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山中。
易柏與老龍王從雲頭落入此山中。
他一落入山中,便開了法眼,四下張望,想要從這座平平無奇的山中找出點什麼來。
可他的法眼掃視過去,卻是什麼也發現不得。
“應龍恐不在此處!”
易柏搖頭說道。
他的法眼可窺破大多數氣,乃至於許多妖魔鬼怪的跟腳都逃不過他的窺探。
可在這山中,除了看到那淡薄的妖氣與鬼氣外,再無其他。
“玄慎,應龍本事非凡,乃龍屬真神也,以這等方式,自是無法窺探其蹤跡,你我且化爲本相,以本相去追尋那應龍之氣。”
老龍王開口說道。
他當即一個縱身,鑽入了湖中。
易柏聞言,長鬆口氣,至少尋找應龍這塊沒有中斷就行。
黑龍一動,朝着山中一處落了下去。
易柏一言不發,扭動龍軀,在渡口山上空盤旋,同時用心神去感應此山,試圖在此山之中找到些什麼出來。
易柏與老龍王化作青龍與黑龍,二龍騰飛在渡口山上空。
但論起本相,他在老龍王這位前輩面前,還是稚嫩了些,到底老龍王當龍的時間要長。
‘難不成應龍不在此處,只是幾十年前偶然經過此處?’
瞧着左邊青龍,年輕氣盛,張牙舞爪,龍角上掛着霞光,好不威風。
“不錯,我在這片湖泊之中,感受到了應龍的氣息!”
易柏一聽,頓時愕然。
他話音落下,身形一抖,化作一頭八百丈青龍,張牙舞爪,騰雲駕霧,爬上雲中。
易柏望向老龍王,張口問道。
雙龍騰飛,一左一右,壓迫極強。
只見得在他們前邊,有一片湖泊,湖泊裡頭正是波光粼粼,有不少淡薄妖氣,皆來自其中。
老龍王見狀,亦是抖了身子,變作一頭黑龍騰飛上天。
易柏不由得生出了這種懷疑。
可找了許久許久,他也沒感應到什麼。
易柏點頭應允。
在一陣飛躍之後。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沒感應出來,而老龍王感應出來的原因。
“玄慎,跟我來!”
正當他覺得,應龍的線索中斷,得要重新尋找時。
老龍王說道。
本相的差距!
他如今入了太乙散數,又得龍角,兼之有各種術法傍身,論起本事,他自是比老龍王要強大許多。
旁邊老龍王所化作的黑龍卻是開口。
他擡頭朝前張望。
“那便聽老龍王所說,試上一試!”
又瞧着右邊黑龍,長髯飄揚,雖是年老,氣勢卻半點不弱龍,反而有種沉澱的壓迫感。
不斷有龍吟聲響起。
黑龍發出吼叫。
老龍王點頭說道。
吼吼吼!!
“老龍王可是感應到應龍氣息了?”
他可是半點感知都沒有。
“老龍王可是覺得,應龍就在這湖泊之中?”
“恐怕不在,此處只是有應龍氣息,應龍應該在湖泊之中生存過一段時間,故有氣息在,我們可以問一問此地小妖。”
在龍吟聲後,一陣狂風暴雨驟降。
“玄慎,且用心去感悟此山。”
易柏問道。
易柏當即是扭動青龍龍軀,跟隨着黑龍一同入了山中。
易柏與老龍王進了山裡頭,再次變作人形。
老龍王緊隨其後。
……
二龍入了湖中,龍威四散,引得各類水族匍匐在地,惶恐不安。
老龍王將一隻成氣候不久的蛇妖抓了過來,丟在易柏面前。
二龍的做派嚇得這蛇妖瑟瑟發抖,只覺死期將至。
“龍種,莫怕,我只是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而已,未有其他用意。”
易柏站在湖底,他面帶笑容,走到蛇妖跟前。
他瞧着蛇妖,只覺親近,尤其是稱這句‘龍種’時,就更覺親近了。
他也是由蛇化龍的,對於蛇自是親近。
“真龍請問,真龍請問!”
蛇妖嚇得瑟瑟發抖,學着人類的樣子,用腦袋點地,作叩首樣。
易柏卻是不許,他走上前,將蛇妖給扶正。
“不必如此,多年前,我也是一王虺而已,與你相似,你不必這麼拘束,你可安心,我問完事情就離開,不會傷害你。”
易柏勸慰。
在他的好聲安撫下,蛇妖這纔算安心下來。
“請真龍問話,我定盡數答於您!”
蛇妖感激的望向易柏,口吐人言。
於它而言,易柏這等真龍能如此給予尊重,已是極大的恩惠。
“此湖泊之中,可是曾生存過一隻長着雙翅的龍?”
易柏問道。
“雙翅的龍?沒有見過。”
蛇妖老老實實的回答。
“真沒有?可我已經感受到氣息了。”
旁邊的老龍王皺着眉頭問道。
“雙翅的龍沒見過,那你可有在這湖泊之中,見到過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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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柏笑着問道。
“不一樣的東西?三四年前,湖中央曾有過一團很奇怪的東西,那東西會散發光芒,讓我們這些小妖不能靠近,對了,還有,那湖中央那奇怪的東西出現時,山中下過大雨,下了七八天,在七八天後,大雨停了,那湖中奇怪的東西也消失了。”
蛇妖說道。
“奇怪的東西?可能帶我去看看?”
易柏開口問道。
蛇妖自是應允,在前帶路。
易柏與老龍王則是跟着蛇妖一起走了過去。
……
走了不久。
蛇妖帶着易柏與老龍王來到了湖中央。
在湖中央中,易柏清晰的捕捉到了那殘存在湖中央之中,那濃郁的龍族之氣。
‘應龍曾經在這兒待過。’
易柏很快就有了判斷。
他大抵清楚,應龍在這裡待過幾日,然後就離開了。
他望向了老龍王。
老龍王也看向了易柏,點了點頭,表示這就是應龍的氣息。
“辛苦你了,此間事了,伱可以離開了。”
易柏朝蛇妖點頭,輕聲道了一句。
“是,是!”
蛇妖轉身便要離去。
可它還沒爬行多遠,突然又被易柏給喊住了。
“等等!”
易柏呼喊一聲。
“真龍,可有事情吩咐。”
蛇妖畢恭畢敬。
“瞧着你妖氣純粹,當是苦修許久,你可學會了日月吐納法?”
易柏問道。
“學,學會了一些,但不完全。”
蛇妖老老實實的回答。
“此書拿去,好生記住。”
易柏取出記載‘日月吐納法’的小冊子,交給蛇妖。
“多謝真龍,多謝真龍!”
蛇妖接過小冊子,激動不已。
易柏笑笑不語,他轉身飛離了湖泊。
老龍王也跟着易柏離開湖泊。
……
二龍再是來到湖泊之外。
“玄慎怎對一小妖這般上心。”
老龍王問道。
“老龍王,這小妖能見到我們,又的確對我們產生了幫助,這就是他的福緣,有這等福緣,自該有緣法。”
易柏笑着說道。
“玄慎還真是通透,說來,玄慎,應龍這兒,怕是難找了,應龍只是在這裡待過,後面離開了,我們在這湖泊裡,根本找不到其去向。”
老龍王皺緊眉頭。
他不知下一步,該去哪裡尋找應龍。
如今只能知道,應龍是真的存在的,且就在這一郡,或是這一郡附近。
但應龍的狀態很是奇怪,而且所作所爲,令人感到很不解。
“湖中只得氣息,氣息還很強烈,這還是幾年前的,應龍力量應該沒有失去纔對。”
易柏走到一棵樹前,停了下來,如此說道。
“不錯,我亦是這般想的,此與傳說之中,完全不同,應龍還有力量的,既如此,那應龍爲何一直隱匿不出,而且,狀態奇怪。”
老龍王說道。
“應龍……老龍王,如今我們對應龍的所知,就在於這湖泊之中的氣息,若是我們要尋得應龍,就只能用這氣息來尋找,老龍王可會得什麼以氣尋人的術法?”
易柏思索片刻,出聲問道。
他也是沒辦法了。
他們現在都不知道應龍在哪兒,如今只有這湖泊氣息。若是想要藉此尋到應龍,只能借術法而行。
若有能以氣尋人的術法,當可藉此尋到應龍。
“以氣尋人的術法?玄慎,這我可不會,這種以氣尋人的術法,該是道術纔有,道術多變。”
老龍王搖頭說道。
“道術……”
易柏呢喃自語。
難不成,要讓他去天庭尋個援手?
可一來一回,要的時間可不少,而且,請天庭好友幫助,還得去靈霄殿請奏陛下。
道術……
此處是漁潮郡。
易柏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到了一個地名。
閩越郡!
閩越郡中,可住着一位真人!
這位真人昔日曾幫他許多。
顛道人!
論道術,這位道人可一點都不弱。
相反,還很強!
易柏想到這兒,便有了答案。
他得去請顛道人幫忙。
“老龍王,我在那閩越郡處,有一友人,那友人精通道術,待我去請他一請,還望老龍王能在此處看護,免得此地出了什麼意外,以至那應龍氣息不見。”
易柏開口說道。
“既如此,玄慎且去,此處自有我看護。”
老龍王應承。
“勞煩老龍王,我去也!”
易柏道了一聲。
他腳下一踩,一躍數丈,生出金光,使得那化虹之術,身形消失於天際。
……
盞茶功夫過後。
易柏來到了閩越郡,他隻身鑽入大山之中,找着那四面皆牆的小道廟。
他一個縱身間,就入了道廟,開了法眼的他,遠遠的就看到了一人邋遢的躺在地上打盹,手裡捏着一朵花,其嘴裡的嘀咕着什麼。
那不就是那顛道人。
易柏走近了些,想聽清這顛道人在說些什麼。
“花啊花,你今日可有噓噓?”
“昨日我給你吃肉,你怎麼不吃?可是嫌棄我那肉不好吃?”
易柏聽着這些話,腦門滿是黑線。
這個顛道人,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
存神法,這是一直都沒改過呀。
“真人!”
易柏站在不遠處,呼喊了一聲。
這一生呼喊,讓原本雙眼渙散的顛道人回過神來。
顛道人四下張望,最後目光定格在易柏身上,將手上的花一丟,站了起身。
“真龍……不對,現在該稱一聲玄壇海會大元帥纔是!”
顛道人上下打量易柏,讚歎不已。
“真人是何處知我玄壇海會大元帥之名的?”
易柏驚詫,他得此名號,乃是戰時所有,他率兵在北州征戰,這顛道人在東土,怎能知他名號。
“玄壇海會大元帥,該不會是不知,我侍奉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怎會連這點兒門道都沒有。”
顛道人說道。
“真人果真了得,說來,真人,我們有許久不曾見過了,真人這些年來可好?”
易柏露出笑容,向顛道人問好。
“甚好,甚好!當日與大元帥相識,就知大元帥非等閒之輩,他日定當爲龍,翱翔九天,今日來看,果真沒錯!”
顛道人實在覺得易柏有如今的成就,讓他感到很吃驚。
他昔日就覺得,易柏會是不世出的英傑,幸是爲善,又得十二妖之位,造福衆生,若是爲惡,那必然是混世妖王。
可他從未想過,易柏會到今日這步,會到今日這般高度。
統率十一萬天兵的玄壇海會大元帥!
“真人謬讚!以真人的本事,若是上天,必不比我低。”
易柏笑着說道。
“大元帥無需這般,今日大元帥所來,可是找我敘舊?若是找我敘舊,我當以好酒好菜相待纔是,畢竟你可是神仙,神仙下凡,我可不能失了禮數。”
顛道人說道。
“有敘舊,亦有事相求,請真人幫忙。”
易柏開口說道。
“有事,是何事需你這位玄壇海會大元帥來請我?”
顛道人打趣着問道。
“此事,乃是我之私事,我欲尋龍族至神應龍,然則龍族如今只得一位應龍,這位應龍又狀態古怪,只聽聞在東土南方,有人見過應龍,故我前來南方,可卻尋不得應龍,只能找到應龍之氣息,我聞道法通玄,可借氣尋人,故來問上一問,真人可會這借氣尋人之法。”
易柏將事情盡數道出。
聽得此等話語。
顛道人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
只聽他開口說道:“借氣尋人?會,我有一真術,可以做到,如今大元帥即是來請,我自不可逆了人情,當助大元帥一臂之力。”
“大元帥在此處等着,我收拾收拾,就隨你而去。”
顛道人說着,就走進正殿。
易柏隨之一同走入正殿。
他入目瞧得正殿裡頭到處都是灰塵,蜘蛛絲掛滿,一股濃濃的怪味瀰漫,似多年未有打掃。
“真人,你這是多久沒打掃了?”
易柏愕然。
“忘,忘記了,之前一直存神。”
顛道人摸了摸鼻子,似覺尷尬。
易柏聞之沉默,不知該作何評價。
這殿裡供奉的,可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那位掌管雷部的大神。
這顛道人這麼供奉,還真要害怕下雨,誰知道下雨時,天尊會不會賞他一道雷。
“大元帥你等等!”
顛道人忙是要去取東西。
可他還沒走上兩步,
忽聞外頭一聲呼喊響起。
“道長,道長!”
這一聲呼喊帶着急促,吸引了易柏與顛道人的注意。
“誰啊!自個翻牆進來,不然就滾蛋!”
顛道人罵罵咧咧。
“聽着聲音焦急,真人何不先去看看。”
易柏朝外張望,開口說道。
“不急,讓他自個進來!”
顛道人沒好氣。
其態度與和易柏相處時,完全是兩個樣子,絲毫不顧及外頭那個是香客。
易柏聽着這等言語,也沒辦法,只能朝外張望,想要看看外邊那人會不會爬牆進來。
他等待了一會兒。
只聽得哐哐兩聲,似外邊那人在費勁的爬牆。
再過一會兒。
只瞧得有一中年漢子從牆的那邊爬了過來,其爬牆技術生疏。
見此一幕。
易柏無奈搖頭,這個顛道人,真是隨性。
道廟四面皆牆,連個門都不留,上香還得爬牆,這着實有點兒刁難人了。
易柏看着那中年漢子爬牆而來,落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了過來,跪在顛道人面前。
“道長!求您幫幫我!幫幫我那未出世的孩兒!”
中年漢子跪伏在地哭喊。
“哭什麼哭,起來,是不是那張鬍子又做了什麼事了?”
顛道人皺眉問道。
“是,是!是那張老爺,他,他要收走我家房子!不給我們住了,我們要無處可去了!”
那中年漢子哭喊。
旁邊的易柏聽着這些話,愣了下來,不明所以。
顛道人在聽到‘張老爺’後,冷哼一聲,而後望向易柏,開口解釋道:“這張鬍子,是縣裡爲富不仁的一個商賈,平日爲非作歹,我屢次警告,他都不聽。”
“前些年頭,燕朝還在時,福縣逢災亂,許多鄉民無米下肚,那張鬍子就拿一點銀錢,將許多鄉民的房子都買走了,然後又租賃給這些鄉民,讓這些鄉民爲其做事,事情大到爲其賣命,小到耕地務農,說是抵消房屋租賃費用,美曰其名,給鄉民一條活路,我看他是爲富不仁!”
顛道人咬牙切齒。
“一凡骨濁胎,真人怎不教訓教訓?”
易柏聽了,不由詢問。
“教訓了,可我平日存神,這廝消停一陣子又作妖,我總不能將他殺了。”
顛道人搖頭說道。
“既如此,那這次這件事,是怎地一回事。”
易柏倒是不急,他清楚這只是一件小事,解決起來並不久,故他碰到,自是願意將之料理。
“沒聽見貴人問你話,還不快答,現在怎地一回事,那張鬍子爲什麼趕你們走!”
顛道人看向那中年漢子,說道。
“道長,貴人,我,我那房子當時也抵給了張老爺,本來一直都好好的,可今日,張老爺忽然派人過來,要趕我們走,不讓我們住了,說是我婆娘馬上臨盆了,不給我們待在他的房屋裡!”
中年漢子哭哭啼啼。
“你妻子臨盆,這張鬍子,爲何要趕你們走?”
易柏不解。
爲什麼因爲要生孩子了,就要趕人家走。
“貴人,那,那張老爺說,那屋子是他的,借死不借生,所以就要趕我們走,還說,說房屋是他的,是算他家名裡的,每家每戶都有添丁人數,說我婆娘在屋裡生了,是算他家的添丁,這樣子他的人數被佔了,他就生不出兒子了,所以要趕我們走。”
“我那婆娘現在是走不得,張老爺又逼我,道長,整個福縣,就您有本事救我了!”
中年漢子忙是出聲,說到後邊,又哭哭啼啼起來。
易柏聽着其解釋,只覺錯愕。
借死不借生。
還有這種說法……