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的2名官差分別抓住石田的雙臂後,石田的徒弟連忙急聲喊道:
“師傅!”
爲了避免石田的這徒弟跑來搗亂,一旁的瓜生全程都有在關注着他。
見他現在似乎有用武力搶回他的師傅的跡象,瓜生默默地擡起右手探向插在自己左腰間的木刀。
“弘治!不用擔心,我去他們會所住個幾天就會回來,我不在的這幾日,你要專心爲之後的‘御前試合’做準備!”
石田在喊出這句話時,不知爲何仍舊將古怪的目光定格在緒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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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把他帶到會所那裡關起來。”瓜生下令道。
“是!”
那2名分別鉗住石田雙臂的官差分開人羣,押着石田前往他們的四郎兵衛會所。
在石田被押走後,石田的那名徒弟雖然面露不忿,但終究還是沒有上前來搗亂。
目送着自己的師傅離開後,石田的徒弟也揹着自己的長槍,快步離開了現場。
而在被押走後,石田也總算將目光從緒方的身上收了回來。
望着被押走的石田,緒方蹙起眉頭嘟囔着:
“他剛纔幹什麼一直這樣看着我……”
雖然疑惑石田剛纔爲什麼要用那麼怪異的視線看着他,但緒方也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將今夜所發生之事全部當成普通的日常插曲。
同樣被押走的人,還有那名向石田發出切磋邀請,結果最後卻被石田給一槍撂倒的年輕武士。
順利將這2個在吉原鬧出糾紛的人都押走後,瓜生像是如釋重負般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扭頭朝緒方說道:
“真島君,你的劍術好厲害啊,面對使用長槍的人,竟然還能這樣輕鬆取勝。”
現代日本的武術界流傳着一種名爲“三段說”的說法:
劍術1段的人能匹敵空手道3段的人。
而槍術1段的人則能匹敵劍術3段或是空手道9段的人。
這樣的說法也許有失嚴謹,但其中卻蘊藏的道理卻是對的——持械的人相比空手的人更佔優勢,而武器長的人則比武器短的人更佔優勢。
以刺擊爲主的長槍,不論是攻擊距離、攻擊速度、破壞力都極其駭人。
因此在冷兵器時代,不論是哪個國家,以長槍爲首的長兵器永遠都是戰場上的絕對主武器。
瓜生剛纔和石田的比試,就完美詮釋了長兵器在戰鬥上多麼地佔便宜。
瓜生要花很大的氣力、瞅準稍縱即逝的機會才能突入到自己的刀能夠砍到石田的位置。
而石田的長槍輕輕鬆鬆地就能戳到瓜生。
所以剛纔在看到緒方僅用單手就一招打敗了她剛纔費了老勁都無法打敗的石田後,驚得瓜生直接瞪圓了雙眼、張大了嘴巴。
“這是……某個傢伙教會我的一種技巧。”緒方露出帶着無奈之色的微笑,“用蠻力震開敵人的武器,最好就是震得敵人的手直接麻掉,然後趁隙近身。”
緒方所說的“某個傢伙”,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在蝶島上讓緒方苦戰了一番的“妖僧”一純。
一純他那驚人的力量給緒方好好地上了堂課。
在硬接一純的那一記記勢大力沉的斬擊時,緒方悟出了這一戰鬥技巧。
這一戰鬥技巧算是那種“萬金油”型的戰鬥技巧。
不論是用來對付使用長兵器的敵人,還是對付使用短兵器的敵人,都能起到奇效。
當然——前提是你的力量要足夠高、招式的威力要足夠大。
“力量足就是好啊……”瓜生撇了撇嘴,嘟囔道,“能用出我這種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技巧……”
說罷,瓜生踮起了腳尖,似乎是想讓自己的體型看上去更大一些。
只可惜,即使踮起了腳尖,瓜生的身高也仍舊是連1米5都沒有。
“不好意思。”
就在這時,一道渾厚的男聲突然在緒方的身後響起。
緒方回首向後望去,只見一名從沒見過的老武士正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
這名老武士剃着乾淨、整齊的月代頭。
看上去年紀大概已經有50多歲了,臉上佈滿了相當多的皺紋。
雖說年紀已大,但這名老武士仍舊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沒有一丁點的老態,一對眼睛亮晶晶的。
這名老武士這副年紀雖大但仍然有精神的樣子,讓緒方不由得想起了源一還有那個平常總是喊着“老了,我老了”,但不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老人家的風魔。
源一和風魔也是這般,看上去都一大把年紀了,但精神面貌仍舊好得很,一點也不像是老人家。
這名老武士還有着幾名隨從,足足6名年紀尚淺的年輕武士緊隨在這名老武士的左右。
“請問有事嗎?”緒方用平靜的口吻反問道。
“在下出羽人士,永野駿。”
自稱爲永野駿的老武士展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剛纔一直在不遠處的橘原屋上觀戰,有幸看到了足下單刀破槍的一幕。”
“在下對足下的高超技藝深感敬佩,沒想到江戶的吉原竟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
“不知足下的名諱及所習的劍術流派是?”
“在下古牧一刀流,真島吾郎。”緒方道。
古牧一刀流只不過是緒方爲了掩蓋自己真實的劍術流派名而瞎想出來的名字而已,因此永野對這流派名註定是聞所未聞。
不過雖說對這古牧一刀流聞所未聞,但永野對此也並不在意。
在劍術蓬勃發展的江戶時代裡,各種劍術流派百花齊放,像無外流、香取神道流、示現流這樣子的名震天下的劍術流派終究只是小數。
許多的劍術流派的流傳度不廣,只在小範圍傳播着。
永野只把緒方所說的這古牧一刀流當成只在某地小範圍傳播着的冷門劍術。
“真島君,在下很中意足下的劍術。”
“在下在老家出羽那開設着一間小野一刀流的道場。”
“不知足下可否有意成爲在下的食客。”
“在下很歡迎像足下這樣的身手高超之人成爲我道場的食客。”
“食客?”緒方挑了挑眉。
招收食客——這也算是江戶時代的道場風氣之一了。
一些頗有財力的道場主會招攬一些頗有劍術的人來他們道場裡。
這些人平常也不需要幹什麼事情,若是樂意的話,甚至可以每天都在道場裡面睡覺度過,而道場還會每天養着他們,管他們吃、管他們喝。
但若是在道場遇到了危險,比如——有人上門來踢館時,這些人就得頂上去迎戰踢館者,維護道館的尊嚴。
這幫沒事幫閒,有事幫忙,吵架幫腔,打架幫兇的人,便被稱爲“食客”。
在江戶時代,之所以會在各道場興起這種招收食客的風氣,主要還是爲了防範那些踢館者。
若是讓那些踢館成功,丟了面子事小,導致道場的名聲下降、日後沒有人再上門求學事大。
因此爲了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一些有財力的道場主會出資養着一些頗有實力的食客。
有人上門踢館時,便會讓這些有實力的食客上前迎戰。
當然,很多道場主養食客的理由都是千奇百怪的。
有的是爲了防範踢館者,有的是爲了壯大劍館的聲勢。
有的則只是單純地喜歡收集劍術高超的人。
至於這個永野是屬於哪類人,緒方就不知道了。
不過不管永野是哪類人,緒方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抱歉。”緒方微笑着搖了搖頭,“在下並沒有成爲哪間道館的食客的打算。”
收到緒方的回絕後,永野並沒有露出沮喪之色,而是追問道:
“足下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了。”緒方再次不假思索地說道,“足下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在下真的無意成爲他人的食客。”
“……那好吧。”直到這時,永野的臉上才終於出現了一抹憾色,併發出小小的嘆息。
緒方連成爲食客後的報酬有多少都不問一下,直截了當地回絕——僅憑這一點,永野便知道緒方對成爲他道場食客的這一事是真的毫無意向。
“那麼——在下還有在吉原巡邏的任務在身,先失陪了。”
說罷,緒方朝瓜生招了招手,示意瓜生該走了。
然而——緒方纔剛轉過身,永野便又叫住了他。
“足下!”
“還有什麼事嗎?”將身子重新轉回來的緒方,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耐煩。
“實不相瞞,在下此次南下江戶,爲的便是尋人。”
“足下既然在吉原的四郎兵衛會所工作,那對頻繁出入吉原的人應該很熟。”
“所以在下想問問:不知足下是否知道木下源一這個人?”
“是一個年紀應該已經有60多歲的老人。”
“老人家在吉原挺少見的,不知足下是否有見過。”
“木下源一……”緒方在嘴裡咀嚼了幾遍這個人名。
並微微擡首,作回憶狀。
隨後——
“不知道。”
緒方搖了搖頭。
“沒聽過這名字。瓜生小姐,你在吉原待的時間比我長,你知道這人嗎?”
“不知道耶。”瓜生一臉茫然地搖着頭,“我也沒聽過這名字。”
“這樣呀……”永野的臉上再次浮現出遺憾之色,“那打擾你們了,謝謝你們的幫助。”
說罷,永野及其身後的那6名年輕武士便向緒方和瓜生鞠了一躬,隨後轉身快步離去。
望着永野離去的背影,緒方的雙眼微微一眯。
昨夜,琳便給緒方打了個預防針——有不少源一的仇人因懷疑源一有可能會來參加“御前試合”而來到江戶,並根據源一風流的這一特性,頻繁出入吉原尋人。
正因琳提前給緒方打過這劑預防針,緒方纔能在得知這個永野所尋之人正是源一後,還能面不改色,並用演技將他們騙走。
——看來真的有很多源一大人的仇人到江戶來了……
緒方默默地在心中暗道着。
——現在的局勢……比想象中的要複雜很多啊……
……
……
江戶,吉原,見梅屋,風鈴太夫的房間。
“我回來了~~”
瞬太郎再次從天花板上竄下,然後穩穩地在榻榻米上落地。
“真是看了場好戲啊。”
瞬太郎道。
“四郎兵衛會所什麼時候多了個這麼厲害的官差了?”
“那不是會所的官差。”仍舊坐在窗邊的風鈴太夫答道,“你也知道,會所最近在臨時徵召人手。”
“真島君就是被臨時徵募來的人,今天是他第一天在吉原工作。”
“真島君?”瞬太郎問,“這是那人的名字嗎?”
“沒錯。出雲浪人,真島吾郎君。”
“你好像對他很瞭解啊。”
“也不算很瞭解,我也僅僅只是知道他的姓名和出生地而已。今天多虧了他,我在留屋看了幕好景。”
風鈴太夫用簡短的語句概括了今天在留屋發生的事情,以及她剛纔邀請緒方來她房間,然後她向緒方致謝並贈予其謝禮等事。
“沒想到那人除了劍術了得之外,還有這麼高的學養啊。”
“原來如此……名字叫真島吾郎嗎……吾郎……和我以前的名字有點像嘛……”
瞬太郎咧嘴笑了下後,將“真島吾郎”這個名字含在嘴中連着咀嚼了一會。
像是要將這個名字給牢牢記在腦海中一般。
“你今天怎麼又來了?”風鈴太夫蹙起好看的眉毛,“你現在難道沒有任務在身嗎?”
“今晚本來是有任務的。”瞬太郎聳了聳肩,“炎魔今晚本打算讓我去特訓一批還算有潛力的中忍。”
“但我今晚不知爲何非常想玩花牌,就說服炎魔把這任務扔給其他人做了。”
“阿常,快把花牌拿出來吧,我手癢了。”
聽完瞬太郎的解釋後,風鈴太夫輕嘆了口氣。
從一旁的櫃子裡面拿出一副花牌的同時,用帶着幾分擔憂之色在內的語氣朝瞬太郎說道:
“我記得你們不知火裡的忍者戒律裡面,第一戒律就是首領至高無上,絕不可違逆首領吧?”
“你幾次三番地這樣跟你們的炎魔討價還價,真的沒問題嗎?”
“不用擔心啦,阿常。”瞬太郎擺了擺手,“自從我們不知火裡在京都二條城慘敗給緒方一刀齋後,戰力大損。”
“不僅沒了許多的上忍、中忍,就連四天王的那個……誰來着……哦,對,幸太郎都直接戰死。”
“不把炎魔計算在內的話,我可是不知火裡目前的最高戰力。”
“炎魔是不會捨得、也不會敢在現在這種戰力大損的境況下,再失去我這個最高戰力的。”
“所以他纔不會因爲我推脫這些無關緊要的任務,就和我鬧翻臉。”
“至於你說的這個忍者戒律……”
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在瞬太郎的臉上浮現。
“忍者戒律——我早就在3年前的那一夜打破了。”
“自那一夜之後,我就再沒有管過什麼戒律了。”
“忍者戒律對我來說,早就沒有任何威懾力了。”
“炎魔他也知道戒律根本困不住我,所以也從不在我面前拿戒律說事。”
“反正我覺得你還是低調、謹慎些比較好。”風鈴太夫一邊在榻榻米上擺弄着花牌,一邊嘟起了嘴。
“說不定未來哪一天,炎魔突然就覺得不需要你這個最高戰力了,想把你直接清理掉。”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就像3年前那樣再大鬧一番好了。”
說罷,瞬太郎露出無所畏懼的燦爛笑容。
……
……
今天是緒方第一天在吉原上班。
緒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第一天上班,就碰到了這麼多的事情……
先是被風鈴太夫給邀進她的房間。
然後又是碰到了個使用寶藏院流槍術的武癡。
最後撞見了一個邀請他來當道場食客的傢伙,而這傢伙還是個正四處尋找源一的源一的仇人之一……
將這些事情逐一擺平後,緒方總算能幹回他的正事——尋找並監視極太郎。
在永野離開後,緒方便告別了瓜生。
瓜生繼續在吉原的各處漫無目的地巡邏。
而緒方則回到了仲之町前半段的位置,假裝在仲之町前半段巡邏的同時,監視着吉原的大門口。
緒方本還擔心那個極太郎會不會在他恰好不在吉原門口附近的這段時間內來到吉原。
但緒方的這份擔心,現在看來倒是多餘了。
在緒方回到仲之町的前半段後沒多久,他便瞧見了一人正大搖大擺地穿過了吉原的大門。
昨夜阿町指認那人便是不知火裡“四天王”之一的極太郎後,緒方便默默記熟了他的臉。
所以在這個傢伙大搖大擺地步入吉原後,緒方立馬便認出——此人正是極太郎!
極太郎並不是孤身一人到來。
他和昨夜一樣,身後跟着一名像跟班一般的人。
而極太郎今天的跟班,和昨天的跟班是同一人。
望着正領着跟班大搖大擺地在仲之町中央行走的極太郎,緒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暗道着:
“真是讓我久等了啊……”
緒方並沒有立即開始行動。
而是待極太郎和他的跟班從他的身前穿過、與他隔了十餘步的距離後,緒方纔緊了緊身上的四郎兵衛會所的專用羽織、提了提腰間的佩刀,默默跟隨在極太郎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