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沈宏宇?艾生平的女人?
我不由自主地將目光集中到了走進院子裡的這個長髮女人的臉上。她很漂亮,絕不比柒月或薇薇差,歲月在她的臉上似乎根本沒有留下什麼痕跡,無論怎麼看,她都像是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女子一樣。
不過艾生平已經年近四十了。這個沈宏宇就算沒有艾生平大,但歲數應該也相差無幾,我估計她的實際年齡怎麼着也該在35歲左右。
“她的命數將盡?”我小聲問柒月。
結果柒月和薇薇竟同時答道:“七天!”
“她只剩七天可活?”我又確認了一下。
薇薇和柒月對望了一眼,好像誰都不肯相讓,都想來回來我的提問。不過現在可不是爭執的時候,我趕緊衝她們擺手,示意這個問題稍後再說。可當我將注意力再次轉回到拱門口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沈宏宇站在原地不動了,而且她的目光明顯朝着我們藏身的地方望過來。
“誰在那?”
沈宏宇問了句。隨後她也朝着身後的幾個人揮了下手,那幾個男人立刻掏出槍並朝着我們這邊快速跑來。
我雖然不太願意現在跟聶政起正面衝突,不過之前聽黑狼說過,聶老大曾經爲了沈宏宇跟艾生平動過手,即便這女人在聶政中地位未必有多高。但在聶老大的眼裡,她絕對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所以如果我先把她擒住……。
我沒有着急考慮後續的事,而是直接在樹林裡默唸起了鬼道咒,準備直接亮出我最強的咒術。
可我這邊剛一念咒。在元神殿門口守着的那些式鬼立刻嗅到的“氣味”,並呼啦啦一片全都朝着我這邊衝了過來。
我並沒有分心去管它們,因爲燭龍已經先一步替我衝出了樹林,將那些蝦兵蟹將全部擋在了外面。同時,各種各樣的雜亂聲音也一股腦全都響了起來,有槍聲、有咒術發動的爆炸聲、有式鬼的吼叫聲,一時間整個元神殿外亂成了一團。
不過沈宏宇並沒有因爲燭龍的突然殺出就選擇離開,她依舊站在拱門前邊朝我這邊望着,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似乎燭龍的存在對她來說已經構成了巨大的威脅--不管是那幾個拿槍的跟班,還是門口的那些式鬼,他們都奈何不了燭龍。
不過這邊一亂套。從元神殿內立刻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柒月也立刻提醒我有高手過來了。
我並不需要燭龍替我將所有人全部幹掉,在元神殿裡的援兵趕來之前,我的鬼道咒已經唸誦完畢,虎爺也隨之化身白虎刀附在我的身上。前前後後幾次的白虎附身已經讓我逐漸習慣了虎爺借給我的速度,在人鬼合一之後,我立刻衝出了樹林,繞了一個完美的弧線避開了院子裡亂斗的式鬼。並精確地站在了沈宏宇的身後。
還沒等沈宏宇做出任何反應,我手裡的白虎刀已經橫在了她的腰間。
“別動!我叫常樂,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我並沒有用很高的音量說這句話,但沈宏宇還是全身猛地一震。
“叫他們都停手,讓裡面出來的那些人都回去!你的話他們應該都會聽吧?”我一邊說一邊將刀刃朝着沈宏宇的腰間靠了靠,但並沒有觸碰到她的身體。
不過沈宏宇並沒有乖乖就範,她不但沒有按我說的去做,還慢慢地轉過身來,用充滿憤怒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從她的瞳孔裡好像能噴出火來。
“是你把艾生平送進地獄的?!”她咬着牙問道。
“信不信我宰了你?”我瞪着眼衝她吼道。
誰知這瘋女人根本不在乎我的威脅,她竟然猛地朝着我的鼻子揮出了拳頭。那並不是普通的一拳,在拳鋒襲來的同時還帶着一股亮銀色的光芒--這拳頭上附帶着五行咒術,而且是金咒!
中了這一拳可不是鬧着玩的!我趕緊低頭躲閃,同時手裡的白虎刀順勢在這瘋女人的腰間掃了過去。
我並沒有手下留情,可是白虎刀卻並沒能從沈宏宇的腰間斬進去,在刀刃觸到她身上的時候發出了“倉啷啷”的金屬摩擦聲,甚至還有火星迸射出來。
“你給我下地獄!下地獄!”豆撲爪才。
沈宏宇完全發瘋了,她在一拳落空之後馬上接着揮出了下一拳,而且一邊打一邊吼着。雖然看起來她好像發瘋了一樣,可是她的每一拳都凌厲至極,動作也比普通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不是我有白虎附體,恐怕早就被這女人拳頭打成了肉泥了。
很明顯,在她身上也附着一頭五行屬金的兇猛式鬼,只是目前我還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而已。
我左右躲閃着沈宏宇揮來的拳頭,同時也用白虎刀對着她的全身上下所有破綻猛砍。最初的幾刀並沒有對沈宏宇造成任何影響,不過隨着我砍得越多,沈宏宇的動作也明顯在變慢,當我砍出第十五刀的時候,沈宏宇終於支撐不住了。
這一刀砍在了她左腿的膝蓋外側,她悶哼了一聲,身體也朝着右邊一側歪。與此同時,剛剛一直在與我抗衡的那股力量也消失不見了,白虎刀直接從她的左腿膝蓋處斬了進去,並且掃過了她的右腿。
當刀刃從右腿飛出去的時候,沈宏宇的兩條腿上也跟着飛出了一縷魂絲,她痛苦地皺了下眉,然後整個身撲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我連忙跟過去用腳踩住了她的右手腕,接着便將白虎刀抵在了她的咽喉,這一次她終於老實了。
“常樂!別殺她!”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元神殿那邊傳了過來,像是黑狼。
我擡頭朝殿門口看了眼,果然,黑狼和其他幾張熟面孔一起出現在了元神殿的門口。那幾個人並不是之前跟他一起站在聶遠征旁邊的護法,而是先前參加法會的道法界同行。
“都是誤會,田大東已經醒了,就是那個暈過去的大個兒。總之你先把刀收了,有話好說!”黑狼像個和事佬一樣勸道。
“習麟呢?”我並沒有移開刀,而是繼續用沈宏宇做人質。
“她就是爲了習麟而來的!法會還在繼續進行呢,大夥都在商量着怎麼對付判鬼。”黑狼解釋道。
“那門口的式鬼是怎麼回事?”我問。
“下午的時候判鬼的惡魔過來了,就從那個召喚陣裡強行出來的,我們擔心還會出狀況,所以幾位師傅放出式鬼來站崗。你沒發現整個廟裡一個安保都沒有了嗎?”黑狼繼續解釋道。
“常師傅,是真的,聶師傅的助理已經解釋清楚了!他說在結界裡面不小心被那惡魔附身了,你是爲了幫他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跟着黑狼一起出來的人也幫忙解釋道。
“都是誤會,是誤會,您的朋友就在屋裡的,我們一直在向他請教對付判鬼的方法,不過他不太願意講話,只說等您回來了再談。您看看,要不先把刀放下?”另一個人也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他們並沒有只做“口頭文章”,那些跟燭龍對峙的式鬼很快就被這些跑出來的陰陽師收了回去。沈宏宇的幾個保鏢雖然還在用槍瞄準我,不過黑狼馬上走過去衝他們厲聲喝道:“都把槍放下!你們過來的時候難道沒聽到老大是怎麼吩咐的?!”
幾個保鏢根本沒搭理黑狼,繼續端着槍瞄着我的頭。
黑狼顯得有些尷尬,他只能來到沈宏宇旁邊蹲下來商量道:“宏姐,您看現在這事應該怎麼辦?聶老大的意思應該是讓您做他的代表吧?如果今天大家都撕破臉,那別說什麼判鬼了,首先就沒人能送走屋裡那個閻王爺。”
黑狼說完朝我瞄了一眼,而且飛快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好像是在告訴我,他其實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信任這小子,在結界裡那高個男對我的情況簡直了如指掌,難保不是黑狼向他透露的信息。現在這小子又跑回來衝我擠眉弄眼的發暗號,難道他覺得我還會任由他出賣我第二次?
我索性選擇不搭理他,只管把刀繼續頂在沈宏宇的咽喉,看她的態度到底有沒有變化。
沈宏宇始終盯着我,眼睛裡那股怒氣也根本沒有消退過,不過在黑狼那一串連珠炮式的發問之後,她繃緊的架勢還是明顯舒緩了一下。
“都把槍放下。”她閉上了眼睛,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等她再次睜開眼睛之後她已經把先前的殺氣全部收了起來。
沈宏宇的幾個保鏢聽話地把槍放下了,黑狼立刻望向我道:“都是誤會一場,先把刀收起來如何?”
我沒必要跟黑狼動手,而且在場的這些人也確實不像有惡意的樣子,最關鍵的是剛剛黑狼對沈宏宇說的那句話--沒有人能送走屋裡的閻王爺--這必然是指習麟。
看樣子在我們逃出去之後,習麟完全把聶遠征還有那一屋子的人都給震住了,估計這下不需要我把他推到法會會長的位置上,他就已經用武力讓所有人屈服了。
於是我把刀向後一撤,然後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沈宏宇的保鏢,“過來把你們的主子扶起來吧,她的腿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