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平常那樣一邊安撫着面前這個只剩下半截身子的鬼魂一邊將右手朝着他伸了過去。
我的安撫起到了作用,這隻鬼魂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他不再胡言亂語地說那些我聽不明白的話了,可是他似乎並不想將他的手伸過來,不知道他是在恐懼還是因爲其他什麼原因。他似乎非常抗拒通靈這件事。
“這對你來說其實是好事,你告訴我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我可以幫你伸冤,你需要做的就是回想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麼,讓我看看殺你的人是誰。”我繼續耐心地安撫着這個半截鬼。
在幾次試探性的安撫之後,這半截鬼終於朝我伸出手來了,不過他的動作依舊緩慢而且緊張,他的手在快要碰到我的指尖的時候總是快速地收回去,他這種恐懼的狀態更是在挑戰着我的耐心。
好在他並沒有一直這麼膽小下去,在逃避了幾次之後他的手總算搭在了我的手上,我也閉上眼睛去尋找他傳遞過來的信息。
“你瘋了吧?”
“這小子有毛病!”
“他就是個神經病!”
“你這種人活着真是多餘,乾脆死了算了!”
“你一個月賺多少錢?1500塊養自己都困難吧?”
“你這廢物還活着呢?”
……
各種不同的聲音不斷灌進我的大腦,但是我只聽到了聲音眼前卻看不到任何畫面,不過通靈已經開始了,這個半截身子的鬼已經在將他的記憶展示給我了,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等待着他繼續說明自己的過去。
我試着睜開眼睛。但眼前只有一片漆黑,過了很久那黑暗才漸漸開始褪去,當我眼前出現光亮的時候有一個女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她留長順滑的長髮,長得非常漂亮。那不同於網絡上ps或者整容出來的千篇一律的臉,她的相貌看起來很自然,一眼看過去就給人一種純天然美女的感覺。不過這樣一個美女卻並沒有在我眼前表現出美的一面,她表情猙獰地邪笑着,手裡還拿着一把刀!
在這個美女旁邊站着一個跟她十分般配的帥哥,這個帥哥手裡也同樣拿着一把鋒利的刀子,刀身上還沾着血。
他摟着美女的腰笑着問:“親愛的,要怎麼處置這個廢物?”
“還用說嘛,砍爛它。”美女迴應了一句並跟那帥哥親吻了一下,當親吻結束之後她立刻露出了兇相並揮着手裡的刀朝“我”刺了過來。
“我”揮着手試圖阻止她,可是“我”的掙扎根本沒有用,那個帥哥很快過來將“我”的兩手全部按住。接着那美女手裡的刀子也深深地刺進了“我”的肚子。
極度的恐懼和絕望甚至將疼痛的感覺都淹沒了,所有的畫面也隨着恐懼和絕望的蔓延而逐漸消失不見。
我可以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可以聽到鋸條切割肌肉、骨頭的恐怖聲響,還可以聽到那對男女的說笑聲。
過了好久我眼前又有了畫面,“我”低着頭朝身下看,這一眼所帶來的絕望瞬間吞噬了一切!“我”的半個身體已經從肚子處被截斷了,血冒了一地,“我”想要大喊,可是不知爲什麼“我”根本喊不出半點聲音,“我”想要用手撐着身體逃走,可“我”卻發現我根本沒有胳膊,“我”的肩膀處只留下兩個光禿禿的血痕。
“你怎麼還沒死啊?你是蟑螂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吃力地轉頭朝着聲音的來向望過去,可我並沒有看到說話的人是誰,眼前只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砸過來並封住了我的視線。
隨着“砰”的一聲,我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黑暗再度籠罩在了我的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漸漸遠去最後所有東西都歸於混沌。
我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那個只有半截身子的鬼膽怯地躲在符鎮中間,他的臉色難看之極,即便已經變成了鬼我也依舊可以看出剛剛那段回憶給他帶來的怎樣的衝擊,現在他再一次被臨死前的那種絕望與恐懼所包圍了,而且遲遲無法從中解脫出來。
我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回頭對小艾說:“我看到了,他被一對變態情侶給分屍了,而且是活着分的,也難怪他會怕成這樣。”說完之後我也不禁重重嘆了一口氣,一種難以名狀的沉重情緒正在侵蝕着我的心臟,估計是剛剛通靈時所感受到的那種絕望感在作祟。
“你不要緊吧?感覺你狀態好像不是很好。”小艾關心地問了我一句。
我連忙笑着衝他搖了搖頭道:“沒事,通靈的一點小小副作用而已,過一會就好了。”扔共投亡。
說完我也轉回頭來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這個只有半截身子的鬼魂身上。
他的狀態依舊差得很,而這一次我並沒有着急去催促他,我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着,就像剛剛在通靈的時候一樣。
恐懼絕望的狀態在半截鬼身上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之後纔開始漸漸消退,他的眼神開始不再像之前那般茫然,他開始轉動眼球了,視線也開始朝着我的臉上移動過來。
“你叫什麼?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試探着詢問道。
“我叫……啊!啊!”他剛要回答卻好像突然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接着便拼命地搖頭並向後躲閃着。
他的手觸碰到了符鎮,符紙立刻燃燒了起來並順勢點燃了他的身體,他痛苦地喊叫了起來,可是那喊聲只持續了不到兩秒就消失了。並不是那半截鬼不喊了,他依舊在符鎮之中痛苦地掙扎着,他的臉上也做出了瘋狂喊叫的表情,可是無論他怎麼喊都沒有聲音傳出來,感覺就好像回到了通靈時的狀態。
我趕緊唸了幾遍靜心咒強制讓他穩定下來,等他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之後我纔再次開口提問,這一次我沒再問他的名姓而是問那對殺死他的變態情侶的信息,可是這一問同樣沒有讓我得到我想要的回答,這半截鬼又開始恐懼地喊叫起來了,一切又回到了剛纔的狀態。
看到這情況我也只能放棄了,恐懼和絕望已經在他死亡的同時滲透進了他的靈魂,而恐懼的源頭不僅僅是那對變態男女還有他自己。
我再次嘆了一口氣,顯然以他現在這種狀態是沒辦法幫助我找到那對變態情侶了,所以我拿出了封鬼用的盒子將他暫時收封在了其中,找兇手的事只能靠常規一些的手段了。
成亞君在門口一臉茫然地看着我,畢竟他看不到鬼,只能看到我一個人在對着空氣唱獨角戲而已。我起身走到門口告訴他屋子裡的鬼已經被我封起來了,之後他可以安心地在這住上一年了。
成亞君沒有對我的話抱有任何懷疑的意思,他連連向我鞠躬道謝,然後一臉慚愧的撓着頭說他完全沒有什麼能夠拿出來作爲回報的。
我連忙擺手說我並不需要什麼回報,如果他真的想要幫點忙的話就告訴我房東的電話,我想要找房東聊聊有關這房子的事。
成亞君立刻衝我點了頭然後拿出手機翻出了房東的電話號碼。
我記下了電話,今天的除鬼行動也算正式結束了。離開了公寓樓之後我並沒有着急給房東打電話,畢竟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所以我倆直接回了我的家休息,等到隔天早晨9點以後我才撥打了房東的電話號碼。
房東是個男的,說話的語氣並不怎麼友善,所以我也沒跟他用什麼客套的敬語,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我是個陰陽先生,你往外租的那間房子是鬧鬼的,你的租客找到我幫忙除的鬼,不過那鬼只除了一半,想要徹底根除的話還需要你的幫忙。”
房東聽到我的話之後沉默了好一會,等他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他先是懷疑地問我是不是真的是陰陽先生。我告訴了他我的名字,並讓他到網上去搜一下樂易堂,看看我在網上的口碑如何。
他估計真的去搜過了,過了一分鐘之後他的語氣完全變得殷勤熱情起來。
我並沒有約他見面,只在電話裡問了一下有關那房子的一切。房東說那房子他一直都是向外出租的,不過在兩年前他的一個租客突然消失了,從那以後房子裡就開始頻繁地出現一些怪事,也就是鬧鬼。
他本來想把房子賣掉的,可是因爲鬧鬼的原因房子賣不上價,他又不捨得低價拋出去,畢竟地段好而且是舊樓,所以他索性就不賣了等着開發商拆舊樓動遷這樣一次性解決鬧鬼麻煩。而在動遷之前他則利用這種低價出租的陷阱來招租,想着彌補一些經濟損失。
我對他的招租騙局並沒有興趣,只專注地詢問了一下那個失蹤租客的信息。
房東告訴我說那個失蹤的租客名叫張啓瑞,是在一家電子公司做網絡維護的,但公司具體在哪他就不知道了。
有了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如果這個張啓瑞就是那個被分屍的半截鬼,那麼警察那邊應該會有相關的記錄,接下來只要找九公主幫個忙應該就能找到這個人的工作地點。
我想只要到了他公司轉上一圈就肯定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因爲通靈的過程中我可以很明顯地聽出來他身邊的人對他並不友善。或許那對變態情侶就在他身邊也說不定,因爲從那兩個人說話的語氣來看他倆和半截鬼很明顯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