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鏡中的陰君身軀,緩緩消散而去。
原本懸浮在虛空中的銅鏡,也掉落在地面上,發出“哐當”一聲聲響。
紀夏有些無奈。
原本他還因爲能夠和古老的神靈討價還價而洋洋自得,可是現在才愕然發現,這種存活了上百萬年歲月的神靈,並沒有那麼好敲詐。
“其實我也不虧。”
紀夏自我安慰道:“起碼與另外一種方式,消弭了和陰君之間的仇怨,否則如果陰君一旦僥倖降臨到無垠蠻荒,我這隻小蟲子就會被他碾死。”
“除此之外,我還獲得了一尊神靈的承諾,他日如果但有磨難,陰君在無垠蠻荒的勢力如果能成長起來,那麼也可以助我。”
“而且……”紀夏拿起手中的上虞令牌,細細看去:“如今這座死寂的上虞天,只有我一個人能夠進去,也許以後等我強大起來了,就能夠找到打破上虞天規則的法門,到時候,整座上虞天,仍然我的。”
他想起其中不知道多少條天靈脈,想起被堆積成山的靈金、靈藥,以及其中濃郁的靈元氣息,心中仍舊好殘留着激動。
紀夏思索片刻,回到噎鳴秘境上乾宮中。
照例處理了許多奏事之後,開始閱讀典籍、修行、研習靈禁法門。
上虞天上的禁制封印,給他許多靈感。
他的禁制造詣,因爲這道封印,提升了許多,也算是一樁可觀的收穫。
十餘日之後。
白起前來覲見。
白起的修爲,在噎鳴秘境中修行多年之後,已經登臨玉都,修成了七座靈府。
在沒有殺戮的情況下,他的弒生典進境能夠如此之快,大約也得益於白起的天賦。
他本身在仙秦世界中,就是天賦最爲驚人的強者之一。
玉都境界的白起,但是給紀夏的感覺,卻十分奇特。
平常他周身的修爲內斂,臉色溫和,溫文爾雅。
看似像極了一個儒雅博學的文士,不像是一位不知屠戮了多少生靈的仙秦至強將領。
紀夏記得,在正統的歷史中。
戰國時期,直接或者間接死於白起手中的軍卒,足有百六十萬。
可是,從白起隻言片語中,仙秦世界也十分宏大,許多在正統歷史中,未曾活到始皇時代的強者,比如墨翟,比如魯班,都還在世。
受仙秦統御。
如此想來,白起屠戮的生靈數量,只怕要在百六十萬的基礎上,提高數倍,乃是數十倍之多。
這樣一尊蓋世的殺神,即便只有七座靈府,也不可小覷。
還記得白起五座靈府之時,已經能夠力撼玉都。
尋常初入玉都的強者,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考校過姿詛了?”
紀夏示意白起坐下,仍舊看着眼前的玉簡,隨意詢問。
白起入座,也隨意給自己到了一杯茶,一口飲下,這才笑道:“姿詛的修爲不俗,但是真正強大的,還是他的箭術神通,如果能有一把好弓,尋常八座靈府的強者,都要飲恨在他弓下。”
紀夏點頭道:“那便傳令天工府,讓他們儘快鑄就一把好弓,不用在意靈金消耗。”
虛空中波紋涌現,暗守衛躬身行禮,再度消失。
白起又道:“除此之外,姿詛領軍的能力,也極爲不俗,因爲他之前所在的墨染國,與青染連年戰爭,他從基層兵衛中一步一步攀登而上,對於軍伍的理解,配得上我的誇讚。”
紀夏嘴角輕笑,道:“你是橫推戰國的上將軍,不知道有多少君王,死在你的重劍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敵國軍卒,被你麾下銳士屠戮一空,連你都稱讚的人,自然不用懷疑其才能。”
“主公,也許可以組建一營弓箭軍?由姿詛統御,如此一來,太蒼的軍種,才得以完整。”
白起聽到紀夏的讚揚,謙虛一笑,隨即又開口。
太蒼遲遲沒有組建弓軍,原因有二,一則太蒼並沒有合適的弓軍將領。
二則是組建弓兵需要大量的優秀軍卒,以及大量的時間,所要付出的時間人本和人力成本都極爲巨大。
兩相對比,還是訓練有戰靈陣傳承的怒焰軍,比訓練弓軍,更加划算一些。
紀夏思索一番,命人傳召姿詛。
不多時,姿詛在殿外請求覲見。
他進入殿中,向紀夏行禮。
如今的姿詛,一聲墨甲,長髮束冠,配上他英武健碩的軀體,倒是沒有前幾日那麼狼狽。
紀夏命他坐下,姿詛恭敬行禮,旋即又想白起行禮,坐在白起下首。
他端坐桌案之前,目不轉睛,盯着視線所及的地面,一言不發。
身爲經過許多戰火洗禮的墨染大將,他知曉所有軍人的禮儀。
這是他如此恭敬的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便是因爲對上首的太初王,和白起的敬畏。
太初王的強大,他已經在前幾日深有感觸,心中已經認定,那天青染上尹放任他們離去,原因在於尊王那道劍意玉簡。
一尊神臺修士的劍意玉簡,沒有任何靈府修士,不爲之恐懼。
除了太初王,以及先前前來接應他們歸來太蒼的闕哀大人之外。
就在姿詛認爲,他們兩人便是太蒼最強兩人之時。
他在軍伍之中,又看到了白起。
白起只是靜靜看了他一眼,他就感覺自己如同墜入玄冰之淵,周身僵硬,連體內的靈元、血液的流動速度,都慢下來許多。
如是種種,他愈發驚異於太蒼的強大,對於太蒼這些可怖的人族強者,也愈發敬畏。
如果青染尚存之時,倘若有人告訴他,人族也可以如此強悍,他肯定嗤之以鼻。
可是如今,活生生的強者,都坐在他的上首,由不得他不信。
“姿詛,你意下如何?”
所幸姿詛的頂頭上將白起,並沒有過多的架子,在溫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又同樣溫和的詢問姿詛。
姿詛受寵若驚,連忙起身,先是向紀夏行禮,又想白起行禮,開口道:“末將只是一介喪國之將,王上和上將的意志,我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紀夏聽到姿詛的話語,輕聲道:“你既然被我接納,即便你沒有人族血脈,也是我太蒼的軍卒,我太蒼向來尊敬強者,你如果有更好的建議,儘管說出來。”
白起也點頭道:“王上除了應當獨斷的事宜,其他諸事,並不獨斷,你有什麼建議,儘管說出來。”
姿詛聽到他們的話語,沉默一番,道:“啓稟王上,我前幾日觀太蒼的軍伍氣象,精銳不凡,我雖然未曾見過百目的煊風軍,可是即便是煊風軍,只怕也不會比太蒼銀衛更強。”
“只是如今,太蒼確實還欠缺一營弓軍,倘若能有一營精銳弓軍,太蒼軍力,將會大幅度提升。”
紀夏微微點頭,示意姿詛繼續。
姿詛道:“只是當軍力發展到這等地步,尋常弓軍,卻並不可行,如今王上厲兵秣馬,想來有所籌謀,能與太蒼這等精銳的軍卒爭鬥的國度,軍中只怕不會缺少靈府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