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神聖,竟敢擅闖魔界?”
良久後,當秦堯駕雲飛至一片魔宮前時,一羣手持槍戈的黑衣身影方纔從魔宮內飛了出來,站列成陣,擋在他正前方。
“吾乃神界飛蓬大將軍的至交好友何必平,有要事求見魔尊重樓,還望通稟。”秦堯客客氣氣的說道。
“飛蓬?”
聽到這名字,領頭的魔將絲毫不敢怠慢,連忙回禮:“請稍等,小的這就去稟告魔尊大人。”
秦堯呵呵一笑,道:“有勞了。”
魔將擺了擺手,旋即霍然轉身,直奔魔宮深處。
魔尊殿。
王座上。
“鬆開。”紫萱道:“你弄疼我了。”
紫萱笑道:“魔尊是怕了嗎?”
秦堯攤了攤手,道:“與你無關。”
唯一能夠令她重獲年輕的辦法只有一個——吞了魔尊重樓的心臟!
“啪。”重樓一把抓住她手掌,輕喝道:“你要幹嘛?”
誰啊這是,來的這般巧合?!!!
“你怎麼會在……”同一時間,在這裡看到紫萱身影的秦堯微微一怔,下意識開口,隨即突然反應過來。
紫萱:“……”
“魔尊大人,有客來訪。”就在此時,守衛魔宮的魔將突然出現在殿門外,跪地說道。
“又是你!”魔宮大門前,紫萱看着身姿挺拔的秦堯,臉上佈滿惱怒。
她確實是該出現在這裡。
感受着對方身軀傳來的柔軟觸感,重樓心裡的那股微妙感覺迅速化作莫名悸動。
因爲紫萱現在已經很“老了”,法力只能令她變化出年輕的容顏,卻不能讓她再擁有年輕的身軀。
紫萱搖搖頭,伸手握住對方粗糙的大手,輕輕貼合在自己溫熱而白皙的心口上方,讓對方感受着她的心跳:“您感受到了什麼?”
看着他偉岸的背影,紫萱惱怒不已。
秦堯正要喊住對方問問壞了她什麼好事兒,那團黑煙卻驟然顯化成魔將身影,擋在他身前,嚴肅道:“道長,魔尊有請……”
重樓像是如夢初醒,一把抽回手掌,順勢推開紫萱:“你演的太過了。”
“愚蠢!”重樓給出自己的評價。
頭生雙角,滿頭紅髮,面容威嚴的重樓坐在一個血紅色王座上,俯視向下方一身紫色長裙的曼妙女子:“紫萱姑娘,你怎麼又來了?”
看着她臉上露出的痛處,重樓默默放鬆了一些,卻沒有依言鬆手:“你想幹什麼就直接說,別動手動腳。”
彼時在安寧村,便是這小道士給了萬玉枝一大筆錢,壞了她謀算……
不久後。
紫萱搖搖頭,轉身間竟坐進了他懷裡。
“我不需要知道。”
“我怎麼會在這裡,與你無關。”紫萱插口道:“小道士,你來找重樓作甚?”
魔將:“對方說自己是飛蓬的好友,其名爲——何必平。”
魔將躬身行禮,隨後化作一團黑煙,極速飛出大殿。
重樓帶着魔將大步來到另外一座宮殿前,進殿後問道:“什麼客人?”
重樓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個人的樣子,沉吟片刻,吩咐道:“將他帶到這裡來見我。”
說罷,他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大步離去。
“笑話,我連飛蓬都不怕,又豈會怕你一個小女子?”重樓冷哼一聲,倒是鬆開了她手掌。
“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已經壞我兩次好事了,倘若再有下次,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未幾,紫萱衝着他放了句狠話,眼看着一團黑煙極速飛來,當即轉身離去。
紫萱摘掉面紗,露出一張精緻面龐,一雙妖異而美麗的眼眸中彷彿閃爍着微光:“我還是爲那件事情而來。”
紫萱無聲的笑了笑,一步步登上石階,來到對方面前,伸手撫摸向他臉頰。
是了。
“魔尊大人,您知道情爲何物嗎?”
“不,伱需要知道。情是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宛如能夠令人上癮的毒藥。簡單來說,就是你哪怕明知道這毒藥見血封喉,卻仍舊會義無反顧的喝下去。”紫萱說道。
少傾。
紫萱伸手撫摸在他臉頰上,手指清涼的觸感令重樓心底產生了一種微妙感覺。
重樓:“我……”
重樓淡漠道:“上次我也告訴過你了,你想要我的心可以,但前提是必須付出等價物,你這次將等價物帶來了?”
秦堯跟隨魔將來到一座宮室內,擡望眼,便見重樓端坐在王位上,血紅色眼眸俯視着自己,極具壓迫力。
“啓稟魔尊,何必平帶到了。”魔將忽地單膝跪地,低頭說道。
重樓隨意地揮揮手:“你先出去。”
“是。”魔將身軀起來了,頭卻仍舊不敢擡起,正對重樓方向,一步步退出大殿。
單從這一個細節上面,便可看出重樓在魔界內的聲望與權勢。
“何必平,你來找我作甚?可是飛蓬迴歸了?”當魔將身影消失在大殿後,重樓緩緩起身,其身軀釋放出來的威壓陡然翻倍。
秦堯肩頭一沉,雙膝微微有些發軟,但其臉上卻是一副坦然無畏的模樣:“我是來幫魔尊的。”
“笑話。”重樓大笑道:“倘若本尊有什麼麻煩的話,以你實力來說,能幫到我什麼呢?”
秦堯直視其眼眸,道:“正因爲您孤獨求敗,所以我纔會來找你。人間渝州城出現了一個名爲邪劍仙的強者,疑似天帝心腹,人間諸多仙門聚衆除魔,卻被其一魔所敗。或許,在飛蓬迴歸之前,祂可以成爲飛蓬的替代品。”
“你這是要利用我。”重樓能成爲這魔界至尊雖然是靠着絕對武力,但這不代表他只有武力,此刻一口道破事情本質。
秦堯搖頭道:“互利互惠而已。倘若您能幫我擊敗那邪劍仙,您將獲得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而我,則是完成了任務,雙贏。”
重樓輕笑,其威勢卻愈發凜冽:“何道長,我不介意你這點小算計,但問題是,如果你口中的邪劍仙給不了我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呢?”
秦堯心裡咯噔一聲,試探道:“您的意思是?”重樓斂去笑容,淡淡說道:“如果他給不了我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便由你補上,你來與我大戰三百個回合。”
秦堯:“……”
他連重樓十招都抵抗的很勉強,大戰三百回合,是會被對方活生生打死的!
片刻後,他猛地明白過來,重樓這是在考驗自己的膽量呢。
如果他連答應下來的膽量都沒有,那麼重樓憑什麼與他互利互惠?
這下是答應不行,不答應也不行了。
沉吟片刻,他終於放棄了激將重樓的計劃,開口道:“三百回合就算了,我有一個更符合你心意的提議。”
重樓面帶訝然,道:“講!不過,如果這提議不符合我心意,就將戰鬥疊加至五百回合,屆時我慢慢玩。”
秦堯道:“你不是很想與飛蓬完成那未完成的約定嗎?我可以幫你尋回飛蓬。”
重樓一愣,詫異道:“你要殺了景天?”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渝州城的邪劍仙不能令你痛快,我便將飛蓬從景天的神魂中剝離出來。”秦堯道。
重樓滿臉驚愕:“你還有這種手段?”
秦堯點點頭:“飛蓬與景天相互剝離後,縱然開始時神力不濟,可一旦當他回到天宮,天帝勢必會幫他恢復巔峰狀態。屆時,你們就可以進行那一場未完成的約定了。”
重樓沉默良久,倏然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有這種能力?”
秦堯笑道:“憑您有斬殺我的實力。”
“這說法,倒是有趣。”重樓忍俊不禁,遂道:“行,我出山,你剝離出飛蓬。”
“不對。”秦堯忙道:“是那邪劍仙無法與您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我才做這種事情。”
重樓揮揮手,身後突然閃現出兩片黑色羽翼:“不是我看不起祂,這六界,唯有飛蓬能與我一戰。”
秦堯很想問一句,你有沒有算上天帝,但話都到嘴邊了,卻還是被他強行嚥了下去。
反正合作已經談成了,沒必要再去刺激對方……
人間。
渝州城。
董神官伸手推開一家賭檔大門,頃刻間,一片嘈雜聲音猶如浪潮般傳來,無數慾望在他眼前幾乎化作實質,隨即猶如雲煙般飄向二樓,涌向二樓中的一個黑袍身影。
“站住。”當他來到樓梯口,準備拾階而上時,兩名光着膀子,展露着兇猛刺青的壯漢陡然攔在他身前,凶神惡煞。
可董神官只是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兩人頓時身如抖糠,在肌肉震顫間跪倒在地,姿態標準。
樓上,一張方桌後面,黑衣人漸漸停止了吸收慾望之力的動作,轉頭望向拾階而上的天宮神官:“你怎麼來了?”
董神官:“你的劫數要來了。”
頭臉盡皆隱藏在黑袍中的男子道:“這劫數都要來了,可以告訴我具體是什麼了吧?”
“何必平下界調查假邪劍仙的事情了。”董神官道。
黑袍男子:“他實力比現在的我還強?”
董神官遲疑道:“我沒見過他全力出手,但估計是沒達到這程度的,畢竟你……”
“如果他實力不如我,憑什麼做我的劫數呢?”黑袍男子打斷道。
董神官幽幽說道:“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在朝堂之上,單從身體素質而言,文官少有能比得過武將的,但文官權殺武將的例子卻比比皆是。除非你有超脫六界的力量,否則便無法高枕無憂。”
黑袍男子陷入沉默,良久後問道:“所以你來找我是什麼意思,提醒我以後小心點?”
董神官道:“不,我是來命令你,以後見到何必平那幫人要繞道走。你只要能撐一年左右,天帝便可向何必平問罪。但如果……”
“嘭。”
正當他對黑袍男子做出工作指示時,當鋪緊緊關閉着的大門驀然間被人一腳踢開了,秦堯與魔尊一起踏入大堂內。
當鋪二樓。
董神官在看到秦堯面孔後,當即神色一變,翻手間召喚出一柄寶劍,指着黑袍男子道:“邪劍仙,趕緊束手就擒吧。”
黑袍男子也迅速反應過來,怪笑着漂浮起來:“別動,再輕舉妄動的話,先死的一定是樓下那羣賭鬼。”
董神官眉頭緊鎖,怒喝道:“你敢威脅我?”
黑袍男子轉手指了指一樓的秦堯與重樓,道:“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在威脅你們三個。”
秦堯失笑:“這還演上了……你們要當演員吶?”
重樓目光掃視過董神官與黑袍人,轉頭向秦堯問道:“你說的那渝州邪劍仙,是哪個?”
“穿黑衣服的那個,藏頭露尾,像老鼠一樣。”秦堯道。
重樓點點頭,身軀驟然化作一抹黑光,直衝黑袍人而去。
黑袍人心中一驚,翻手間召喚出一柄紅色長劍,振臂刺向前方,劍氣驚人。
重樓在飛行間忽地召喚出一對腕刃,雙刃交錯,喀嚓一聲,竟連帶着劍氣一起,將那紅色長劍斬成兩段。
黑袍震驚不已,隨即身軀發光,整個人瞬間化作一柄黑色魔劍,帶着濃郁威壓,衝向重樓。
“當!”
重樓側身避開,腕刃揮落,重重劈斬在劍身之上,打出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兩者間光華璀璨。
黑色魔劍微微一顫,迅速衝向前方,繼而調轉劍身,劈斬向重樓身軀。
重樓眼中閃過一抹異彩,雙臂間的腕刃釋放出淡淡紅光,如鮮血般殷紅,帶着無盡煞氣揮落。
“轟。”
腕刃再度撞擊在魔劍上,像是兩顆流星在空中撞在一起,璀璨光華在此地爆開,僅一瞬間便照瞎了無數賭徒的眼睛。
而這只是殘忍的開始,下一刻,餘波激盪,秦堯趕在餘波衝來前飛出賭場,可那些賭徒們卻沒這份好運了,與賭場一起,被餘波轟碎,血肉澆灌在殘桓斷壁間,爲其增添了一抹血紅色彩。
“好一柄邪劍,好一個邪劍仙。”收回腕刃後,重樓好似遇到了心儀的獵物般肆意狂笑,魔軀騰起道道血光,腕刃揮舞成血紅色刀網,橫推向魔劍。
“當,當,當,當……”
黑色魔劍不斷輾轉騰挪,與腕刃碰撞在一起。
看得出,祂很想逃走,但由於腕刃攻擊太快,刀網封鎖又嚴實,以至於祂就像被困在蛛網中的黑色蝴蝶,掙扎的越厲害,陷的便越深。
“董神官,救我。”
在陣陣絕望間,祂只好向矗立在一旁的董莊年隔空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