，眼睜睜看着他的生機，不可抑制地完全潰散！
怒吼！
咆哮！
“吾詛咒伱！你將墜入十八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那一雙眼裡，充滿了絕望，恐懼，不甘，憤怒和怨恨，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最後，在餘琛冷漠的目光中，神鷹王那猙獰的黃金色的頭顱，也化作飛灰，一絲不存。
只剩下一枚緩緩旋轉的黃金舍利，也輕輕崩碎，化作點點金光，灑落天地，一絲不存。
於是，神鷹之王，神鷹菩薩，摩柯古佛座下大護法之一，活了千千萬萬年的古老存在，於這一刻……生機潰盡，徹底隕落！
與此同時，那場域黃金大千佛鄉，也在那一刻分崩離析，煙消雲散。
化作虛無。
茫茫的金光，灑落而下，好似一場黃金的大雪，紛紛揚揚。
盤膝而坐的摩柯佛子，一怔。
緊接着，他便感受到，那股同他爭奪極樂淨土控制權的“意志”。
瞬間消失了。
黃金的符文，瞬間涌入那極樂淨土的正體。
摩柯佛子伸手一招。
遠處那金身右手和極樂淨土的正體，便落在他的手裡。
他看向那崩潰的大千佛鄉的方向。
面露歡喜，雙手合十，心頭卻是明悟。
——餘琛，贏了。
儘管並不知曉他到底是如何戰勝那神鷹之王的，但既然神鷹王的意志消散，便證明這看起來似天方夜譚的事兒，當真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