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長假過去後,我在正式開學的前一晚就把疊好的牀單被罩還給了已經差不多康復了的顧允。
那上面還有暖暖的太陽味道,他捧在懷裡的時候,幾乎是被我這一舉動有些弄傻了。
站在男生宿舍樓下,他說:“這是你自己親手洗的?”
我簡單的嗯了一聲。
他又重複的問:“不是洗衣機,是你的手......”
我好笑的說:“洗衣機洗一次要給宿管阿姨花好幾塊錢。那麼多人用一個洗衣機,多不衛生啊,我想到你有潔癖就乾脆自己來吧,沒什麼,就是希望你以後別再生病了,明天的第一節課,千萬不要遲到。”
他像是看着一個非常新鮮好玩的事物一樣看着我,那雙淡褐色的眸子裡,第一次讓我清楚的看見了映在裡面的我的身影。
他什麼都沒說。嘴角卻有些含笑,而後,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對我要求他上課準時的一個承諾。
然而,這傢伙,說的比唱的好聽,當天八點十分第一節課鈴聲響起,卻是連人影都沒有。
老師點名都結束有十多分鐘了,他才吊了啷噹的敲着教室的前門,只是草草說了句來晚了,都沒等老師說話,便徑直朝裡面走了進來。
我帶着我的150度輕度近視小眼鏡,擰着眉頭很是不滿的瞪着他,他看見了,卻是嘴角輕輕一斜,一屁股就坐在了我的前面那個空位上。
試想一下,一個一米八五的大個子,在前面擋住了一個一米六三的小挫子。那視野範圍將會是如此的“寬泛”。
於是,整整一堂課,我都要伸着我的脖子努力的擡頭向上仰,他越是腰板挺得筆直,我就越是要慪氣似的做好我的筆記,直到他忽然張開胳膊抻了懶腰,再也讓我忍受不住,我這才狠狠的朝他的凳子腿踢了一大腳。
他沒有回頭搭理我,我卻看見他肩膀微微在抖。
通過我的觀察,這個顧同學對學習很不上心,上課不聽講,還玩看小說,最後,我居然在一次課間休息的時候,抓到他在走廊抽菸。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從他嘴裡奪過來,重重的撇在地上踩了好幾腳,復又蹲下撿起扔在了垃圾箱裡。
這一系列動作下來,連在旁邊的劉胖子都驚呆了。
我對臉色很是難看的顧允說:“你想抽就去男廁所,那個地方沒人管得着你,但是在走廊這種場合,?煩你注意一些。”
顧允說:“你天天跟個帶袖標的老大媽似的。提前過更年期,你不覺得和你這個年齡不太相符嗎?這裡不是小學不是初中,不是九年義務教育。你能不能醒一醒把自己位置搞清楚?”
他緊接着又問我:“你多大了?和我同齡嗎?長的還挺嫩,思想像個老古董,你爸媽就是這麼教育你的?你這樣,會有男生喜歡嗎?趕緊回去做做思想檢討,別在我眼面前瞎晃悠。”
他說完,還斜了我一眼。繼續掏出一盒煙,細細的那種,貌似是國外的牌子。還分給了劉胖子一根。
我剛要再去上前,他卻瞪着我,這是一種挑釁。但眼神裡卻沒有看見他動怒的情緒,反而有一絲笑意隱隱在裡面,看得我不真切。
我很認真的對他說:“本來我想把那個張文彬辭讓的體委位置選你替上,但你現在這樣,我只能說抱歉。”
顧允和劉胖子再也繃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還帶動了其他的男生,笑的我面紅耳赤,卻根本不知道是哪個點讓他們樂成那樣。
就聽顧允倏地噴出一小圈煙霧,嗆得我捂住了鼻子。他不屑的歪着腦袋看着我,說道:“別逗,我稀罕?!”
從那之後。我倆就開啓了一種非常另類的相處模式。
不是我看他不順眼,就是他看我不順眼。
我的遲到曠課記錄裡經常有他的大名,屢次想用扣分來威脅他,他卻很屌的說大不了掛科留級。
而最讓我感到內心真正觸動的是一次體育課上。
因爲是大一,沒有具體分類選修讓我們選,只能是男生女生一起混合上。
上課之前。我本來是穿着個緊身的長袖,可後來當室友紛紛來戳我的胸的時候,羞恥感讓我又趕緊脫了下來,換上了學校統一發下來的運動服。
周依婷說,這是女人的資本,你不要把它遮起來。像她想要都沒有呢。
我心裡卻說,這一跑步就似兩個球晃着動,渾身都覺得好不自在。你要是想要我還真的想割下來送你。
那天午後,藍天白雲陽光俱在,天氣一片大好。
老師教的第一項活動就是三步走投籃。
因爲男生恐怕早就會了。所以就讓他們先是自由活動,主要重點是在於我們這些頭腦不簡單,四肢也不發達的女同學。
我這個人很要強。還想在學期年末拿個獎學金,體育課也想get優秀起碼在95分以上,就看我抱着個球認真的聽講,雖然手腳動作嚴重不協調,可還是沒灰心樂此不疲的練習着。
我所在的籃球框當時就和顧允那一行男生離得很近,我故意無視他們暗暗偷樂我滑稽的投籃,把他們全部當作空氣。
可這會,不知道誰帶頭開始來了男生之間的日常話聊,就聽一男生說,十一的時候看見了幾個計算機系的男生居然去紅燈區那耍着玩。
然後緊接着,不堪入耳的探討聲就悄然響起。
劉胖子別看身材不好,但思想卻是開放,居然還在那挨個調查誰是處男,誰不是處男。
我的耳朵像是不受控制似的,竟是把他們說的話全都吸入了耳底。
得到的答案無非就是三個,一是很痛快的承認,二是很害羞的說還沒有,三就是含蓄而又神秘的來了兩字:你猜。
輪到顧允的時候,男生就開始起鬨了,我也倏地停住了我的動作,假裝在想事情,可當我聽見他的回答,那顆本是在我懷裡聽話的籃球,卻是啪嘰一聲掉落在了地上,向他們彈去。
顧允的回答是:“你看我這種,像是沒有上過牀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