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彤!”
“雨彤!”
兩道聲音同時傳來,兩雙手也同時攬住了我,我驚魂未定地看到季越和季良對視的眼神,就像冰山撞到雪峰,連四周的空氣都彷彿瞬間凍結了。
我借了點力站起來,鬆開他們兩個,向旁邊閃了閃:“季越,我們走吧。”
這樣的氣氛,真的會死人啊。
季越看了季良一眼:“雨彤現在是我老婆,大哥以後,還是注意一下你的身份比較好。”
季良只是冷笑着,雙手插兜站在那兒:“我什麼身份,不用你提醒,你最好把她綁在身邊,不然,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就會搶過來。”
季越本就冷漠的眸子,此刻更是像染上一層冰霜,我連忙拉着他說道:“季越,你手上還在流血,我們快去醫院吧。”
季越被我拉着走,直到上了車,都沒再說一句話。
剛纔的情況,不要說季越,換了誰都會生氣,我看着他仍是流血不止的傷口,伸手想要按住,卻被他擋開了:“別碰了,髒。”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也帶着一些疏離,讓我無法靠近:“季越……”
我很想跟他解釋一下,不管季良是什麼樣的態度,都不會影響到我,如果我會愛上季良,那我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可是看到他靠在座椅上,輕輕地閉上眼睛,我竟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車裡的氣氛有些沉寂,我坐在那裡,手足無措地掰着手指,季越忽然伸過手來,緊緊地抓着我的手,也沒睜開眼睛,腦袋卻靠在了我的肩上:“我的頭有點暈。”
聽着他微弱的聲音,我的心裡忽然就是一緊,連忙探了一下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我摸着他的臉問:“是不是因爲流了太多血?”
他也沒回答,腦袋在我肩上蹭了蹭,換了個舒服一點的位置,沒受傷的手攬住了我的腰:“這輩子,都不許離開我。”
他果然是在生氣,只是跟季良的表達方式不同,他不會打罵,也不會用幼稚的辦法,卻還是用這句話,在宣示他的主權。
我淺淺笑了笑:“除非你不要我,我怎麼會離開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說完這句話時,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一瞬的僵硬,然後就將我抱得更緊,腦袋也埋得更深了。
我好像從來也沒看透過他,他的身上總像是隱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且,他又從不輕易相信別人,就連我,都似乎在防備着什麼。
在醫院給他縫合傷口的時候,我看着醫生用酒精擦來擦去,血水嘩嘩的往下流,尤其是打麻藥的時候,看着季越微蹙的眉,我緊緊抓着季越的衣服,比他還緊張。
季越扭頭看我,輕聲說:“你去外面等一會兒吧。”
我立刻搖頭:“我在這裡看着你。”
季越輕笑,卻也沒再讓我出去,只是抓住我放在他肩上的手,讓我放鬆。
醫生看着我說:“你們倆到底誰受傷,你的臉比他還白。”
季越聽到這句調侃的話,忍不住笑了,擡眼看着我,卻是對醫生說道:“我老婆膽子比較小。”
我有點無地自容,但是我不是膽子小,只是看到血有點害怕,何況流血的人是季越。
從醫院出去的時候,我特意走在他的左邊,怕會碰到他受傷的手。
季越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出門就把吊着胳膊的繃帶取下來扔了,我急得叫道:“你幹什麼呀,醫生說不弔起來,傷口會充血的!”
季越攬着我就往前走:“醫生都是嚇唬人的,沒事。”
可我還是不放心:“萬一發炎怎麼辦啊。”
他沒理我,拉着我上車,見我還是皺着眉,他忽然問道:“剛纔我讓你出去,你爲什麼不出去?”
我愣了一下,主要是反應太慢,跟不上他的節拍:“不是你說,讓我這輩子都不要離開你嗎。”
季越的眼睛裡,彷彿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逝,但很快,就笑着揉了揉我的頭髮:“嗯。”
正好丹尼給他打電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聽到季越說:“晚上請你們吃飯,地點你選。”
約好了地方,季越掛了電話,然後對司機說了地址。
我聽他的意思,除了丹尼,應該還有不少他的朋友,我小聲說:“要不我先回家吧。”
他的朋友聚會,都是男人,我去不方便。
季越猜出了我的想法,捏着我的手心說:“不用迴避,我正好要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
好像書上說,如果一個男人真的在乎你,就會把你介紹給他的親人和朋友,因爲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跟他一起分享他的幸福。
這麼說的話,季越他是真的把我當成在乎的人吧。
他們約的地方,是一家會員制的高檔會所,因爲路上遇到堵車,我們去的時候,那些人都已經到了。
“阿越,嫂子,你們來了。”丹尼最先跑了過來,熱情地跟我們打招呼。
我看了看裡面的人,其實好像也都見過,上次找雨浩的時候,他們都有幫忙,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是季越名譽上的嫂子。
“我老婆。”季越只簡單地說了這三個字,意思卻已經很明確。
那些人似乎有些愣住,丹尼立刻說道:“發什麼愣啊,叫嫂子啊。”
“嫂子好!”一羣人連忙叫道,也都起鬨道,“越哥,你這樣太偏心了吧,這好事怎麼就蛋妞兒一個人知道,對我們瞞得死死的!”
“滾,再這麼叫我弄死你!”丹尼很生氣的樣子,跳過去就把那個人按在了沙發上。
看着他們打鬧,氣氛竟然意外的好,季越拉着我坐過去,其他人忙給我們讓開地方。
“越哥,按規矩,遲到的人自罰三杯。”有人倒了滿滿三杯酒放到季越面前。
“好。”季越淺淺應了一聲,端起酒杯遞到了脣邊。
我連忙就拽住了他的手:“你身上有傷,不能喝酒!”
旁邊幾個人看着我,又看看季越,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然後嘻嘻偷笑着。
我都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但還是不顧季越看我的眼神,硬是把他的酒杯奪了下來。
“嫂子,你這樣多沒意思啊,不然,你幫越哥喝?”有人壞笑着試探道。
一羣人又開始跟着起鬨:“對呀對呀,不能壞了規矩,嫂子走一個!”
從來沒被一羣人這樣開玩笑,我的臉一陣陣的發燙,可是轉頭看到季越,他竟也是笑着,饒有玩味地看着我。
其實喝酒,我倒也不害怕,嫁進季家之前,爲了掙錢,我也賣過酒,經常被那些客人灌酒,如果不是練得一身好酒量,我恐怕也早就失身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儘管他們起鬨,我也分得出來,他們都是開玩笑的。
怕給季越丟了面子,我端起一杯就喝了下去,燒灼的感覺在我的嗓子裡像要着火一樣,我忍不住就咳了起來。
立刻有人拿了水給我,我擺擺手,又去端另一杯酒,卻被季越擋住了,他仰頭就灌了下去,然後將第三杯也喝了。
旁邊立刻有人叫好:“越哥和嫂子都是好酒量啊!”
他們喝的都是烈性酒,而且我已經很久不喝酒了,只喝了一杯就有些暈乎乎的,我扭頭看着季越,剛想跟他說,喝酒傷口會發炎的。
他忽然扣住了我的脖子,將我拉近,削薄的脣就貼了上來,白蘭地的醇香瀰漫在我們雙脣之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
四周好像一下靜了下來,不過也只有短短的幾秒,接着便爆發出更大的起鬨聲。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人看着接吻太過羞澀,我臉上的溫度燙得驚人,怎麼都褪不下去。
季越卻像是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仍然在吻着我,脣舌霸道地撬開我的牙關,在我的口腔裡肆意掠奪。
我的腦子似乎更暈了,身體也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只能任由他的吻一點點地加深。
直到被他吻得失去呼吸快要缺氧,他才終於放開了我,看着我癱倒在他的懷裡,大口地喘息,他將西裝外套裹在我的身上,一把將我抱起,邊往外走,邊對那些人說:“你們繼續,記我的賬。”
門在身後關上的時候,我似乎還能聽到他們在取笑剛纔季越吻我的事,才意識到剛纔有多丟臉,便把頭埋得更深了。
季越低頭看着我,笑着說:“別擔心,你剛纔的樣子很美。”
什麼啊,我擔心的又不是這個!
都怪他,什麼破規矩,肯定是他定的!
暈暈乎乎地被他抱上了車,他從另一邊上來,又把我攬在了懷裡。
初秋的夜有些涼,他只穿了一件襯衣,我碰觸到他的皮膚,涼絲絲的,很舒服,正好緩解了我身上的燥熱,我竟然就那麼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我被一股奇怪的感覺弄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季越伏在我的身上:“你在幹什麼……”
我的腦子混沌一片,竟然半天都反應不過來,但是我低頭看去的時候,卻看到身上的衣服都不見了!
“季越——”我剛叫了一聲,就被他用脣堵回去了。
我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但是我看清了,這裡是我們的房間,並不是在車上,我稍稍放了心,還好他還沒有無恥到連做這種事,都要被別人發現的地步。
也許是因爲他的動作不像以前那樣粗暴,也許是因爲喝了酒我的身體很放鬆,感覺到他進入我的身體的時候,我覺得很舒服,甚至環住了他的脖子,學着迎合他。
“季越,我愛你。”我臉上的溫度還在持續發熱,腦袋還是暈暈的,看着他的眼睛,就像在看着兩顆璀璨的星辰,也許只有在這樣的情境下,我纔敢這麼真實地表達自己。
季越不說話,只是吻得更深。
夜深情意濃,我們一次次攀上頂峰,直到累得睡過去。
早上我依然睡得很沉,聽到季越在我耳邊叫我的名字,我伸手撥開他,繼續睡。
他似乎在牀邊站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把我從牀上抱了起來,身體陡地失去重心,我一個激靈就醒了:“你幹什麼?”
我驚恐地看着他,防備地將雙手撐在他的胸口。
這傢伙可是有前科的,第一次被
謝蘭逼着勾引他的時候,他嫌做得不夠,洗澡的時候都不放過我。
看着我的動作,季越嘴角勾起一抹膩死人的壞笑:“謝謝你的提醒,不然我都忘了,還可以這樣。”
什……什麼?
這傢伙真的是,怎麼可以這麼討厭!
又在浴室折騰了一番之後,季越終於放過了我,還很細心地幫我穿好衣服。
我卻是有些擔心他的傷,剛纔雖然一直注意着,可還是沾了水。
“一會兒我陪你再去看看吧,反正也要換藥。”我幫他把襯衣穿好,認真地幫他繫着釦子。
他不以爲意地笑笑,在我額頭印下一吻:“一點小傷,不礙事。”
是嗎?誰昨天看到流血,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可憐巴巴地在我這裡尋安慰?
他拉着我的手下樓,到餐廳的時候,季業和林曼已經坐在那裡,林曼看到我們,立刻喜笑顏開:“季越,雨彤。”
她今天穿一條淺綠色的旗袍,上面繡着蘭花,頭髮盤起,有幾絲碎髮輕掩眉梢,雖然臉上的傷疤還有些淺顯的印子,卻已經遮掩不住她的風華。
“爸,媽。”季越的眼中,有着少有的柔和,像融化的白雪,晶瑩且耀眼。
季業點了點頭,看着我們坐下,手擋在嘴邊,小聲說:“我訂好了機票,想帶你媽去一趟法國,但是我怕她不跟我去,一會兒你們幫我勸勸她。”
看到季業這樣小心翼翼,我便能想象出,年輕時他該對林曼是多寵溺。
“嗯。”季越笑了笑,在林曼的牛奶裡放了冰糖,對林曼的任何喜好,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原本氣氛一片祥和,如果不是季良進來的話。
他一坐下,就盯着我的脖子看,臉色立刻暗沉了下去。
我注意到他的視線,手不覺地撫上脖子,想着肯定是季越在那裡留下了什麼痕跡,越發地不自在起來。
還好季業在場,季良竟然沒有發脾氣,但是在我們離開的時候,他猛一下就把桌上的餐具全都揮到了地上。
我想回頭看的時候,季越卻攬着我的肩,把我擁到了外面。
在這個家裡,林曼最相信的人就是季越了,可是季越還是對她撒了謊。
雖然我知道,季越也是善意,他希望這次旅行,能讓林曼和季業的感情迅速升溫,回到他們原本的軌道。
可是,對現在的林曼來說,季業就像個陌生人,她要怎麼才能放心跟他去到一個陌生的國度?
林曼最終被說服,跟着季業走了,我站在臺階上,看着車子慢慢消失在大門口,心不期然地有一種失落。
“怎麼了?”季越伸手理着我的頭髮,可他的眼神,總像隔着一層虛無縹緲的東西。
“這樣騙媽真的好嗎?”我扭頭看着季越,他對林曼說,季業是帶她去見她的家人,會讓她想起失去的記憶。
季越收回手,雙手插兜,也看着門口的方向,神色黯然:“以後你會明白的。”
我會明白什麼?他什麼事都不肯告訴我,什麼事都是我一個人在猜,心裡掠過一絲苦澀,我轉身往回走:“希望吧。”
“雨彤,”季越叫道,“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我的腳步頓住,卻好久沒有回頭看他:“我去公司,以什麼身份?”
上次電梯事件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識好歹拒絕了他,也都知道我是季良的助理,說不定還在背後罵過我是跟季良有一腿,雖然那時候,我真的是季良的妻子。
他大概聽出了我的語氣不對,站在我身後,輕輕地抱住我說:“當然是,季家二少奶奶的身份。”
先是帶我去見了朋友,又要帶我去公司見員工,他這樣,算是昭告天下嗎?
剛纔那一瞬的不悅,竟然就這麼輕易被他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衝散,我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可是他是季越,即使能聽到這句話,都已經是很大的恩賜。
“你忘了上次,我在電梯裡拒絕你了嗎,別人會不會說,我是欲擒故縱?”我心裡其實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只是想聽他怎麼想。
他伸手將我的下巴轉過去,在我脣上輕吻一下:“我季越的女人,誰敢說。”
我還是沒忍住,噘着嘴笑了出來:“油嘴滑舌。”
“你又在暗示我。”
什麼暗示?我還沒明白過來,他就已經將我的身體徹底轉了過去,深深地吻住了我,身體力行告訴我什麼叫油嘴滑舌。
好吧,這個男人,有的時候,真的讓人很難招架。
我好不容易推開他,擦着嘴上的痕跡說道:“大庭廣衆的,你注意一下。”
季越站在那兒,忍不住笑。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我聽到時,正準備回頭,就見季良已經從我身邊走過,故意狠狠撞了一下季越受傷的胳膊。
季越被撞開,下意識地捂住受傷的手臂,微微皺了皺眉。
“季良,你怎麼這樣!”季越的手臂上還纏着紗布,上面沁出殷紅的血跡,他能說他沒看到?
可是季良就是回頭說了一句:“真不好意思,我沒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