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新規定出來,連帶着唐家和郭家也出了名。
一個被罵是攪屎棍,因爲他們不知天高地厚的找青州算賬,讓青州負責,連累着他們以後都不能隨意來青州,還要額外花一筆。
另一個則被罵是豬腦子,蠢而不自知,在別人的地盤用自己的殺人方式殺人,這是嫌自己活的太長了?
偏偏郭老三失去蹤影,找不到人。
落在別人眼裡就是心裡有鬼,畏罪潛逃,不打自招。
尹錚也給唐家人看了郭老三之前與唐寧三人在酒店發生爭執的視頻,同時還找到了當天他帶人駕車離開青州的證據。
至於之後唐家和郭家會怎麼樣,那就不在他們考慮範圍之內了。
而偷偷溜進清水鎮的郭老三,當晚就被張進武的小隊長付東給抓住秘密關押了起來。
事情結束,楊義離開前再次問夏憶,“真不打算跟我回去?你外公他其實”
“老師,”夏憶笑着打斷楊義的話,“謝謝您特意跑一趟青州來幫我,您放心,我會一個人生活的很好,以後不會再給山海堂添麻煩。”
“你這孩子.”
楊義很是無奈,他聽的出來夏憶的意思,她只提山海堂,卻不提夏家和方家,顯然還是堅持當年的初衷,和夏家斷絕關係,也不沾方家的光。
她只當這次的事是夢柒給山海堂打電話,要求他們出面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方秉鈞如果真在意她這個外孫女,他就會親自過來,而不是隻派了楊老師。
心裡雖然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可實際真正見到楊義的那一刻,夏憶還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她就調整好心態,淡然的面對一切。
“夢柒。”
夏憶回到宿舍,發現小柒正躺在牀上睡的香,她忍不住上前把她給推醒,“醒醒,別睡了。”
“幹嘛?”
“夢柒,你就不想問我什麼嗎?”
小柒翻個身繼續閉眼睡,嘴裡不耐煩的嘀咕着,“問什麼問啊,有什麼好問的?”
“怎麼沒有,比如我爲什麼離開山海堂?還有我跟夏家和方家的關係。”
“那不是你的事嗎?跟我又沒關係。”
夏憶:.
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但也不知是不是一個人久了,一向很自立的夏憶今天很想找個人傾訴。
她站在小柒牀前沒有動,小聲嘟囔,“可我想告訴你,你要不要聽?”
小柒:.
這姐姐受什麼刺激了?
小柒翻身坐起,看着她,“只要你不說加入青州,其它話隨你說。”
之前夏憶說這次事情結束後,她就正式退出山海堂,問她青州要不要?
不是不敢要,是不想趟這個渾水,沒必要。
夏憶搖頭,“以後我就想自由自在的,哪也不加入。可是夢柒,我能不能在青州掛個號,以後能自由出入青州?我的意思是大學畢業後,不止現在。”
“這個可以有,不過前提是”
“我知道,不要惹事嘛。你放心,沒人惹我,我肯定不會主動惹別人。”
可如果有人非要來惹她,那結果怎麼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小柒看着她翻了個白眼,躺下屈臂撐着腦袋,懶懶道,“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着。”
夏憶不在乎她的態度,只要她願意聽就行。
“我家有四個孩子,在我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面有個妹妹,我行三。從這個排序上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是家裡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一個。再加上開始修煉後天賦一般,就更不受待見了。我媽甚至經常想不起家裡還有我這麼一個人,我爸甚至還叫錯我的名字,你說可笑不可笑?
知道我怎麼進的山海堂嗎?我跑去找我外公,求了他一個月他才勉強同意的。誰知我爸媽聽說後不但不高興,反而還把我給打了一頓,原因是我佔用了我妹妹的名額,不該進山海堂。因爲我妹妹的天賦還不如我,我媽原本是打算讓我外公破一次例,錄取我妹妹。可是我進了,打亂了她的計劃,佔用了妹妹的資源,所以我該死。”
夏憶說這些時語氣極爲平淡,就好像她說的是別人,不是她自己,就算是說到“該死”兩個字時,語氣和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起伏。
小柒看着她,竟不知說什麼好。
當然她也知道夏憶其實並不需要她的安慰,她需要的是傾訴,是有一個人能安靜的好好聽她說話就夠了。
“我在山海堂待了三年,被我媽罵了三年,我外公什麼都知道,但他置之不理。我外婆則埋怨我不懂事,不尊重父母,不愛護妹妹,她說我太自私,只顧着自己,我這樣的人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夢柒你聽聽,我親媽想讓我去死,我親外婆咒我不會有下場,這就是我的親人,至親的人。你看看我,看看我張臉,它到底哪裡長的不對勁,爲什麼連生它的人都看它不順眼?”
夏憶長了一張娃娃臉,大大的眼睛,鼻子微挺,很漂亮。
只是一個人討厭你的時候,就算你長的像天仙,她也依舊是討厭你。
所以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是那個人的心理有問題。
“從進山海堂的第一天起我就很努力,努力學習努力修煉。但是修習內功心法時有幾次我險些走火入魔,因爲我一靜下來腦子裡就忍不住想起我媽罵我的那些話,她說生我還不如生個蛋,早知我會這麼忤逆她,就該在懷上我的那一刻把我給流掉。
我有了心魔,無法在山海堂再待下去,所以在第三年離開了那裡,然後找老師辦休學,出去晃盪了一年纔回去。雖然口頭上跟夏家已經斷絕了關係,但是我知道,這在法律上根本就是無效的,我現在依舊是夏家人。”
夏憶說完,宿舍裡一下安靜了下來,兩個人一個扭頭看向窗外,一個看着對方。
小柒突然問,“你是你爸媽親生的嗎?有沒有偷偷去做過親子鑑定?”
夏憶笑了笑,“做過,很遺憾,我就是他倆親生的。”
小柒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因爲以她的年齡和閱歷,真的很難理解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對自己親生女兒的父母。
她嘆了一口氣,擡手拍拍夏憶的肩膀,“可憐的娃,大概你這輩子真的是投胎投錯了。”
夏憶:.
與此同時,楊義在回京的途中給方堂主打了個電話。
“是的堂主,已經解決了。夢柒的修爲比我們之前預估的還要高,她甚至能在短時間內準確無誤的將藏在青州的修煉者全都找出來,將近兩百名,以她的修爲,只要她想,動動手指就能全捏死。所以真不怪京都和省城對她言聽計從,要是咱山海堂有這麼個天才,咱也可以把她供起來您說夏憶?對,她倆一個宿舍,這純粹是巧合,但一開始夏雲鬆還以爲夏憶是您安排的,想搶夢柒來着
關係肯定不錯,不然夢柒也不會爲了夏憶這麼大動干戈,就連去見唐家人都陪着,還差點殺了唐老三。不過她也明顯表現了對咱們山海堂的不滿,嫌咱們有名無實,不幹人事。所以以後就算是山海堂的人去青州,也得按照那三個規定來,找嚴隊長報備。”
聽對方又問起夏憶爲什麼不回來,楊義無奈道,“堂主啊,夏憶怎麼回來?您女兒什麼樣您也不是不清楚,說實話,夏憶雖然天賦一般,但她夠努力能吃苦,身體素質放在她那一批的學員裡,是數一數二的。至於內功心法沒修煉好,試問下哪個孩子天天被自己親媽罵,能靜下心好好修煉的?”還有您夫人,說話也夠傷孩子的。
不過後面那句話他就不好說出口了,畢竟是自己頂頭上司的老婆,起碼的尊重他得有。
可平心而論,他也是真的心疼夏憶,當初她離開時才十四歲,那麼小一個孩子,但除了他挽留,竟沒一個理會的。
既然當初是那般態度,如今還叫人回來幹嘛?
只是讓楊義沒想到的是,方堂主的電話下一秒被他夫人給要了過去,“小楊啊,你說夏憶現在跟那個夢柒關係特別好?”
楊義:“.她們是同學。”
“那就是關係很好嘍,既然她在青州交到了夢柒這麼一個朋友,那就讓她在那兒吧,暫時別回來了。這樣,你把她手機號給我,我叮囑她兩句。那個孩子你也知道,比較木訥,不太會說話,爲人處事方面也不太行,我是怕她別一個不注意把人家夢柒給得罪了,再連累咱們山海堂和我們方家。”
楊義嘴角抽了抽,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說這個老太太。
他語氣恭敬的拒絕道,“夫人,不是我不想把她手機號給您,是她不讓啊。您是不是忘了,之前她離開京都的時候就說了,以後跟夏家和方家再無關係.”
“哎呀小楊你今天怎麼回事?腦子這麼死板啊,小孩子說的這種氣話你也當真?這是她從小到大一貫的伎倆,爲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什麼話狠說什麼,這孩子情商很低的,我一直辛苦的教都教不好。但是有什麼辦法,到底是自己家孩子,教不好也得教,所以你把她號碼給我吧。”
楊義:.
既然這孩子教不好,那你就別教了。
可對方不依不饒,鐵了心跟他要號碼。
楊義低低嘆了一口氣,他對方堂主有點失望,他就坐在旁邊,就看着聽着他夫人懷着某種目的來逼着他交出夏憶的電話。
楊義知道,如果今天他給了方夫人,那麼明天就會有一堆夏家人找夏憶。
他不給的話,可能他們也會通過別的方式找到夏憶的號碼,可那不是通過他傳過去的,他心裡就會好受點,不會內疚。
楊義最終沒有給,而是選擇直接掛了電話。
然後他給夏憶發了條信息,叮囑她最近不要接方家和夏家的電話,嚴明他們找她是衝着青州和夢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