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
蘇沉香一邊跟張師兄往樓下走, 一邊慢吞吞地問道。
她高高地豎起了耳朵。
荒廢的別墅區,她熟啊。
可是別墅區危險到讓一個白雲觀的師兄失蹤,這就很不普通了。
之前她在郊區的時候遇上了王立恆, 因爲感覺到王立恆的身上有陰氣的味道, 還讓小白去了別墅區一趟, 小白就那麼輕輕鬆鬆地回來了, 也沒感覺到那片別墅有什麼特別的危險。
可現在, 一個天師竟然在那裡失蹤,而且看張師兄爲難的樣子,應該不是遇到了活人裡的壞人。
蘇沉香那得用洪荒之力才能勉強剋制的嘴饞上線, 抖着耳朵想聽一聽別墅區裡的情報。
食慾,上來了。
張師兄顯然不知道身邊還有一隻厲鬼在偷偷吞口水。
因爲最近這段時間裡, 蘇沉香把陳天北身上的陰氣壓制得嚴密, 經常爲他驅鬼從沒失過手, 因此白雲觀在考察了蘇沉香,發現這是一個品學兼優, 愛護同學的小姑娘以後,對她更信任重視了幾分。
雖然張師兄工作忙,不經常和蘇沉香聯繫,可他和蘇沉香的關係算是不錯。
都是白雲觀的人,他也不覺得失蹤了一位天師是有什麼遮掩的必要, 走到樓下還跟蘇沉香說道, “我送你上學, 路上跟你說。”
“你不是很忙麼。”
“我那位師兄比我厲害。他都失蹤了, 我能頂什麼用。現在這件事已經交給我的一位師叔, 他家在你們學校不遠,順路正好送你上學。”
張師兄把停在樓下的車門打開, 揉着眼角對蘇沉香說道,“正好再看看小北最近怎麼樣。”
他這麼忙碌,還怎麼愛護師弟師妹,蘇沉香,感動!
她不拒絕,上了張師兄的車子,急忙追問道,“那別墅區是真的有鬼麼?”
“肯定是有問題。”張師兄臉色嚴峻地說道。
他雖然是天師,不過因爲派駐在公務機關,所以很少會了解外面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可這一次,一位師兄的失蹤真是把整個白雲觀都震動了。
打從從前發生了一次……白雲觀已經安安穩穩,天師們安居樂業,舒舒服服賺有錢人的錢,起碼十幾年了。
“最近不是到處都有傳言,說是那片別墅區在裡面削蘋果,會發生恐怖的事。”張師兄就對蘇沉香低聲說道,“我們知道這件事以後,擔心有問題,就派了我那位師兄過去看看。”
雖然像是這種都市傳說,就算是解決了也找不到人付款,完全是義務勞動,可白雲觀並不在意賺不賺到辛苦費,而是覺得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危險,身爲天師本就應該去將危險拔除,將危險的厲鬼打散。
畢竟……現代人吧,特別喜歡這種都市傳說。
假的也就算了。
最多讓人白跑一趟,虛驚一場。
可一旦遇到真的,那不就是對普通人的傷害。
不知道也就算了。
可既然白雲觀知道,那就必定會過去看看是真是假。
他們是有能力的人,本就該保護好普通人。
“活雷鋒啊。”蘇沉香嘴角抽搐地說道。
浪費啊!
遇到真的都市傳說了,直接打散可還行?
……抽一抽,抽出個美食來,給她當儲備糧多好。
她一下子感覺到競爭的壓力。
之前還只是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傳聞邪乎的事情放在小本本上,想着慢慢來,等回頭放假了再過去看看。
誰知道白雲觀不等人的。
她還沒有動作,回頭邪乎的事兒都讓白雲觀給滅了。
卷。
就硬要內卷!
唏噓了一下現在天師工作太積極,讓鬼都吃不飽,蘇沉香就明白這一次發生了什麼。
白雲觀的弟子聽從派遣去了別墅區查看情況。
結果就在別墅區失蹤了。
“失蹤多久了?”蘇沉香就問道。
“昨天下午去的那別墅區,半夜就沒信了。我們給他打電話,電話的迴音很奇怪,也無人接聽。”張師兄一邊開車一邊對蘇沉香說道,“觀主讓我那位師叔直接就過去了,師叔說有那別墅古怪。”
他微微皺眉,輕輕地說道,“問題有點大。因爲師叔身上的法器沒帶齊,他就先撤回來想辦法。現在我去接他,我們再過去一趟。”
他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是問題不小。
蘇沉香默默地聽着,心裡充滿了掙扎。
要不要去別墅區看一看。
可爲了吃飯,就能放棄學習麼?
她垂了垂小腦袋。
……不可以。
或許只不過請假一天,在別人眼裡沒什麼大不了,也不會缺席太多功課。
可底線就是慢慢拉底。
今天爲了吃飯請一天假,那改日,她或許就會習慣請假,爲了各種理由請更多的假。
那她把學校又當成什麼?
所以,還是從一開始就不要挑戰這樣的底線。
她這個年紀,最重要的還是學習。
“這樣吧。”扭了扭小身子,覺得張師兄這人還行……之前,張師兄通過陳天北,從她的手裡買了二十張桃花符呢!
這也算是自己的大客戶了。
想想張師兄對自己事業上的支持,蘇沉香覺得得給他點優惠,垂頭從書包裡掏出原子筆,飛快地在自己潔白的草紙上畫符。
畫完,摺好,她把符塞進了張師兄的手裡嘆氣說道,“就當是回饋客戶吧。師兄,以後你要買符,一定還要來找我啊!”
這一張青雷符,起碼得賣五十萬!
“青雷符?你會畫青雷符?”張師兄捏着這折得特別好看的青雷符,停在信德大門口,詫異地看着蘇沉香。
雖然青雷符不算是什麼罕見的符籙,可也挺難的。
至少,他雖然也會繪製青雷符,可絕對沒有蘇沉香那麼輕鬆。
在草紙上拿原子筆畫畫?
聽說蘇沉香是個小學霸,成績特別好。
這就是學霸的世界麼?
連符籙都比別人更輕鬆?
張師兄想想自己偷偷購買,貼了家裡一整面牆,最近都能跟市局的警花出去一起吃飯的桃花符,再摩挲指尖兒的青雷符,看着還年輕,小小一顆的蘇沉香臉色不由格外複雜。
看在桃花符的情分上,張師兄低聲對蘇沉香提醒道,“以後別拿草紙畫符。符也有尊嚴。”
“哈?”
“我是說……讓別人知道你這麼不走心,套你麻袋。”張師兄唏噓地揣好了青雷符。
“以後買點黃紙。”
“沒錢。”蘇沉香乾脆地說道。
黃紙挺貴呢。
張師兄面對這個吝嗇的破孩子,沉默了。
“行,那你好好學習吧。學習重要,不過不要太累,平常多吃點好吃的。”張師兄拿着青雷符,到底沒好意思就這麼佔便宜,就對蘇沉香說道,”正好今天是週五。等晚上我和師叔回來,你放學了,我請你和小北吃飯。”
他看到陳天北也從另一面走過來要進學校的大門,笑着對最近臉色不錯的師弟遠遠揮了揮手,覺得陳天北現在的狀態讓人放心,這才送蘇沉香下車,追上陳天北一起進了學校。
“怎麼是他送你。”
“早上遇到了。對了,那片別墅區真的有問題。”蘇沉香和陳天北並肩一塊走。
他們兩個走在一起,高高帥帥的男生,乖巧漂亮的女生,走在校園的操場上,沐浴着陽光,像是最亮麗的風景。
不過說的話就不夠那麼陽間了。
“可惜了,肯定是有鬼……天師都壓不住的兇,一定好吃。”蘇沉香遺憾地說道。
她的確貪吃。
可是她的心裡,還有更重要的底線。
就是要好好學習,不能因爲自己貪婪的慾望而曠課。
這或許也是修行。
“……”陳天北忍了忍,嘴角抽搐了一下。
“爲了上學,你可以不吃飯?”
“有什麼不對麼?”蘇沉香茫然地問道。
陳天北看着走在自己的身邊的女孩子,覺得莫名地違和。
蘇沉香,就像是在嚴守着一套規則,在努力地……努力地做人。
努力地做一個活人。
甚至這種努力,超過了她其他的本能。
“沒什麼不對。你說的對,咱們還是學生,不可以曠課。不過我師兄……”陳天北想想張師兄,心裡有些擔心。
蘇沉香卻已經繼續說道,“張師兄挺菜的,不過他人挺好。我給了他一張青雷符,保他的命沒有問題。”
她言之鑿鑿,對自己的符籙有信心極了,陳天北看她尾巴都要翹起來,勾了勾嘴角問道,“你怎麼不給他你的頭髮?”
“……以後還是少給頭髮。”
“怕露餡啊。”陳天北突然輕飄飄地問道。
蘇沉香嘆了一口氣。
“不,是怕禿頭。”天天薅頭髮,給這一根給那一根的,積少成多,她不得被薅禿了呀!
厲鬼一下子沉浸在了禿頭的恐懼裡。
“反正畫符就是一張草紙的事兒,我的頭髮珍貴多了。”蘇沉香吧嗒吧嗒跑進班級,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烏黑油亮的一頭長髮。
她蹦蹦跳跳,無憂無慮,還進了班級先跟幾個女生開心地打招呼。
陳天明撐着額頭,發現自己高看蘇沉香了……還是沒常識的菜鳥。
不過他的嘴角卻微微翹了翹。
倒是等上了半天課,到了中午的時候,好心情就被打破了。
“老大,你能不能幫我找個天師。”王立恆一上午沒來上課,中午的時候小臉煞白地來了。
他在陳天北的面前露出幾分央求。
“天師?你怎麼了?”陳天北卻看着王立恆腰間搖搖晃晃的護身符。
護身符沒毛病。
蘇沉香卻在一旁突然抽了抽小鼻子。
“他身上有鬼味兒,很香。”她湊在陳天北的耳邊小小聲地說道,“不過沒你好吃……我是說,你比他好吃……”
陳天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