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君始終沉靜的面容,終於皺了皺眉頭。
紀夏道:“尊神做出如此妥協,甚至甘願立下陸父之約,都要獲得軀體和其中的氣息,想來這道氣息十分重要。”
“而你真正給予我的,對尊神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價值,不過是幾道訊息而已,所以,尊神,你還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通神鏡中的陰君細緻看了紀夏一眼,緊皺的眉頭竟然舒展開來。
“你確實膽大包天,敢和神靈討價還價。”陰君讚揚紀夏道:“人族有你這麼一位絲毫不遵循常理,又有神秘傳承的強者,大約也是人族的幸事,好吧,你可以說出你的條件。”
紀夏被一尊古老的神靈讚揚,不由洋洋自得。
“他日如果尊神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待我呼喚你時,你須得相助於我。”
陰君沒有猶豫,點頭道:“僅限一次。”
紀夏滿意點頭,他和陰君的這樁交易,終於談妥。
一尊神靈、一位人族君王,兩人各自刻畫下陸父之約。
紀夏在陣法中流入靈識,陰君在陣法中流入周身黑色火焰。
紀夏頓時感知到一尊神秘、強大到讓人窒息的存在,在注視着紀夏,還有無數擁有完整靈魂的強者,眼中木然,流出血液,也看向紀夏。
讓紀夏心頭微冷。
好在這樣的感覺僅僅一瞬,就消失不見。
一人一神立下陸父之約,還不等陰君開口,紀夏好奇問道:“尊神,你這神形樣貌,爲何和胥澤大神的樣貌如此相像?”
陰君面色一沉,道:“不該問的不要問。”
紀夏歉然道:“是在下唐突了。”
旋即紀夏又想起什麼,開口問道:“那你和胥澤大神誰強誰弱?”
陰君面色更沉,不理會紀夏的問題,通神鏡中的他,曲指一彈。
一道亮光從鏡子中躍出,落入紀夏手中。
紀夏靈識一探,裡面並無任何蘊含殺傷力的神通存在。
他這才微微點頭,將其中的訊息全部吸收。
良久之後,他長出一口氣。
“原來這上虞令牌的銘紋中,也有許多禁制的影子,陰君這道訊息,倒是讓我的禁制造詣,更進一步。”
他站起身來,手中握着上虞令牌。
旋即一道道靈元流入上虞令牌中,用陰君教授的法門,解除上虞令牌上的玄妙封印。
不過一刻鐘時間,紀夏便感覺一道門庭在令牌中顯現。
只要紀夏心念微動,就可以在虛空中顯露出來。
紀夏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上虞天,去看看裡面的景象。
陰君道:“我們的交易尚未完成,你將我的軀體交還給我吧,等我離去,你再慢慢探索這座界外天。”
紀夏隨意點頭,將紫犀扳指中,沒有了頭顱的紀霖軀體拿出。
方纔通神鏡前面。
通神鏡中的陰君再度曲直彈出一道光點。
光點落入紀霖的軀體。
突然。
紀霖體內,紀夏所佈的用於觀測陰君氣息異動的禁制,瞬間被激活,向紀夏傳遞訊息。
紀夏並不理會,好奇看着眼前這尊軀體。
一道道漆黑氣息從舊軀中流出,覆蓋整個軀體。
旋即這道軀體從地上緩緩爬起,周身詭異的變爲漆黑之色。
斷去的脖頸間,竟然有一縷縷黑色火焰涌動。
一顆灼灼燃燒的火焰凝聚的頭顱,就此誕生。
他在此站定,看向紀夏,醇厚的聲音從中傳來:“人族,後會有期。”
紀夏向他行禮,道:“祝願尊神早日降臨無垠蠻荒。”
通神鏡中的陰君靜靜看着舊軀迅速離去,又看到紀夏傳音,按捺下太都幾道蠢蠢欲動的氣息。
這才緩緩點頭,道:“我們的交易成功了。”
紀夏滿臉笑意道:“還請尊神莫要忘了,他日等我召喚你,還請那道軀體,務必前來助我。”
陰君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點頭道:“這是自然,陸父之約,沒有存在可以悖逆。”
紀夏大爲滿意,心念溝通手中的上虞令牌。
一道門庭在此刻顯現在紀夏眼前。
他徐徐步入門庭,眼前的一切令他心生震撼!
這是一處支離破碎的世界。
入眼皆爲破敗、皆爲殘酷。
只見入雲的山嶽,被從中斬成兩斷,斷面光滑無比。
大地上,無數巨大的裂縫橫亙,裂縫之深,有若深淵。
紀夏站在如此寬闊的天地中,擡頭向上看去。
天地顯得灰暗無比,厚重的烏雲,四散排布,其中不斷劈下驚雷。
驚雷過處,山嶽粉碎,虛空生白。
紀夏眼神向上,瞳孔突然一縮。
他看到一顆太陽。
或者說……半顆?
天空中還在灼灼燃燒的烈日,此刻僅僅只餘留下一半。
這顆太陽,被人用無法揣測的神器,斜斜從中劈開。
剩餘的半顆烈日,還在熊熊燃燒!
紀夏舉目四望,不見任何生靈。
這裡已經沒有空氣。
尋常生靈,根本無法在這裡過活。
但是紀夏並沒有絲毫失望。
因爲天地間,還有濃郁的靈元,紀夏用大日靈眸看去,一道道裂縫中,一條條靈脈在散發光輝。
大地上,仍舊散落着許多靈金、靈藥,乃至一座座礦山、藥山,在灰暗的天地下,熠熠生輝。
“陰君果然沒有騙我,這座界外天,簡直堪稱寶藏!”
紀夏極爲興奮:“如此多的靈脈、靈金、靈藥,帶回太蒼,太蒼甚至可以買下三山之後百域!如果有人賣的話!”
他心滿意足的拘起一條天靈脈,龐大的天靈脈,無法裝入紫犀戒指。
紀夏並不在乎,將天靈脈抗在肩頭,感受着其中,比地靈脈濃郁百十倍的靈元氣息,喜滋滋走向上虞門庭。
他來到上虞門庭之前,正要出去。
上虞門庭卻驟然消失,出現在更遠的地方。
“嗯?”紀夏清楚的知曉自己還掌控着上虞令牌,這門庭怎麼自己會動?
忽然,一股不妙的感覺涌入他的心頭。
他試着將靈脈扔到一條巨大的裂縫中,走到門庭之前,卻愕然發現,這次門庭並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