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雲死了!
這一幕太過突然,太過震撼,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撼得無以言表。
尤其對開封府的衆好漢而言,這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瞬間湮滅了所有人最後的希望,讓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怎麼可能……”
徐良和白雲瑞喃喃自語,聲音中滿是困惑與悲傷。
他們無法理解,那個身上藏着諸多秘密,屢屢創造奇蹟,戰勝絕境的年輕人,竟然會毫無徵兆地突然失控崩潰。
尤其是李青雲已經在邪神之力的影響下堅持了這麼久,怎麼看都不像是已經到了極限的樣子。
正在奮力用神光攻擊幽冥盾牌的穆桂英和張守真等人也大驚失色,眼中流露出不甘與憤怒,卻又夾雜着深深的無奈和絕望。
唯一能夠接近盧珍的李青雲一死,或許意味着最後的希望已經徹底破滅。
他們不但沒能阻止這場災難,反而自己也將成爲邪神降臨的犧牲品。
“哈哈哈……終於結束了!”
邱望的狂笑聲在死寂一般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他的眼中滿是興奮與狂熱,“神降已經無法逆轉,李青雲死了,你們所有人也即將成爲無面大仙降臨的祭品,而我將獲得神之恩賜,靠着獻祭你們的血肉,一舉突破第六境!”
蕭斡裡也冷笑着附和道:
“可惜……這一次大鬧京師,引來的高手還不夠多,如果天罡地煞榜上的強者再多來幾個,我們甚至可以通過神降儀式比肩神明,成爲人間永恆的傳說!”
聽到這番話,穆桂英和在場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蕭斡裡潛入京師,甚至擺下通天擂臺,都是爲了吸引更多強者到來,作爲神降的祭品。
整個計劃從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一個精心策劃,步步連環的陷阱,目的就是爲了將大宋的頂尖高手全部引來汴梁城,爲邪神的降臨提供足夠的力量。
甚至那些秘密傳訊的線索,偷偷匿名交給開封府和天波府的情報,很可能都是蕭斡裡刻意爲之,目的就是暗中引導大宋的強者們落入他們的圈套。
衆多英雄豪傑們就這樣被捲入了一場無盡的陰謀之中,自始至終都被無形的大手操控着,一步步走向邪神的祭壇,走向黑暗的深淵……
“原來如此……”
穆桂英的心中一片冰寒,作爲宋國大帥,她想得比旁人更遠,也更加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神降儀式成功,大宋將元氣大損,不僅修者百姓死傷慘重,更可能無力抵禦大遼和西夏的侵略。
整個天下的平衡將由此被打破,本就偏安一隅的大宋國將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
蘇月娥身邊,李青雲崩碎的血肉迅速乾涸,化爲一縷縷飛灰,無聲無息地散落在空氣中,彷彿這位少年英雄從來不曾存在過。
他殘餘的氣息,隨着灰燼的散落徹底消失殆盡,也帶走了最後一絲希望和生機。
與此同時,盧珍額頭上的裂縫中不斷伸出詭異的觸手,那些觸手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迅速纏繞上了蘇月娥的身體。
盧珍的血肉在不可名狀的力量作用下慢慢潰散,獻祭給了冥冥之中無法揣摩的存在,每一塊潰散的血肉都彷彿點燃了一盞明燈,在虛無之中照亮了人間界的位置,等待神秘莫測的存在降臨。
而那些敵人,邱望、蕭斡裡和朱成熙,則站在不遠處,眼中滿是瘋狂與自信,他們相信,神明的降臨將徹底改寫人間界的命運,而他們將成爲新秩序的掌控者,成爲神靈之下的統治者。
詭異的笑聲在空氣中迴盪,充滿了嘲諷與蔑視,彷彿在宣告着他們即將到來的勝利,同時也無情地譏笑着穆桂英等人徒勞的努力。
那些笑聲刺入人心,壓得所有人幾乎無法呼吸。
……
“不能就這麼放棄!”
穆桂英大聲喊道,聲音中充滿了決絕之意。
她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素手一揚,兩柄本命飛刀瞬間從她的掌心竄出,劃破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刺向蘇月娥以幽冥之力凝聚的盾牌。
飛刀帶着她全部的決心與信念,在接觸到那屏障的瞬間,轟然炸開,彷彿兩朵綻開的白蓮,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香火神靈的本命法寶與她生死相連,這一爆發令穆桂英的元神受到重創,她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鮮血不受控制地從她的口中噴出。
即便如此,她的目光依然堅毅,毫不動搖。
“對,橫豎是個死,跟他們拼了!”
張守真也被激起了血性,咬牙驅使本命劍丸激射而出,同樣在接觸到屏障的瞬間自爆,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
他的身體在強烈的反噬下劇烈震顫,七竅中都流出鮮血,披頭散髮,早已不復往日唯我獨尊的強者風範,但儘管如此,卻依舊沒有後退半步,眼中滿是狠戾與不屈。
受到兩位強者鼓舞,其餘修者也不再猶豫,紛紛不惜代價地祭出自己最強的手段。
倏忽間,雨打芭蕉般的攻擊密集地落在蘇月娥身前的屏障上,發起了一輪又一輪最後的衝鋒。
然而,現實卻是無比殘酷,境界的巨大差距猶如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巨大的衝擊力使那道屏障劇烈顫動,搖搖欲墜,幾度生出裂紋,卻在邪神之力的加持下不斷修復,始終屹立不倒,將所有人的希望無情地擋在了外面,
屏障後面,強大的邪神氣息不斷從盧珍的身體中涌出,如同無形的黑潮,迅速滲透進蘇月娥腹中的嬰兒體內。
隨着時間的流逝,嬰兒的氣息變得愈發恐怖,嬰啼之聲愈發淒厲,邪神的降臨已然不可逆轉,彷彿末日的鐘聲正在敲響。
穆桂英咬緊牙關,全身上下泛起了純白色的光芒,那是香火神力燃燒到極致的表現。
她知道,此時此刻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如果不能阻止這一切,大宋的江山社稷將因爲邪神的到來徹底毀滅。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做出了最後的決斷,目光中閃過一絲凜然的死意,心中已經不再猶豫。
天波府的人,從來不缺血性,儘管形勢如此絕望,穆桂英依然無法讓自己和同伴在最後關頭屈服放棄。
她準備以身殉國,自爆元神,發起最後的衝擊。
哪怕這一擊無法完全摧毀屏障,也要爲同伴們創造出最後一絲機會。
“娘!”
母子連心,不遠處的楊金花立刻意識到了穆桂英的決定,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呼喊。
“孩子,保護好你哥哥,娘走了,你就去西夏前線投奔你兄長,不要留在京師!”
穆桂英的傳音中滿是身爲人母的不捨和訣別,發出了最後的囑託。
“師父,弟子不孝,今日戰死沙場,不能完成您給予的任務了……”
她喃喃自語,身體逐漸被熾烈的白光包裹,那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彷彿即將燃盡一切,釋放出最爲致命的力量……
……
就在穆桂英決意捨身取義,自爆元神的那一刻,場中的局勢再次發生了變化。
已經失控崩潰,不斷獻祭血肉的盧珍,竟然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眼中不再是空洞和茫然,而是閃爍着明亮的神光,透着清醒與堅毅,似乎重新奪回了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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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令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連穆桂英也將身形停在了半空中,不敢輕舉妄動。
更爲詭異的是,盧珍身體的變異也忽然開始逆轉,原本佈滿邪氣的肌膚逐漸恢復了原狀,額頭上猙獰的裂縫迅速合攏,從中伸出的觸手竟然在陽光下蒸發消失。
短短几個呼吸時間,“粉子都”的身體已經恢復如初,彷彿從未遭受過邪神的侵蝕。
而冥冥之中恐怖沸騰的邪神之力,也在這一瞬間斷絕了來源,開始迅速消散。
就連蘇月娥腹中嬰兒的啼哭聲,也變得微弱起來。
“怎麼回事!儀式爲什麼中斷了?”
邱望大驚失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變故,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想和計劃。
按照常理,盧珍已經徹底被“無面大仙”的力量所控制,作爲虔誠的信徒,完成神降儀式的最後一步。
這也是整個計劃中最不可能出現意外的一環,因爲以盧珍的凡人之軀,根本無法對抗神明的力量。
無面大仙的力量已經在他體內種下了足夠的時間,根基穩固,除非他的修爲達到第七境以上,擁有半神位格和神性,否則絕不可能輕易抹除神力的種子,掌控自己的命運和意志。
而在第二次神戰之後,那樣級別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人間。
正是因爲這一點,邱望纔對整個計劃充滿信心,認爲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神降儀式的完成。
盧珍竟然在關鍵的時刻恢復了神智和軀體,並且中斷了神降儀式,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蹟!
穆桂英、張守真和夏侯仁等人也被這一幕震驚得無以復加,原本即將陷入絕望的戰場,也因此出現了轉機。
……
邱望最先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焦急地大喝一聲:
“快控制住他!別讓他逃走!”
雖然一時想不通是哪裡出了差錯,但他明白,盧珍的存在對他們的計劃至關重要,如果讓這個祭品跑了,他們苦心積慮設計的神降計劃就會功虧一簣。
邱望一馬當先衝向盧珍,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恨意。
身爲無始教的神使,他當然也可以充當祭品,來完成神降儀式,但那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成爲祈禱神降,爲上界神明定位的祭品,他會承受巨大的痛苦折磨,最終身死道消,搭上性命,無法享受新世界新秩序帶來的巨大利益。
這與他多年精心籌劃的目標背道而馳,簡直是不可接受的結局。
“你逃不掉的!”
蕭斡裡也立刻反應了過來,身上魂氣凝繞,迅速施展出了他的看家本領——“魘魂咒”!
霎那間,四周的光線驟然變淡,幽深的虛空之中蕩起無數黑色的冰冷細絲,如毒蛇一般朝着盧珍纏繞過去。
每一根絲線都蘊含着強大的夢魘之力,凡是觸碰到的生靈,都將被“咒師”強行拉入夢境,成爲只聽命令的行屍走肉。
與此同時,邱望的身上邪氣涌動,毫不猶豫地開啓了“幻界之門”。
古樸的青銅大門突兀地出現在虛空之中,上面佈滿了斑駁的鏽跡,散發着陰冷詭異的氣息。
從裡面伸出一雙雙青黑色,長着密密麻麻眼睛的手臂,如同地府之中的惡鬼,瘋狂朝着盧珍抓去,想要將他拉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在兩大第五境強者前後夾擊之下,一個第三境的“通靈師”顯得那樣弱不禁風,他身上的靈力黯淡,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要熄滅。
“救盧珍!”
穆桂英電射而出,身上淨化神光耀眼灼目,猶如一輪烈日,朝着魘魂細絲衝去。
同一時間,張守真也顧不得擦去嘴角的鮮血,帶傷祭起五雷法,馮虛御風,撲向幻界之門。
兩大地煞榜高手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不約而同地相互配合,天衣無縫。
雙方爭奪的焦點,頃刻間從蘇月娥變成了盧珍。
粉子都能否逃脫,已經成爲了這場戰鬥終局的關鍵所在。
一旦他被大宋朝的人救走,只要堅持到呂洞賓和鍾離權從太虛幻境之中返回,便能粉碎神降的陰謀。
相反地,若是讓無始教控制住盧珍強行開啓獻祭,則局面便會再次陷入絕境。
就在兩邊勢力糾纏不休,拼死爭奪的時候,盧珍忽然搖身一變,化作了一隻雄鷹,展翅而飛,直衝天際。
雄鷹的羽毛閃爍着金屬般的光澤,展翅之間帶起一陣狂風,身影瞬間拔升,強橫的身軀突破了天羅地網,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蹤跡。
盧珍竟然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從戰場之中逃走了,徹底擺脫了神降儀式的控制,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