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以身入局,月魔來襲
正在曹國舅凝神思索時,僕人急匆匆趕來,躬身稟報道:
“老爺,門外有幾位道長求見,說是老爺的舊識,前來拜訪。”
曹景休神念微動,立刻感應到來人的氣息,竟是意料之外的熟悉。
他面色微變,腦海中迅速浮現出幾位人影,連忙說道:
“快開大門,將他們請進來!”
可略一猶豫,忽然又覺得不妥,隨即站起身,快步走出大堂:
“算了,我親自去迎接!”
一旁的何仙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雖然一言不發,眸中卻透着一抹意味深長的光芒,那笑容既如春風拂面,又帶着淡淡的譏諷與神秘。
這個細微的動作,立刻讓旁邊的曹景植心神俱醉,彷彿一陣溫柔的電流穿透了他的心臟。
他幾乎不敢眨眼,唯恐錯過這位何仙子的一顰一笑。
何仙姑並未理會曹景植的癡迷,緩緩起身,步履輕盈,無聲無息地跟在曹景休身後,帶着一縷不染塵世的幽蘭香氣,飄然出門。
隨着大門緩緩開啓,清晨的光線灑入庭院中。
門外,一行人魚貫而入,爲首的正是東華帝君王玄甫,他眉目淡然,神色如鬆,步履從容。
隨他而來的幾位修士各自身穿龍虎山道袍,神態肅穆,盡顯天下第一道門的威儀。
曹國舅見狀,心頭一凜,連忙快步上前,拱手施禮:
“原來是東華帝君前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王玄甫微微頷首,抱拳還禮,笑容和煦:
“老朽不請自來,賢侄不會見怪吧?我和幾位龍虎山的師侄們來汴梁城公幹,順道來叨擾幾日,不知意下如何?”
曹景休哪裡敢有半分怠慢,連忙說道:
“前輩說得哪裡話!能得前輩與幾位高功法師光臨,晚輩不勝榮幸!今夜我必設宴接風,略盡地主之誼。”
王玄甫點頭稱是,然而當他的目光移向曹景休身後時,忽然瞥見了那靜立一旁的窈窕佳人。
何仙姑正淡然站在原地,神情清冷,見王玄甫看過來,她微微一笑,眸光似水,淡然自若。
王玄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忍不住開口:
“仙子也在此?倒是巧了……”
何仙姑眉梢輕挑,淺笑盈盈,反問道:
“東華帝君能來,難道我就不能?”
她的語調輕柔,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那種閒適又帶着幾分挑逗的姿態,讓曹景休在一旁暗自冒汗,只得陪着笑打圓場:
“哈哈,仙子說笑了。”
曹國舅叱吒宦海數十年,心思遠較常人機敏,儘管竭力掩飾,但心中自知,這場面看似輕鬆,實則暗藏玄機。
何仙姑和王玄甫同時不請自來,絕非偶然,背後必定蘊藏着極大的秘密。
他心頭一緊,感覺自己好像被捲入了一場巨大陰謀的邊緣。
爲了避免場面尷尬,曹國舅連忙吩咐下人將衆人帶入府中的一處靜雅院落安置。
那裡,竹林環繞,迴廊曲折,四周瀰漫着淡淡的藥香,彷彿遠離世間的煩擾,透着一股寧靜卻隱秘的氣息。
不久,當寒暄過後,曹國舅告辭而去,院落內的氣氛瞬間變得輕鬆了幾分。
四周安靜得只剩風吹竹葉的輕響,連空氣中也帶着些許初秋的清涼。
忽然,何仙姑神色一斂,雙指併攏輕揮,一道無形的咒術如波紋般擴散,瞬間封鎖了四周的空間,防止任何外界窺探。
做完這一切,她輕輕翻了個白眼,身姿懶散地靠在了院中的搖椅上,姿態閒適,翹起二郎腿,輕輕搖動椅子。
她的這番動作,與之前在衆人面前的高冷形象判若兩人。
那種懶散與不羈讓王玄甫不禁皺了皺眉,眼中露出些許疑惑:
“仙子爲何也在這裡?”
何仙姑雙手枕在腦後,笑嘻嘻地看向王玄甫,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
“還不是因爲我兄長純陽子?他老人家放心不下那個寶貝徒弟,怕汴梁城沒有第六境坐鎮,出什麼岔子,所以先讓我來保護曹國舅。”
王玄甫點了點頭,隨即追問道:
“也好,接下來仙子有什麼具體的安排?”
何仙姑懶洋洋地靠在搖椅上,輕輕搖晃,姿態優雅而隨意:
“還能幹什麼?自然是以曹景休爲餌,釣一釣月魔這條大魚。
“今晚正逢滿月,月魔極可能會趁此機會動手。”
她的目光隨意地掃過王玄甫和身旁的龍虎山衆人,“月魔的魔晶蘊含大量的月之精華,對我的修煉也大有裨益。
“諸位若是斬殺了月魔,得了魔晶,不妨開個價,大家互惠互利。”
話音剛落,她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李青雲身上,那雙清澈如潭的眼眸裡閃爍着好奇的光芒,語調帶着幾分戲謔:
“咦?怎麼還有個元嬰境的小傢伙?龍虎山這麼缺人手了嗎?這境界,跑到汴梁城來……當炮灰都不夠格吧。”
張守真身爲大師兄,趕忙上前解釋:
“這位是高仁安,他結成了無量鴻蒙仙嬰,是我們龍虎山未來的道子繼承人。師叔這次讓他跟我們一起來汴梁城見見世面,磨礪一番。”
何仙姑聞言,眼神裡瞬間閃過一絲興味。
她輕輕挑眉,笑意更濃:
“哦……無量仙嬰?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他身上有股特別的氣息。”
她盯着李青雲,嘴角一勾,戲謔調侃道:
“小道士,別怪姐姐沒提醒你。今晚可要躲好了,你這種特殊體質,最受靈界生物青睞,萬一被它們找着了,準會‘啊嗚’一口把你吃了。”
李青雲笑眯眯地上前一步,拱手施禮:
“多謝仙子前輩提醒。”
何仙姑卻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地說道:
“好說,好說。哎,別叫前輩了,小傢伙挺合我的眼緣,叫聲‘姐姐’來聽聽。”
張守真在一旁連忙打斷,臉上帶着一絲不安:
“仙子,這實在不合禮數,您的身份何等尊貴,仁安是個小輩,怎能如此稱呼?這未免太……”
何仙姑白了張守真一眼,不客氣地打斷道:
“就你話多,怎麼,我老了,當不得他姐姐了?”
張守真被懟得一陣尷尬,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剛要辯解,便見李青雲已經笑眯眯地走上前來。
他輕輕拉了拉何仙姑的袖子,笑道:
“姐姐,我這聲‘姐姐’可不能隨便叫,叫了怕是把您叫老了。不認識的人,還以爲您是我妹妹呢。”
何仙姑一愣,隨即笑得花枝亂顫,椅子都險些搖翻。她擡手掩脣,笑意藏不住地溢出:
“小傢伙真會說話!這嘴皮子比你那些師兄弟厲害多了。
“等這裡的事了了,若你活下來,有沒有興趣跟姐姐去東海看看?”
東海乃是對抗靈界生物的前線陣地,有四海龍君和多位人族第六境強者鎮守,兇險無比。
何仙姑的話聽得旁邊的孟劍芳心頭一跳,臉色立刻變得蒼白。
她正要出言阻止,卻見李青雲並未有絲毫的遲疑,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淡然的微笑:
“那敢情好,姐姐既然這麼說了,到時候可別食言哦。” 何仙姑微微揚眉,臉上依舊掛着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意:
“放心,姐姐向來說話算數。”
……
夜幕悄然降臨,汴梁城的喧囂漸漸隱退,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片靜謐中。
然而,國舅府內卻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僕役們來回穿梭,忙碌地準備着盛宴,香氣四溢的美酒佳餚、山珍海味如流水般送入大堂。
火光映照着高高的天幕,歌舞昇平,樂聲不斷,燃起了一場世俗與仙道交匯的奢華盛宴。
府中的僕人們見老爺要款待陸地神仙與龍虎山的高功法師們,個個神情振奮,幹活時腳步更快了幾分。
他們交頭接耳,言語中透露着一絲驕傲,彷彿自家老爺與仙人們結交,自己也沾了幾分仙氣。
此時,曹景休身穿禮服,端坐於大堂的主位,他臉上掛着一貫溫和的笑容,但心中卻早已波瀾四起。
酒過三巡,他的思緒愈發複雜。
雖然他天生月華之體,修煉進境遠超常人,但相比王玄甫和何仙姑這樣活了幾百年的高人,他這點修爲簡直微不足道。
即使在同爲陰神境的龍虎山法師面前,他也不過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沒有頂尖強者的支持與庇護,如浮萍般飄蕩在修行界的波濤之中。
一個稍大的浪頭,就足以將他淹沒。
曹國舅心知肚明,如今這些頂尖修士齊聚一堂,絕不是因爲他在朝堂中那點微末的地位。
他們的目標顯然是某個重大行動,而且跟他必然有莫大的關聯。
念及於此,曹景休心頭的煩悶愈加難以抑制。
酒入愁腸,更添新愁,他喝了幾杯,實在有些坐不住,便站起身來假裝露出一絲笑意,對衆人拱手:
“諸位,失陪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話音未落,他便匆匆離開了宴席,朝着偏僻的院落走去。
曹景休獨自走在府中的小徑上,儘管離開了大堂的喧鬧,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
四周的強者們的神念,如無形的絲線般纏繞着他,像是有無數雙眼睛暗中窺探着他的每一個舉動。
儘管他們並未出手,也沒有明顯的惡意,但這種無聲的壓迫,依舊讓他心煩意亂。
他乃是陰神之體,對氣機極爲敏感,察覺這些毫不掩飾的窺視,心中愈發煩悶,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府上走來走去。
須臾,他推開一扇月亮門,忽然怔住,只見一個年輕道士正獨處於寂靜清冷的別院,背靠在高高的石牆上,右手拎着一壺酒,左手抓着一隻肥嫩的鴨腿,正在大快朵頤。
那道士的衣襟微敞,嘴角還沾着點油漬,整個人顯得十分隨性。
他見到曹國舅,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晚輩龍虎山高仁安,見過國舅大人。”
曹國舅看了看這個只有元嬰修爲的小道士,微微有些驚訝:
“小道長,怎麼獨自在此飲酒,不感到冷清麼?”
李青雲聳了聳肩,笑道:
“同席的都是前輩,晚輩修爲低,輩分也低,哪裡有資格和那些高人坐在一起?況且我也不喜歡那種拘束的場合,只能在此自得其樂罷了。”
曹景休不禁忍俊,覺得這年輕道士倒也有趣,於是擡手從儲物寶具中取出一罈佳釀,輕輕拍開封印,立刻酒香四溢。
他順勢在李青雲旁邊坐下,遞過去一杯酒:
“聽聞你是龍虎山未來道子的繼承人,若是連你都說自己不夠資格,那本爵就更不夠了。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就在此共飲一杯,如何?”
李青雲淡淡道:
“這是國舅爺你的宅子,你想在哪兒喝酒,儘管隨意便是。”
曹景休聽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李青雲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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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長說得對。你在龍虎山修行多久了?”
李青雲看着眼前這位位高權重的國舅大人,心中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堂堂皇親國戚,此刻竟然放下身段,試圖與他套近乎,甚至透着幾分無奈與可憐,大概是真的覺察到了什麼。
但他倒也不以爲意,如實答道:
“剛剛入門不久,半個多月吧。”
曹國舅聞言,心下凜然:半個多月,就被選爲下一任道子的接班人?這小道士莫非是天師轉世,或是什麼得天獨厚的奇才?
他心頭震動,卻強做鎮定,自斟自飲,目光看向遠方,帶着幾分落寞,輕輕嘆息道:
“本爵也是道門中人,一直嚮往着參拜龍虎山天師府聖地,可惜活了大半輩子,卻始終沒有機會。
“年輕的時候不懂事,連修道是什麼都不知道,等到修行有成,才發現早已被俗務纏身,離不開這汴梁城了。”
說着,他捧起酒罈子,狠狠灌了幾大口烈酒,噴着酒氣說道:
“小道長,你說,我以後還有機會去龍虎山看看麼?”
李青雲瞥了曹景休一眼,心中明白,這位國舅爺肯定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等人來此的目的,但王玄甫花費了好大心思才佈下這個局,他也不好輕易點破,壞人家的好事。
而且想起曹景休過去縱容胞弟曹景植在汴梁城橫行霸道,肆意妄爲,他對這位國舅爺並沒有太多好感,乾脆閉口不言,繼續喝着自己的酒。
曹國舅見到李青雲這般態度,心中明白自己的猜測終究是對的,他自嘲一笑,說道:
“算了,我也不想去了,汴梁城繁華熱鬧,呆着也未嘗不好。日後小道長若是有機會見到純陽祖師,麻煩替我帶個話,就說曹景休一直掛念着他老人家。”
李青雲聞言,眉毛微微一挑。
出乎他意料地,曹國舅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怨懟或恐懼,反而透出一種坦然面對的釋然,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國舅大人……”
李青雲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心頭一寒。
強烈的壓迫感,瞬間從四面八方涌來,彷彿冥冥之中有大恐怖和大災禍即將降臨一般。
那種被密密麻麻的眼睛暗中窺視的感覺如同芒刺在背,令他渾身不適。
與此同時,曹景休的神情也陡然變得肅穆。
他猛然擡頭,目光如電,直視漆黑的夜空。
夜風輕拂,竹林搖曳,一片死寂。
“敵襲!”
話音未落,曹國舅整個人已經如利箭般拔地而起,瞬間化作一道流光衝向夜空,目標直指汴梁城的郊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