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轉身任世人評說

小樓內,韓葳又重新癱在了地上,方纔強裝出的平靜神態蕩然無存,眼中一片死寂,偶有流光閃過,也只是一抹怨恨而已。靠在桌腿上麻木地坐了一會兒,韓葳又苦笑起來,恨麼?該恨誰?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

黎曉進來後被她慘白的臉嚇了一跳,不由重重嘆了一氣:“喂,起來了,我們離開這裡。”

韓葳半天連眼都不眨一下,黎曉也不知如何勸慰,乾脆什麼也不說,直接伸手就要強拉她起來。韓葳卻是一躲,喃喃道:“你走吧,何必爲我這種人費心費力。”

黎曉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有些來氣:“二小姐還知道爲你爹孃的後事奔走,你好意思在這等死?”

“那我應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怎樣才能不敗壞我爹孃的一世英名?”韓葳抱膝坐在地上,將臉埋在臂彎中,有種欲哭無淚的無力感。

黎曉嘆息着在她對面坐下:“你剛剛不是挺清醒的嗎?趙靈昭只是在故意刺激你而已,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那點破事兒能讓皇上下決心除掉當朝丞相?”

黎曉都能看破的事,韓葳又怎會不知?她只是擔心如果自己逃走,會讓趙靈昭遷怒於爹孃,真的給韓家扣上一個勾結反賊的罪名,那她就是韓家最不可饒恕的罪人,下十八層地獄也贖不清。

正在韓葳猶豫不決之時,小樓的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韓芙邁過門檻,揹着光站定,神情嚴肅地看向韓葳:“葳葳,你有什麼事瞞着我?”二人剛剛的對話全被她聽了去。

韓葳心中咯噔一下,心虛地低下了頭。雖然韓芙已經成親有段時間了,但韓葳在她面前的無地自容之感並沒有減輕,只是被掩藏起來了。此刻韓芙問出這樣的問題,韓葳更加羞愧,肩膀不住地抖動,想哭卻不敢出聲。

韓芙無奈嘆了一氣,吩咐采薇在門外守着,關上門,轉向黎曉道:“怎麼回事?”

黎曉略帶歉意地看了韓葳一眼,便把自己所知簡單說了一遍,也是希望韓芙能拿個主意,眼下這個局面要怎麼應付過去。

“你……”韓芙聽完氣急敗壞地拿指虛點了點韓葳,然後轉過身去默然垂淚。她看膩了韓葳一臉歉疚的模樣,也懶得去責怪什麼。

離開東宮不到兩個時辰,韓芙就將昨夜發生的事調查了個八九不離十了。皇上突然將父親召入宮中毒殺雖讓人十分不解,但父親那些下屬和弟子基本都已被趙靈昭安撫,鬧不出什麼事來了。宋良粟和伊喬自盡,韓芷、韓杉出城,韓萱出走,韓芙一樁樁一件件地裝進心裡,並默默對自己發誓,只要有她在,韓家聲望不墮。她無心委屈,無暇悲傷,全因這一個念頭支撐,此時突然得知韓葳竟同李迎潮有這麼些瓜葛,韓芙心裡翻江倒海般地難受,卻偏偏無處發泄。

若不是趙辰央臨終前出了這麼一副不合常理的牌,以韓芙的心性,她這個太子妃實則大有作爲,所以即便她同趙靈昭貌合神離,韓芙也沒有怨天尤人,卻不料一夜之間,她成了最尷尬的那個人。韓萱還能一走了之,而她已入東宮這麼多日,再無脫身的可能。

韓芙又氣又哀,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今日早朝以皇上病重爲由取消,皇上和父親韓平川的死訊還沒有正式公諸朝野,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拖得越久,對趙靈昭的聲望就越不利,趙靈昭不是拖泥帶水之人,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韓芙不禁回頭看了眼韓葳,心道趙靈昭難道是因爲她而在猶豫?這件事如果捅出去,足以讓趙靈昭給朝野一個說得過去的交待,然後順利繼位,不過,這樣做的代價就是,將韓葳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韓芙心中一痛,她再怎麼氣,也不希望韓葳揹負上這麼大一個罪名,這要她如何活下去?韓芙思忖良久纔有了計較,跪坐在韓葳跟前,擡手替她擦了擦眼淚,柔聲道:“葳葳,爹孃絕不是因你而死,這一點你不要懷疑。”

韓葳以爲會挨一通責罵,卻受到韓芙如此溫柔的安撫,一時茫然地點了點頭,韓芙繼而凝重地道:“不過你的事肯定會被拿來大做文章,這一點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韓葳眼神一黯,低下了頭:“我明白。”說完又猛地擡頭,哭道:“我去自首,我去承認李迎潮是我放走的好了,我去告訴全天下的人爹孃並不知情。”

韓葳越說越激動,說完不由大哭起來,韓芙一把抱住她:“你別衝動,冷靜一下聽我說。”韓芙一邊撫着她的背,一邊輕聲道:“葳葳,爲了爹孃一世清譽,恐怕你要受些委屈。”

韓葳坐直身子,擦掉眼淚,瞪大了眼睛問道:“芙姐有辦法?你說,我什麼都答應,什麼都不怕。”

韓芙眼神複雜地看着她,深吸一氣,決然道:“你馬上離開這裡,隱姓埋名,永遠都不要回來。”

韓葳一愣,迷惘道:“這樣,就可以保證他們不去中傷爹爹麼?”

韓芙點了點頭:“你相助李迎潮之事,太子根本就沒有證據,肖銳是他的心腹,此時出面作證又有多少人能信?說到底,太子也只能誅心而已。”

韓葳認真聽她說着,有些不確定:“芙姐的意思是,我……不承認就可以了?”

“我會派人散佈謠言,說太子求娶你不得,蓄意報復,你已被滅口。如此一來死無對證,誰再敢胡言亂語,我不會放過他!”韓芙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而後又盯着韓葳,緩緩說道:“只不過從今以後,世上就再沒有韓葳這個人了。”

黎曉在旁驚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道這叫“受些委屈”?韓葳也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低眉靜默片刻,再擡眼,眸中只剩一片沉靜,再無任何波瀾:“好,我走。”

東宮太子書房,趙靈昭微笑着請一臉冷漠的趙靈暉入座:“二哥昨夜也沒歇吧?”

趙靈暉翹起了二郎腿,徑自拿起桌上的茶點吃着。趙靈昭見狀,忙叫下人再上些餐食:“我也是到這會兒還沒吃東西呢,咱們一塊兒吧。”

“太子殿下忙着剪除異己,怎會有時間吃東西?”趙靈暉諷道。

趙靈昭無奈地笑了笑:“二哥……”

“我不管你搞出多少事,但父皇駕崩你都能不管不問,你還記得自己爲人子麼?”

趙靈昭斂起笑容,向趙靈暉一揖:“二哥教訓的是。”

黃昏時分,沐浴在夕暉中的永安城顯得寧靜安詳,就連那片以黑灰色調爲主,深沉宏偉的皇城,起伏之間彷彿也多了幾許柔和。

雖然朝臣一個個閉門不出,百姓們卻沒有嗅到絲毫不同尋常的意味,街上熙熙攘攘,小商小販們一天中就屬這會兒生意最好。

突然,一隊禁軍人馬開進城中,裹挾着一股肅殺之氣,迅速在城中瀰漫開來,永安城開始正式全城戒嚴,好在韓葳和黎曉這會兒已經到了城外。

緊接着,京中全部文武大臣被召進宮,皇城之中鳴起了喪鐘,沉鬱、古樸,低迴在皇城上空,敲得整座京城都靜了下來,人們皆停下手中事務,彷彿時間轟然停滯。

城外夕陽鋪就的官道上,一身男裝素服的韓葳勒馬回首:“是喪鐘。”

趙辰央的死訊得以公開,很快就輪到韓平川了。這喪鐘既爲皇帝哀鳴,也預示着對她的審判即將到來,那股蒼涼越過城池,綿延不絕,聲聲都撞在她心上。韓葳一聲長嘆:“爹、娘,葳葳不孝,不能爲你們送行了。”

韓葳調轉馬頭,眼眸恢復如古井無波,在綿長肅穆的鐘聲裡一揮馬鞭:“走吧,有多少罪過,都交給世人評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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