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有點犯傻,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季越已經從小蠻手裡把水果刀奪了過去,可是他的手臂上卻被劃了一下,血立刻便流了出來。
看到季越拿着刀,眼神冰冷向她走過去,小蠻也嚇傻了,一邊往後退一邊害怕地搖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季越也不說話,卻還是步步靠近,小蠻退到茶几旁邊,一下跌在了地上,更是害怕得哭了起來,開始轉向我求助:“雨彤姐,救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剛纔只是腦抽了,我不該對你動手的……”
看她哭得梨花帶雨,想起那時在殯儀館,她也是哭着求我見雨浩最後一面,現在想起來,這女孩子年紀不大,心思可真活泛。
但她還是沒明白,我這麼生氣,不是因爲她騙了我,而是因爲雨浩。
雨浩一直到死,都還在幫她說話,可是她,卻從頭到尾都是在算計他。
我走過去,從季越手裡把刀拿過來:“季越,這種人,真的不值得你髒了手,還是交給警察吧。”
季越沒有反對,我看到他拿出手機打電話,便從房子裡走了出去。
人生,有的時候還真是諷刺,我原本還以爲,真的是上天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沒有照顧好雨浩,至少我還可以照顧好他的孩子。
原來,根本不是。
但是我必須承認,在那個時候,如果不是知道這個所謂的孩子的事,我大概連支撐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季越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手臂上還在流血,連忙拿手帕簡單地纏上:“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他搖頭說不用,然後拉着我就往車邊走。
我回頭看了一眼房子裡,小蠻和那個男人都沒有出來:“他們呢,我們不用等警察來嗎?”
“他們跑不了。”季越說了這麼一句,就打開車門,讓我上車。
我看得出來他是在避重就輕,但是又想不出這有什麼不對,我便沒有再多問。
可今天接連發生了好幾件事,總感覺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樣。
先是見到姜路軍,之後又發現有人跟蹤我,還有小蠻,我們離開了不是第一天,怎麼就偏偏今天跟那個男人約會?
而且這幾件事,不是跟季越有關,就是他的反應很奇怪,他絕對認識那輛車上的人,可是他卻說是巧合。
儘管我一點都不想懷疑他,但是有件事可以肯定,他有很多事在瞞着我。
把我送回家之後,他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那個電話,像是丹尼打來的。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已經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原本還有着希望的事情,現在發現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我真的替雨浩不值,他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下午的時候,季良和蔣安琪回來了,大包小包的買了很多東西,他們自顧自地在旁邊討論婚禮細節,完全把我當成透明的一樣。
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蔣安琪一個人在說,季良坐在沙發上翻着一本雜誌,時不時應上一句,偶爾,也會朝我這邊瞥上兩眼。
不知道是
不是蔣安琪看到了季良的動作,她忽然頓下了話頭,走到我身邊坐下,笑着說:“越不是說,你們要跟我們同一天舉行婚禮嗎,怎麼都沒見你們準備呢?”
她的確是找到了重點,其實我剛纔也在想這個問題,季越那天就好像是隨口說了那麼一句而已,之後就沒提過,我們的結婚戒指被季良丟掉了,他也沒有問過,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不過這都無所謂,有沒有婚禮我並不在意,可是讓我不能釋懷的是,我一直試探着問他是不是愛我,可他從來沒有回答過。
難道說,在他的心裡,還有別的女人嗎?
但即使這樣,對着蔣安琪,我還是笑了笑說:“季越有他的安排。”
“哦,是嗎?”蔣安琪用她探測人心一樣的眼神,緊盯着我,“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他到底準備了什麼驚喜。”
我心虛地轉過了頭,然後站起身往樓上走去,正準備回房間的時候,看到那個特護從林曼的房間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看到我,指着裡面說:“林女士……林女士……”
我心裡咯噔一下,忙問:“她怎麼了?”
“她剛纔……手指動了一下,然後就睜開眼睛了!”特護有些激動,說話都不利索了。
林曼醒了!
我也興奮了起來,連忙就跑到了林曼的房間,看到她真的睜開了眼睛,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臉色淡然,有一種嫺靜的美。
我慢慢走到牀邊,在她身旁坐下,輕聲問道:“媽,你醒了?”
她看了我好一會兒,眼神裡不似以往的空洞無神:“雨彤?”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她叫我的名字,沒有平日裡的瘋癲和歇斯底里,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
看到她神志很清醒,我連忙給季越打了電話,把這件事告訴他。
很快,季越就趕了回來,還有季業。
林曼一眼就認出了季越,顯得很高興的樣子,卻在看着季業時,露出迷茫的神情:“你是誰?”
我和季越互視一眼,其實我們都察覺到了,林曼這次醒來,精神好像完全正常了。
但是按照正常的思維來說,她既然知道季越,知道我,那就應該知道,季越就是她的木木,可是她卻完全沒有看到失而復得的兒子的激動。
甚至現在,竟然不認識季業。
“我是阿業啊,你不記得我了?”季業的神情有些頹然,明顯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
林曼搖了搖頭,從她清澈的目光裡,一點也看不出僞裝的痕跡。
季業眉心緊緊皺在一起,視線卻一直落在林曼的身上,沒有移開過。
季越在旁邊淺聲說道:“爸,我想媽可能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她現在的記憶裡,就只有最近發生的事,所以她不認得你。”
季越的話也不是全無根據,之前醫生就說過,林曼身體各項數據都正常,她一直昏迷不醒,可能是因爲她心裡太痛苦了,潛意識裡不願醒來。
那麼也就有可能,她是不願意再想起那些事,潛意識裡把那段記憶封存了。
雖然這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可是林曼現在的情況,真的沒有別的更好的解釋了。
季業還是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他的臉上寫滿了愧疚,二十多年前的事,現在只有他知道,他究竟欠了林曼什麼,也只有他知道。
季越看着他,然後拉過我的手,我們悄悄地離開了。
“季越,你別難過,媽早晚會想起來的。”我見季越的神色黯然,不覺安慰道。
可他卻搖了搖頭:“我希望,她永遠不用再記得那些事。”
我微微怔了一下,但立刻也就懂了,也許他是對的,對林曼來說,只要過好以後就可以了,至於以前那些痛苦的回憶,還是讓它過去吧。
我們下樓時,季良還坐在沙發上,蔣安琪已經走了,他輕笑着說:“恭喜啊,你的目的終於達到了,你在季家隱忍這麼多年,爲的就是這一天吧?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我掃地出門?”
我看了一眼季越,怕他被季良激怒,然後兩個人再次大打出手。
可是季越的表情卻仍是平靜淡然的,他在季良的對面坐下,倒了一杯茶,看着淡綠的葉子慢慢舒展,飄起又落下:“不,我的目的一直很簡單,就是讓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季良的眸光微閃,笑容如盛放的罌粟一般:“那就拭目以待吧。”
我就在旁邊看着他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們本是親兄弟,何苦這樣你死我活呢?
“雨彤,幫我拿止血藥過來好嗎?”季越忽然放下茶杯,一隻手捂着受傷的那隻手臂。
我看到血從他的指縫往外流,殷紅的顏色,觸目驚心,我頓時嚇了一跳:“怎麼又流血了!”
我忙坐到他身邊,喊女傭把藥箱拿過來,然後輕輕把他的襯衣袖子捲起,用酒精清理了一下,才發現傷口有點深,不覺皺眉:“這不行,還是去醫院縫一下吧,不然長不住的。”
“你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地方。”季越看着我,幽深的眸子裡有幾分委屈。
大概是因爲,他經常出入林曼呆的地方,所以對所有的醫院都有一種排斥感。
可是他的傷口真的有點深,簡單的包紮是沒用的,而且很容易發炎。
我拉着他的手,輕聲哄道:“你聽話,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季越才終於點了點頭,我把他從沙發上扶起來,看到季良的臉色很是難看,而且故意擋在那裡不動,我壓着心裡的火說道:“麻煩你讓一下好嗎!”
他卻仍是沒動,乾脆還將腿翹在茶几上,完全擋住我們的路:“不讓又怎樣,你們從我身上踩過去啊。”
我剛想發火,季越卻拉住了我:“別理他,我們從那邊走。”
我知道季良就是故意的,他就是看到剛纔我對季越好,他心裡不舒服了。
“不可理喻!”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從另一邊過去,那邊是個觀賞魚缸,放了很多東西,過的時候很不方便。
季越說了一聲小心的時候,我還在瞪着季良,也沒注意腳下碰到一袋鵝卵石,一腳就踩了上去,然後就華麗麗地向後倒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