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斂華虛僞的嘴臉和話語挑動着異子的情緒,勾動着靈魂深處的惡果。
前段時間被男人治癒撫慰下去的傷疤,也由施暴者再次撕開,造成二次傷害。
這種二次傷害沒有第一次那麼鮮血淋漓,卻更加鈍痛。
異子緊緊盯着杜斂華,如同一張緊繃的弓。
在這種專注鎖定下,杜斂華悄然向男人看去的一眼,那眼底不經意流露的殺意就被她捕捉。
——杜斂華想殺人封口。
這一瞬,異子高敏的魂識將杜斂華的心思猜得無比清晰。
之前他意圖偷襲暗算銀千傷的行爲被她發現不打緊,但是男人也是旁觀之一。以杜斂華的警惕和冷血,一定會想將這個紕漏解決。
這個想法在異子腦中成型,便如同一顆炸彈徹底將她點燃。
若說杜斂華想要殺她,她還可以忍。但是杜斂華對男人生出殺心,就是碰到了她的逆鱗。
異子忘記了自己的星階遠不及男人,人已經擋在他身前,作爲保護方將對方護佑在身後。
這一舉動等同於暴露她的弱點,讓杜斂揚眉,表面上笑起來溫文爾雅,朝男人說道:“這位道友就是我這前徒的新師?不知道道友如何稱呼?出自何處?”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杜斂華一副並不介意的樣子,接着說:“不知道我和道友有什麼仇怨,竟讓道友這樣佈局算計,深遠到將她放到陰靈師手裡百般折磨,就爲取得我的信任憐惜,好在最後取我性命。”
這番話可謂是字字誅心,將男人塑造成了一個爲達到目的,枉顧他人性命苦痛的無情殘忍之人。順便再傷異子一把,暗指男人並不看重她,並且勾起異子當年在常德海手裡受苦的記憶。
男人並不是擅長和人辯論的性子,哪怕被杜斂華這樣污衊,他都面不改色。
他身上自帶清華脫俗的氣質很難讓人相信他是個虛僞無情之人,連杜斂華在他面前都顯得遜色許多。
關於這點,杜斂華自己也有感知,本就對男人有殺心的他愈發不打算放過對方。
別看他一直在和異子他們說話,對另一邊銀千傷的關注也沒有少。
抵禦周圍詭潮的是他的法術,銀千傷則正在和一頭高階詭物對抗,哪怕聽到這邊的動靜,暫時也分不開心來關注。
杜斂華已經失去最佳的暗算機會,現在看了異子一眼,有了新的打算。
一記法術瞬息之間在他袖內成型,法術靈紋散發的靈韻卻是和異子八成相似。
哪怕只有八成,不是十成十,在緊急情況下,人也很難分辨。
這隱秘的法術不是拿來對付異子,而是向銀千傷而去。
銀千傷和高階詭物對戰,一點分心都可能是萬劫不復,再加上如今身懷【苦厄】的杜斂華更能勘破萬法,捕捉時機和破綻。
一切按照杜斂華所想的進行,銀千傷被這一記法術打擾,慘遭高階詭物重傷。
這效果比杜斂華預想中還要好,也許是銀千是本來就已經到極限了,纔會這麼容易中招?
他沒太去深究這裡面的細節,眼神興奮看着這一幕,潑髒水的話半點沒落下,“逆徒!你做什麼!?這種時候還不知道悔改,竟敢對銀少府主動手。你簡直……簡直……”
異子已經看穿杜斂華的虛僞惡毒,但是還是被他這番操作驚到,對他的卑鄙無恥有了更高的認知。
不過杜斂華誣陷她的這番行爲反而讓異子心情好了一些。
——父親親眼看到杜斂華做的事了,就會更清楚那些傳聞的虛假。
男人也在這時候出手,打算幫助重傷的銀千傷。
杜斂華髮現了,哪能讓他這麼做,立即出手阻擋,並呵斥道:“休要偷襲!”
因爲他這麼一個阻礙,徹底絕了旁人幫助銀千傷的時機。
生死一瞬,銀千傷的底牌暴露人前,詭秘莫測的惡能凝聚千鈞錘。
一錘千鈞。
本該要了銀千傷性命的高階詭物反被擊飛出去,所過之處詭物死傷無數。
杜斂華才勾起的嘴角僵住。
銀千傷脫險沒死就夠讓他心火大起了,當發現【苦厄】都看不穿他這一手的奧妙,差點讓杜斂華破防。
爲什麼!?
爲什麼銀千傷總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每每當他以爲自己壓了對方一頭時,現實又教他做人。
哪怕心情大起大落,心底恨不得將銀千傷挫骨揚灰,杜斂華面上表卻恢復得極快,看見遠處法靈紋的波動,人就趕到銀千傷身邊爲其庇護,關心道:“銀少府主,還好嗎?”
銀千傷視線由他身上轉過,落到異子的身上。
異子也在看他。
兩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起,產生一種他們自身也難以形容的奇異感受。
銀千傷感到了莫名的悸動。
這種悸動不是什麼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是一種天敵般的危險,能觸及到他根源深處的心驚肉跳。
銀千傷皺眉,他厭惡也不願意承認對對方產生恐懼。
杜斂華說:“她暗傷我也罷,如今還膽敢對你下暗手。終究是師徒一場,怪我過去管教不嚴,今日我徹底和她斷了師徒情誼,便由我來清理門戶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遠方的人們也悉數到場,恰好聽得清楚。
“發生了什麼事?”
“是她!”
“陽脈走狗又幹了什麼!”
“何必和他們廢話,將他們拿下。”
來人們都是陰靈師,各有不同的宗門,在面對陽靈師時就出奇的統一,紛紛出手。
一人難敵四手。
何況現場陰靈師中算上杜斂華、銀千傷外,一共有三位高階。
那位新來的高階靈師自持身份沒有像其他中低階那樣出手。
在異子和男人與陰靈師們打鬥在一起時,他朝銀千傷問:“她不過三星,怎麼傷得你?”這話卻不是在爲異子打抱不平,而是在嘲笑銀千傷沒用,堂堂高階還能被個低階偷襲成功。
銀千傷沉默不語,杜斂華替他解釋道:“當時少府主正在專心對付高階詭物,無心顧忌其他。”
高階靈師道:“那你怎麼不替他防護一下?”
杜斂華嘆息,“她旁邊那位不易對付,後面少府主重傷,他又想出手被我及時發現。”
高階靈師諷刺道:“果然是一丘之貉,他們總說什麼陰靈師陰狠,實澤他們這些陽靈師纔是表面虛僞,內裡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